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吃肉的,你看这犬牙……”姚晓波踢踢颅骨上两枚比巴掌还长的尖锐獠牙:“这比老虎还要大得多啊!”
这枚没有下颚的发黄颅骨显然被埋了很久了,看外形我能确定它不是老虎或者狮子一类的猫科动物,因为它的嘴似乎特别长,如果不是满嘴尖锐的牙齿,我甚至觉得它更像一个狭长的羊头。
“老虎头骨我虽然没见过,但肯定不是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大狼,狼的臼齿跟犬齿很相似,也不是这种的。”
穿呢子大衣的中年女人揪着杂草摩擦满是泥土的颅骨表面,在颅骨侧面发现几条刻痕般的杂乱凹槽,她声音有些沙哑:“这骨头上有被咬的痕迹,像是其他比较小的动物咬的。”
“同志,你是说这草地里除了这种大东西之外,还会有其他吃肉的小动物?”徐大志似乎也慌得够呛。
“可不小,能咬这么深,起码也跟家狗差不多,说不定还得大。”中年女人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摸自己身上的皮甲背心,像在思考要是遇上一群野兽,身上的皮甲能不能救她的命。
“咱们还是加紧赶路吧,天再有几小时就黑了,要是到不了那个小山坡,咱们就得在草地里过夜,连火都点不起来,到时候可就难办了。”姜丽表情也很凝重。
我也蹲下来摸那枚仰天放着的大颅骨,两颗尖锐的獠牙将近有一分米长,虽然表面也有些许腐朽,但依然能感觉出来牙齿本身陶瓷般的釉质,略带弧度的獠牙很像两支匕首。
“刘凡哥,你能帮我把这个牙弄下来么?”我拽拽刘凡的裤子:“我想要这两个牙。”
“对,这两个门牙看着还挺尖的,弄下来给这小子,还能防个身。”徐大志听了以后连连点头,跟刘凡一起蹲下来捣鼓,徐大志在旁边捡了块巴掌大的石头叮叮邦邦的砸,刘凡就直接用铁剑的剑柄敲,已经不算结实的牙床很快被捣坏,两枚尖锐的犬齿相继被拔下来。
“小心啊,还挺尖的,你可拿好。”刘凡还挺意外我主动要尖牙的,说不定他觉得我跟他印象里只会耍赖撒泼哭鼻子的小孩不太一样。
这两根犬牙捏在手里还算顺手,我能感觉到旁边身穿皮甲的刘素娟火热的眼神,她手里没有防身的东西。
我压根不看她,牙是我先要的,而且牙其实很短,拿在我的小手里勉强能露出三分之二,但捏在大人手里最多露出三分之一,就是个短锥,没多少防身的效果。
“出发出发,希望路上能找到水……”来到荒原上将近五个小时了,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吃的,也没有喝水,这是个问题。
第8章 燃起的希望
平旷的荒原上夕阳西沉,不知道什么鸟呱呱聒噪着成群从我们头顶飞过,大家肚子都已经饿了,但一直找不到任何吃的东西。按道理来说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但这些该死的荒草根本不结果子,就算结果子,我们也未必有胆量吃下去。
口干舌燥是另一个问题,接近五个小时没有喝水,再加上长时间赶路的疲劳,队伍行进的速度已经一再减慢。来的这一路上我们只远远看到过两只比较大的动物,都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鹿还是羚羊,机灵的畜生就撒腿跑开了,我们根本没有追的心思,那动物实在太快了。
我不能不一再感谢奶白色光团的建议,如果不是那0.5的敏捷我怕早已经掉队许多回了,靠着轻便的腿脚我硬紧紧跟在队伍里没麻烦到其他人。刚出发没多久刘凡跟姜丽还有很体贴地问我累不累,要不要他们背,我都摇头拒绝,再后来漫长的跋涉让他们也身心俱疲,也再没人有闲心思来顾及看起来还好的我。
我耐力数值只有标准成年人的五分之一,按理来说不可能长时间紧跟着这么多耐力在正常范围的大人,但我腿脚非常灵活,身体又轻巧,走路的消耗反比一直拎着十几二十斤重铁剑或者身穿厚皮甲的人小得多。
我能看出来大家都很疲乏,但没任何人喊累,甚至没有人提出上厕所,大概其他人也像我一样在努力忽略膀胱传来的阵阵压力。
每个人都在和其他人较劲,赌其他人会比自己先忍不住叫出声来,我也一样。
这是一场极有可能通向死亡的旅途,即便名义上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正儿八经‘死’过,但并不代表求生的本能会微弱些许,事实上,正是因为曾经失去,现在才更为珍稀,加倍努力地想活下去。
我两手捏着匕首一样的圆润獠牙埋头往前走,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和步伐协调,减少不必要的消耗。最前面开路的徐大志跟姜丽他们已经轮换了四五波,徐大志跟刘凡一组,姜丽跟蓝梦一组,然后是姚晓波跟王淑芬一组。
