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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 番外完结 (来自远方)


  室内重新燃香,小童守在榻边,双手托着漆盘,里面是糖渍的干果,为桓容驱散汤药苦味。
  “殿下,四郎君在外室。”
  “让他进来吧。”
  听闻桓祎过来,南康公主没有多言。此事的起因并不在桓祎,要追究也是背后下手,使计暗害之人。
  依阿麦呈上的口供,此事牵涉不小,怕是世子和桓济都有牵扯。真要大张旗鼓处置,必须等到夫主当面,
  南康公主不惧桓大司马,遇事却绝不糊涂。她性烈不假,行事确有章程,并非绝对的嚣张跋扈。不然的话,褚太后如何能在宫中坐得安稳,更避开皇后的恳求,不肯帮忙说情。
  “阿母。”
  桓祎并非南康公主亲子,生母实为公主陪媵,在产后不久去世。没有生母看顾且天性愚钝,不是偶尔得公主庇护,日子会更加艰难。
  “儿来探阿弟。”
  “瓜儿无大碍。”南康公主坐在榻边,示意桓祎起身,“你的心我知道。我早说过,这事怪不得你。”
  桓容撑起手肘,笑道:“阿兄不必介怀,我不过是有些发热,服过药休息一夜就好。”
  “阿弟无碍就好。”桓祎跪坐到蒲团上,握紧双拳,硬声道,“等阿弟伤好,我去找庾攸之讨回公道!”
  话音落下,语惊四座。不只是桓容,连南康公主都愣住了。
  以桓祎的性格,说出这番话实在是出乎意料,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阿兄说真的?”桓容靠在榻边,面向桓祎,问道,“阿兄要如何为我讨回公道?”
  “这,”桓祎被问住,满脸犯难,最终迟疑道,“我、我去与他讲理!”
  讲理?
  和“道理”两字怎么写都不知道的庾攸之?
  桓容:“……”
  南康公主:“……”
  小童&婢仆:“……”
  以四郎君的性格,真心不能有所期待。
  正无语时,门外有女婢来报,有世交郎君来访。另有殷氏送来两车绢,一箱金,殷康的夫人亲自登门,携自家女郎前来赔罪。
  “亲自来了?”南康公主冷笑,“看来殷康比庾希识趣。”
  “姑孰有信件送来。”婢女又道,“是郎主亲笔。”
  南康公主挑眉,接过信封,展开随意扫过,当即冷笑更甚:“我竟不知道,殷康肯放下脸面求到郗超面前。”
  “阿母?”桓容支起身,满脸的疑问。
  这事怎么又扯上郗超?
  身为苦主,脑袋撞上车板,在榻上躺了这些时日,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却是迷迷糊糊,该说糟心还是糟心?
  “无事。”
  南康公主转过身,长袖扫过榻边,拍了拍锦被,道:“你安心养伤,万事有阿母。凡是让我儿难过的,有一个算一个,阿母都会让他们知道厉害!”
  目送南康公主背影,桓容脑子里蹦出四个大字:霸气威武!
  什么叫女王?
  这就是!
  南康公主离开后,兄弟俩说了一会话。
  桓容有心探问,桓祎一根肠子的憨厚,很快被前者摸清底子,套出不少消息。毫无觉察不说,反而觉得桓容今日格外友善。
  “阿兄们在姑孰。”桓祎道,“日前二兄回来过一次,又匆匆离开。”
  又过一刻钟,桓容面现疲色。
  桓祎起身离去,临走不忘叮嘱桓容用药,好好吃饭休息,他定会去找庾攸之讨公道。
  “阿兄之言,弟铭记在心。”
  甭管能不能实现,有这份心就是难得。
  室内变得清净,小童换了新香。
  桓容躺回榻上,言明要小憩片刻,室内无需留人。
  “郎君,此事不可。”阿谷劝道,“童仆留下才好照应。如郎君实在不便,奴和阿楠可退到屏风之外。”
  “好吧。”
  桓容不再强求,待小童和婢仆退走,小心翻过身,闭上双眼。
  刚睡不到半刻,额心陡然发热。
  桓容一声呻吟,手指擦过痛处,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珠浮现眼前。
  玉珠并非实体,内部有微光闪动,指尖能够轻易穿透。珠光缓缓溢出,缠绕放在床头的暖玉,映出白色虚影。
  五秒之后,玉珠变得灰暗,两枚暖玉并列在枕边。
  看着一模一样的玉佩,桓容掐了下胳膊,确认不是幻觉,瞬间惊悚。
  这是怎么回事?


第四章 谢玄
  隔着地屏风,榻上的微光并不显眼。
  小童和阿谷守在桌旁,半点没有被惊动,室外的健仆更不得而知。
  桓容仰躺在榻上,举起两枚暖玉,对比玉面的吉兽图纹,确认从材质到花纹全部一样,大感神奇。
  探头看一眼,婢仆背对床榻,小童专心调香,都没有留意榻上动静。当即探手取来两枚干果,靠近玉珠,默数三声,干果依旧是两枚,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反倒是盛装干果的漆盘,因为被光芒扫到,隐隐出现虚影。只是来不及凝成实体,便在瞬间消散。
  “不行吗?”
