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叫他们获得进展的是第二位出现的武器……那是一位女性武器,更加不幸的是,余波未定,仍有无数人对那力量和血脉垂涎三尺的时候,她所拥有的,却是没有丝毫攻击力的“治愈”力量。”
“可是在这样时代,就算她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在数息之内让只剩一口气的垂死之人生龙活虎又如何,仅仅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受伤,纯白之血便暴露在诸多有心人眼中。当天下午,那位女性武器所处的流民小镇便被重重包围,她,她的亲属,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全部被带走。而那座小镇,还有里面的其余居民随着她们离开的脚步,很快便湮灭在冲天的大火中。”
“让圣城诸多的研究者大惑不解的是,除了那名女性武器外,她的家人和孩子全都是平凡无奇的普通人……甚至连异能者都不是。这种强大的能力,不凡的身份是上天的就如同最漫不经心的抓阄游戏般,不因血脉血缘流传,更像是一场随机的抽签,觉醒的便是“幸运儿”。”
最后的三个字被李想特意加重了语气,配合上微微下撇的嘴角,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嘲讽不屑意味。
“可是圣城高层不甘心啊,他们耗费了那么大的人力物力,得到的却是贻笑大方的结果。治疗的异能再强大又如何,等那女性武器死亡后,一切不都还是空谈——他们更想要的,是世世代代,生生不息,足以用那样强大的力量为他们不断效力的忠诚“武器”们。
”
“于是某一日,地狱便来了。女性武器被迫和不同身份不同年龄的男**媾,怀孕生子,为的只是那一点点的可能……也许后代之中会出现继承她力量的人呢?毕竟一位武器的后代之中出现继承者的概率,可比从普通人之中大海捞针的大多了。”
“但是,没有。”
“到她绝望地衰竭而死时,她一共有了三十多还是四十多个孩子?异能者倒是有了几个,却没有一个是鲜血纯白的“武器”。不过不死心的研究者还是把她的血液精心保留下来,为以后的药剂开发做出了准备。”
冗长的前奏故事告一段落,沾满血泪和悲哀的凄厉卓绝让整个房间都笼上了浓重不散的阴云。可在此之后,李想对于真正涉及自己的后续之事,却简而又简地几句带过。
“再之后,当年留下的那些血液也有几管流进了我的身体……虽然没把我毒死,异能也因此觉醒了,其余的变化丁点也无。所以我只能勉强算是半成品,利用完了,很快就被顺手扔掉了。”
大半张脸沐浴在鲜血之中的李想语气平静,毫无波澜地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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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达成,确立了行事时间的李想很快便离开了郑宅,像是在赶着赴另一场约会。而郑玄因则是一人沉默地伫立在窗口之前,表情无波,目光深沉,像是在思忖着某件尘封已久的往事。
他还记得这具身体的母亲,那是一位非常美丽优雅的女性,如同月光般纯澈温柔,周身却又笼罩着薄雾般难以掩饰的轻愁。年幼时候的他曾经单纯的以为这只是因为父亲不爱她,不经常上门的缘故。
如今回忆起来,教会他无论如何不能受伤流血,绝对不能将自己的特殊之处告诉任何人的,也是那位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女人。
——一个没有亲族,来历不明,终日郁郁寡欢的普通女人。
【“小因,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把这一切埋在心底,烂在骨子里……谁知道了,就杀了他!这是造孽啊……你外婆的……为什么会落在你身上,她在恨我,她在恨我啊!”】
女人第一次见到他被竹签不小心刺破的指头时,突然爆发的,状似疯魔般的癫狂状态太过鲜明可怕,让他即使在多年之后仍然记忆犹新。
当初不明所以的自己只是草草记下了事,如今再度回忆,简单的“外婆”一词,背后隐藏的,却是一段锥心泣血的往事。
按照她的年纪推算,她应该就是当年那位女性武器的后代之一。而他之所以会成为所谓的武器,多半也是来自那位不曾谋面外婆的“馈赠”……也许说是“诅咒”更为贴切。
圣城,神圣之城,光辉之城。
最初的伊甸园,最后的堡垒。
阳光照耀之下,黑暗无所遁形……么?
郑玄因无声地笑了笑,从窗台斜射而进日头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融入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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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哥哥,他们是什么人啊?”