王淑芬就是之前检查骷髅的中年女人,她现在对我们没开始那样戒备了,而且主动帮忙开路。她选择的是皮甲,每次上前开路的时候她都会脱下皮甲让姜丽穿上,然后自己提着姜丽的铁剑跟姚晓波一起砍草开道。
如果不是她自己告诉大家,没人能猜到她竟然才三十二岁,徐大志开始为了感谢她一口一个“姐”她都没反应,等徐大志知道她真实年龄之后羞得满头汗,连连给人道歉。
王淑芬也不介意,只笑笑说长的成熟在医院里吃香呢,看起来太年轻病人心里不踏实。
她没告诉大家她在哪个科室工作,但我能感觉出来她也并不算难相处,至少她提出借铁剑开路时执意要脱下自己皮甲给姜丽穿让我很赞赏她。后来穿着皮甲的农村大妈刘素娟看到前面队伍的人都在出力,就她自己干走路,脸上挂不住也问蓝梦借铁剑要去开路,蓝梦就要她脱下皮甲来跟自己换着用铁剑。
很意外,看起来敦实憨厚的刘素娟竟然不同意,她先说她年龄大不耐寒,又说到前面开路太危险,万一窜出来什么东西没皮甲不安心,如果蓝梦抠门不给她借的话大不了她借别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刘素娟的话伤到了之前满头大汗几乎光着膀子在前面开路的人,徐大志没给她借剑,姚晓波跟刘凡压根不理她,刘素娟一边嘀咕“好心当成驴肝肺”一边心安理得又挤回了队伍最中间,脸上隐隐泛着喜意,显然是开心自己躲过了辛苦的开路,又堵上了其他人的嘴。
王淑芬虽然不爱说话,但她开路开得很卖力,很快就让徐大志他们开始心里的疙瘩解开不少,主动让她在我们队伍里跟大家一起走,也算有照应。
刘素娟本来普通话不太流利,不爱说话,她只是一脸憨厚始终挤在整个队伍的最中心,所有人都是她的保镖。
我大部分时间都走在刘凡旁边,他要是前面开路,我就跟在最前排;要是轮到他休息,我就跟他和徐大志一起走在队伍的末尾。
原本鬼魂一样吊在后头的老头和两个男人早就已经厚着脸皮挤进了队伍,反正他们也不吭声,徐大志他们心里不高兴,也不愿意搭理他们,两拨人就互相装看不见。拿着铁剑的旧夹克男也绝口不提去前面帮忙开路的事,没少说不干不净的话骂离他不远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头气喘吁吁演技很浮夸,似乎累得快不行,随时都要死掉一样,还不时唉声叹气“唉!老喽!腿脚不中用喽!”、“现在的年轻人啊……唉!”
我们之所以连续降了几次速度,虽然有大家都疲劳的原因,但跟老头自己先前减速掉队又喊救命也脱不了干系,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他不跟我们说话,却总要做出一副等着我们主动过去服侍他的姿态。
老头掉队之后我们只能停止前进,往回退,徐大志要架起自称‘摔伤了腿’的老头,老头还一脸坚强:“不要你们帮我,我自己能行!孩子们你们先走,不要管我!”
徐大志懒得跟他叽歪,掺着他走,白发苍苍的老头一瘸一拐,脸抽成一团,似乎每一步都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那时候太阳还没开始落山呢,为了迁就搀扶着他的徐大志,队伍的前进速度慢了很多,而且让另外两个不吭声的大男人也跟在了队伍里,防止再有掉队的事情发生。
老头几乎把全身重量都挂在徐大志身上,徐大志满脸通红也只能硬抗,但老人家毕竟受伤了,总不能扔荒郊野外不管吧?
结果没过多久,细心的姚晓波发现老头瘸腿走路的姿势不太正常,从后面踢了老头一脚,原本摔伤‘没法自己走’的老头吓一跳跟没事人一样放开徐大志跑出老远,周围人顿时都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徐大志气得脸发青,头也不回去前面去了。
“我腿好不容易休息好些了……谁怎么这么没素质,踢人啊!”老头还满脸委屈,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
接下来的时间老头照样长吁短叹,没人再理会他了,只有满口黄牙的破夹克男不时喷脏话骂他,看着破夹克男手里明晃晃的铁剑,老头根本不敢还眼,只继续装可怜,期待其他人良心发现去尊老。
矗立着大块灰色岩石的山丘已经很近了,脚下原来湿润松软的土地里多了大大小小的石块,黄草丛也开始变得稀疏,视野变得越来越开阔,路变得越来越好走。
“好了,这里草比较稀疏,咱们在这休息下,有要上厕所的尽快解决,十五分钟之后出发!”徐大志现在隐隐成了我们整支队伍的头,由他指挥大家也没什么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