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他们和柳诗蓝一直通着书信。替她想了不少主意,俨然要以军师谋士自居的样子。现在柳诗蓝已经是皇贵妃了,地位仅次皇后,日子还算妥帖。不过,她一直没放弃回现代的想法。这样的坚持倒是让淳定和晏许惊讶了一会儿,毕竟很少有人能够抵住身居高位的诱、惑。
至于之前晏许在后脑勺上画眼睛的行为,还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脑洞一不小心就开起来了,不要问我为什么啦啦啦~\(≧▽≦)/~啦啦啦周俍:再说一遍,我呢?
见贤:标急嘛,快啦
周俍:你说的快,是再过几十章?
见贤:不会不会,下一章就有你……吧……
周俍:你回来,那个“吧”什么意思?
见贤,(⊙v⊙)嗯,早遁了,哪里听得见周俍那小子说什么了,你说对吧哈哈哈。
第46章 说说那个扫地僧(五)【捉虫】
七年前,晏许和淳定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僧。虽然淳定经法研究地很是透彻,心境更是难得,在京城那些大人物面前也能毫不弱势地谈笑风生,可见其心态。
可是,终究是居于法源寺太久。从小到大从未一人在江湖上飘荡过,所以对于晏许的提议,淳定还是很期待的。
事实总是喜欢打破世人的幻想,然后笑嘻嘻地看着世人跪在一地玻璃渣面前哭红眼睛。随后事实也依旧像个渣男,任世人怎么哭喊怒骂,该摔打的摔打,甚至一次比一次狠。后来人们也习惯了,要不就形容枯槁、面目麻木地过着日子,祈求被放过的一天;要不就不折不挠地和事实耗着,耗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赢了。
不过,事实偶尔露出点柔情,却也惊人的让人欢喜,从内心生出一股生气,于是人们又有了气力往前冲。
刚开始,相较于整天黄土朝面背朝天的庄稼汉们,淳定那一身细皮嫩肉看着实在是养尊处优。那时候他们还在京城附近游历,居民多少知道他的名头,对他也是笑脸相迎,各种周到热情。
后来,他们去到更远的地方。
有多远呢?远到没人听说过淳定的名号。偶尔有消息灵通的,但是面对风尘仆仆一身破衣烂衫的淳定,他们好一点的施上一碗粥,差一点的觉得他们顶替名号将他们赶走,更甚的想要将他们扭送官府。
有时候去到穷山恶岭,被人当骗子围殴过;有时候走在山脚下,被强盗拦截过,不过因为他们身无分文,有被嫌弃地放过,自然也有怒起要杀人的,他们只能抱头鼠窜;有时候去到一个乡镇,大人也就算了,连小孩、阿猫阿狗也欺负他们,像今天一样对待晏许他们的小孩不少,刚开始晏许和淳定都手足无措,淳定更是在各种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但还是被抢了油纸伞,连化斋用的钵盂也被抢走过,幸好后来找回来了。
而在后脑勺画眼睛也不过是在这样那样的刁难中,三番五次被掀斗笠中,晏许想出的一个主意。既能把小孩儿们吓跑,也能保住自己的斗笠。一箭双雕,多好啊。
而对待被泼水的事,那就更寻常了。连淳定都能一脸自然地被人泼一身后,平静说一声“多谢施主”。
尤其是上门化斋的时候,要知道很多人自持文明人不会破口大骂,但是一言不合泼泼水,然后心里暗爽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
曾经有段时间,在等人开门的时候,晏许总会单方面和淳定打赌会不会被泼水。不过,有输有赢,虽然赢多输少,倒也安慰。
但是让两人影响深刻的不是挨饿时腹部的绞痛,而是路边带着清香的酸味野果;不是被人殴打后浑身疼得睡不着觉的失眠,而是那些个夜晚夜幕上的银河和草丛里的萤火虫;不是被人泼水推搡指指点点的失落尴尬,而是下一户人家温热的面汤。如此总总,期间喜怒哀乐,只有两位当事人才能解读一二。
在荒废的土地庙好好休整了一夜,难得的没被把土地庙当据地的乞丐们为难。第二天天一亮,晏许在河边洗了把脸就上路赶往慈山寺。
等他们一路紧赶慢赶,到慈山寺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仅有远方的天际那透着亮光的蓝色昭示着金乌落下的地方。
晏许给守在山门口的小沙弥递上自己的度牒,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小沙弥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他一听晏许报上的名号,就吃惊地瞪大眼将晏许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然后也没接过度牒,反而转身一边大叫一边跑进山门内:“湛师叔!师叔!淳定师叔来啦!是淳定师叔!”