  玉可以,干果不可以,漆器可以……如果能克隆金子,岂不是发财了!
  虽说桓家金银财宝不缺,可谁会嫌钱多?
  万一他那便宜爹如历史中一般,篡位不成含恨而终,自己没有政治手腕,玩不过兄弟对手,好歹有钱财傍身。哪怕被撵到犄角旮旯,甚至亡命天涯,遇上追兵,大不了一路跑一路撒钱。
  他就不信了,负重百十多斤,还能坚持马拉松,追在他身后玩跑酷。
  桓容兴致大起,想要继续验证,额间又是一阵灼热,玉珠眨眼消失。手指擦过红痣,想找镜子看一看,五脏庙却开始轰鸣。
  不到片刻时间,桓容饿得眼前冒金星,不得不藏起玉佩,提高声音唤人:“阿楠!”
  小童闻声绕过屏风,恭敬道:“郎君。”
  “取羊汤羊肉。”桓容坐起身,捂着肚子连声道,“快些!”
  小童傻眼。
  之前吃饭像吃药,现在主动要羊汤?
  见小童站着不动,阿谷不满的蹙眉。这么不机灵,如何能照顾好小郎?知晓不是计较的时候,唯有暗暗记下,亲自领婢女取来饭食,日后再加以调教。
  若是还不行,只能报请殿下另外调人。
  此的高门士族多遵循古礼,过了饭点厨房不见明火。但桓容是南康公主的眼珠子,别说熬两碗羊汤,就算要吃龙肝凤髓,照样要设法寻来。
  “多放胡椒,还有葱。”
  桓容离开床榻,坐到蒲团上,揭开漆盒,抓起调羹,甩开腮帮子开吃。羊肉和羊汤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
  小童和阿谷目瞪口呆。
  “嘶——”被烫得直吸气,桓容的速度照样没有减慢。三碗羊汤,两大盘羊肉,半碟撒子下肚,仍不见他停手。
  “郎君病体未愈,不可再用。”
  “郎君,小心积食。”
  “郎君,寒具油腻,医者言不可多用。”
  “郎君……”
  以桓容平时的饭量,一碗羊汤半碗米饭足有七分饱。眼前这顿够他吃两天。突然暴饮暴食,实在是有点吓人。
  到最后,阿谷不得不让小童去唤医者,唯恐桓容真是哪里出现问题,没法向南康公主交代。
  “我没事,就是腹饿。”
  桓容仅有五分饱,奈何阿谷说什么也不许他再吃。小童更是吓得眼泪汪汪,就差给他跪下。实在说不通,唯有放下吃了一半的撒子,擦擦手,看看微凸的肚腹,勉强妥协。
  眼见婢女撤下漆盘,桓容抓起一枚沙果,有点没滋没味的啃着。
  沙果开胃。
  两个下肚,五分饱变成三分饱,桓容瞅着沙果,顿感无语。
  越吃越饿,闹心啊!
  “郎君?”
  “没事。”
  桓容摆摆手,站起身迈出两步,虚弱的感觉减少许多。非但不觉得头晕,反而精神不错,全身都有了力气。
  果然人要吃饭,亦或者玉珠的关系?
  不及多想,桓容又被阿谷和小童劝说,伤病未愈,最好不要随意走动,多到榻上休息。
  桓容摸摸后脑,想说自己恢复得不错,可惜没人相信。
  之前还在床上打滚,惊动南康公主,吓得医者全身发抖,现在直言无碍,实在没有太大的说服力。
  “我只到廊下,不走远。”桓容道。
  “终日闷在内室,阿母又不许我看书,实在无趣。”
  阿谷劝不住,特地询问医者。后者小心看过,同意桓容所言,桓某人这才被放行。只是不许走远,只能在廊下稍待片刻。
  “刚入三月,天冷风寒,为郎君加一件厚袍。”
  “诺。”
  婢女取来外袍,直接披在桓容身上。
  时人喜欢宽袖大衫,腰间一条系带,遇风过时,飘逸潇洒,宛如仙人。越是高士名人,“潇洒”程度越高。发展到后来,竟然撇开汉时深衣,仅在衫袍内加一件“吊带衫”!
  对这种时尚,桓容实在接受不能。醒来之后,坚决要求里衣。
  一则他没嗑寒食散的习惯,不用敞怀散热;二则天冷,本尊天生身体不好,后脑又受了伤,万一感冒怎么办。
  于是乎,桓容里三层外三层包好,长袍袖口收拢,下摆垂过膝头。未戴冠巾,黑发仅以布帛束住,似流瀑般披在肩上。因刚用过热汤,脸颊微红,更显得俊秀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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