明明身处战场之上,却仍然显得相当悠然自得的一大一小二人随意找了块青石坐下,丫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不远处那杀做一团的圣城守卫者和另一伙身份不明的神秘人,满脸的好奇疑惑。
“一个叫做“深渊”,吃饱了没事做,自以为很牛逼其实很二逼的蠢逼组织。”
摸着下巴沉吟半晌的顾长离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
丫头表示虽然她听不懂,但是这么富有深意的话语果然只有红哥哥说的出来。
“总之,不要担心。”
“我们就坐在这里看他们狗咬狗,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同归于尽为民除害。”
从随身的行李袋中拿出一小盒酥饼递给女孩,顾长离语调平静地说道。
于是,血肉横飞,喧嚣震天的血拼场地上,混进了几句相当不符合主旋律的诡异对话。
“哇,这个糕点好好吃。”
“这个是雪花饼,尝尝看这个,栗子馅儿的。”
“唔——好甜”
“这个清糕味道比较淡——”
“嗯嗯嗯,好吃!”
第170章
于意识空间中听到外界一阵战斗喧嚣的玄清露出有些促狭的微笑, 得意洋洋地邀功道。
“真是越来越小孩子气了。”默默在心底腹诽一句的顾长离无奈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要说深渊这个藏头露尾的神秘组织之所以会这么凑巧地在紧要关头杀出来, 和圣城一方展开你死我活的厮杀, 就要把时间倒回数个小时之前,才能真正讲清前因后果。
那时刚刚离开圣城的顾长离并没有明确的方向,甚至连出城都是心念一动的随机选择。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凭着感觉选了个大概的前进道路不成想,没有因此见到莱因哈特或者其他的守卫者,却是撞到了另一伙穿得黑漆漆,行为鬼鬼祟祟的可疑人士。
原本顾长离并没有把这伙人放在心上,圣城作为势力最为庞大和强大的人类聚集地, 附近有些心怀不轨或觊觎或渴望的小团体活动并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心中有所牵挂的顾长离只想着避开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 可惜人无伤虎意, 虎有害人心。在发现自己等人的行踪暴露后, 这群可疑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攻击,而且还是追求一击毙命的致死攻击。
平白无故就受到致命袭击的顾长离自然心中不爽,三下五除二地放倒出手最狠的那几个人后, 就像是捅了马蜂窝般, 这群人中的寥寥几个, 竟然拿出了于他而言非常眼熟的武器——开天弩。
——一个只能在圣城之外流窜, 形迹诡秘的团体, 却能够持有这种就算是圣城之中也只有特定的弓弩手才能获得的大杀器,这背后的意味,可就相当耐人寻味了。
他从黑街到圣城一路行来,形形□□的势力也见了不少,真正财大气粗到这个地步的,除了圣城本身就只剩下那个来历不明,一直像是毒蛇般蛰伏潜藏,静待时机跳出来咬人毙命的所谓“深渊”组织。
因为这层原因,在把埋伏在这片林子里的所有人解决掉后,顾长离特意留下了一个活口——当然,是牙齿全被敲掉的那种。
倒不是说他心狠手辣,喜欢虐待俘虏。而是有了前车之鉴——之前在圣城之中被那个潜伏在郑长渊身边当侍从的深渊一员袭击时,他也想要留几个人来拷问一番,只不过他没料到是,问题还没出口,几人便纷纷咬碎藏在嘴中的毒囊,没过多久便气绝身亡。
他饶了那些人一条小命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展现“英雄”气概或者宣扬对组织的忠诚的,在自己榨取干净他们的价值前就想靠死亡来逃避,呵呵,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有了前次教训的顾长离很快用他娴熟的拷问技巧从那碎了大半牙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倒霉家伙口中获得了不少有用的讯息。比如说他们的确是深渊的外围成员,因为得知圣城一方在围剿武器的消息,目前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预设了埋伏,打算等双方两败俱伤之时渔翁得利,杀了那些个圣城的白乌鸦,带走武器。
“哦,上头要求你们活着带走武器么,为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们只是跑腿的小喽啰,组织里的大人还在赶来的路上,他们究竟要拿那种怪物做什么,我——”
被残酷的拷问吓破了胆,只能畏畏缩缩地把所知一切都吐露干净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出“怪物”二字时,眼前那个戴着可笑面具的人骤然冰冷下去的眼眸。是以在他被突兀地扭断脖子时,他脸上畏惧慌乱的神色还没有褪去,便永远凝固在那张不算好看的面孔上,显得茫然而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