晏许跟在他身后步入山门,就见这小小的背影在宽阔的平台上如一颗流星一般直冲入一座大殿。
那一刻,晏许保证他就像看到猛虎入林惊起一片鸟雀的场面,寺院里瞬间沸腾起来。也不知道民间是怎么盛传的他,不论是寺院里的僧人们还是还未离去的香客们纷纷转过身来,探头张望。看他们蠢蠢欲动的样子,如果不是那个身着赤色袈、裟的僧人走出来,晏许有理由相信自己下一秒会被围得水泄不通。
晏许和湛衍见了礼,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湛衍唤来刚才那个大呼小叫的小沙弥,让他带晏许去厢房好好休整。
晏许持着禅杖,目不斜视地跟在小沙弥的身后,穿过人群,最后消失在拐角。
湛衍目送晏许离开后,就对周围围观的香客们行了个礼,收到一阵参差不齐的“阿弥陀佛”后就回到大殿去了。
殿外讨论声不绝于耳:“刚刚那位就是淳定大师啊!看他身姿实在不俗啊!”
“可不是!我要快点回去通知我家公子,他慕名淳定大师很久了,先不说了。”说完,那个仆人装扮的中年男子喜形于色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随着他话音刚落,在场的好几个也都统统跑走了。
是夜。
月凉如水。
晏许早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虽然还是灰袍,但是材质和过去穿的麻布不一样,质地细腻,倒是让他习惯了风吹雨打的身体有些不适,怪别扭的。
他现在应湛衍的邀前往静室叙叙旧。
说起湛衍,就不得不提他们相识的过程了。
那时晏许和淳定在外的第五个年头,他们俩也算是什么都经历了一遍。有一次他们刚从荒山野岭回来,在江南休整了好几个月。
就是在人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下脚的时候,遇到了来灵隐寺朝拜的湛衍。湛衍虽然比淳定年长上几岁,但是之前也和淳定一样,一直待在慈山寺,甚少出远门。
那回去杭州,还是为了很有盛名的辩经会。当时晏许和湛衍算是辩经辩得旗鼓相当,不过最后到底是晏许和淳定胜上一筹。
当时晏许赢得时候还挺不好意思,因为在外漂泊的五年,他和淳定一闲下来就在各种辩驳一些想法。主题就是随手指定,在社会现象方面,看过现代百千世界的晏许会让淳定哑口无言,但是在讨论一些涉及生命意义等方面两人也是各执己见、少有说得对方心服口服的,但少有的那几次也是晏许不得不败下阵来。所以在经验方面,埋头研究的湛衍显然是敌不过两个身经百战的人。
辩经会后,湛衍找到了晏许。在淳定的默许下,两人成了不错的知己。
晏许惊讶地发现湛衍虽然经历不多,但是想法却挺前卫,有一些和晏许的不谋而合。于是淳定又多了一个辩经的对手,可喜可贺。
说是静室,不过是普通的小房间。靠墙那是一张罗汉床,床前一张小几,小几前不远摆着几张蒲垫。开门进去的那扇墙上挂着一张写着偌大的“佛”字的画卷,小几上的香炉正腾起袅袅的青烟,檀香的味道弥漫开来,让人心神一宁。
因为没有别人,晏许很是随意地和湛衍打个招呼,就趺坐在一张蒲垫上:“你最近如何?”
“尚好。”湛衍手里拨着念珠,念完最后一句经文,就转过来对着晏许,脸上笑意盎然,“你终于决定结束了?”
晏许勾勾嘴角:“兴许吧。说起来,你这里都把我传成什么样了?”
“我这里?你刚从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不止我这里,全天下都传遍了。”湛衍端过小几上的茶杯送到晏许手上,自己却束手坐着。
回想起不久前看了几个月的荒漠,晏许心虚地摸摸鼻子:“你就说都传了什么。”
“你在意?”湛衍轻笑,清秀的脸上满是戏谑。
“得了吧,不说就算了。也不是什么事,就是他们那眼神看着瘆得慌。”想起白天那些人看自己发绿光的眼神,晏许不由抖了抖身子。
湛衍手里还在捻着念珠:“也没什么。记得三年前杭州的辩经会吗?”
晏许点头。
“当时在场的有一个大文豪,他把你我的对话记下来,被他友人借阅去了,然后借来借去,你的名声就传开了。再有两年前你在西山做的事你忘了?”
“西山?两年前?”晏许微微侧头,试图从脑海里扒拉出那时的记忆,心里也在问淳定:‘淳定啊,你记得两年前发生什么了?’
淳定也迟疑了一下:‘西山吗?是不是那起冤案?’
“冤案?”晏许试探地看向湛衍,得到湛衍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