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家小院可谓是意无涯的心血,他的归处,他的家,别说这会儿只是在演戏,便是真的要离开,意无涯也绝不会卖的,因此他慢慢摇了摇头道:“不卖,放着。”
岁栖白点了点头,似是有些惋惜:“何日启程?”
“明日晌午。”意无涯说得有鼻有眼,神情十分镇定,配合岁栖白严肃又惋惜的神情,简直完美无缺。荀玉卿的酒杯端着,实在是不敢放下,生怕自己刚喝进嘴巴就从鼻子里喷出来,那就太不雅观了。
他跟秦雁对视了一眼,两人具是有些忍俊不禁。
酒宴散去,宾客尽欢,趁着岁栖白与意无涯二人还在商量远离伤心地后应当要先做点什么的时候,荀玉卿转过头来对秦雁问道:“对了,阿雁,原先劳烦你的事,你问到了么?”
秦雁微微一顿,点头道:“我已知道小木为何那般古怪了,不过……”他脸上略略涌现出歉意来,“不过我答应他不能告诉你,所以你也不必再多费心思了。”
朋友有朋友的规矩,荀玉卿固然是秦雁的朋友,因此秦雁为他去询问柴小木;但柴小木也同样是秦雁的朋友,秦雁为此而替柴小木隐瞒荀玉卿。不但合情合理,还不易损伤朋友的情谊。
荀玉卿叹了口气,瞧着秦雁歉意的笑容,点了点头道:“我不是不明白,但是好歹死也要叫我死个明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排斥在外,我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你……你不必在意,过几日我与小木要去个地方,等我们有了答案,小木自然会来同你说清楚的。”秦雁也极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似乎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是叹息,“对不起了,玉卿,我不能陪着你,我实在很担心小木。”
“你们……”荀玉卿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只觉得嗓子眼堵住了般,不可置信的低声道,“你们要自己走?不同我一起?”
秦雁轻轻拍了拍荀玉卿的胳膊,平静道:“我知你与岁大侠已是两情相悦,他为人正直,性情刚强而不失变通,有他与你一道,我心里也很放心。”他的目光那般柔和,声音那般温柔,可荀玉卿瞧了瞧他,却有些恍惚。
他们三人在一起结伴了许久,乍要分离,还是这样全无预兆的分离,实在不能不叫他吃惊。
“其实我一人也没事。”荀玉卿沉默了会儿,叹气道,“只是有些不习惯,我本也就是一人独闯江湖的。只是你们去的地方危不危险,若有什么麻烦,我也不知如何联系你们,更何况江湖这般大,我该怎么找你们呢?”
“我们自会给岁寒山庄寄信。”秦雁倒是不慌不急,淡淡道,“也算是个地方。”
荀玉卿只好点头,毕竟秦雁已说得这般叫人无法反驳,他实在也找不出什么话来疑问了。
这会儿四人的话也差不多都说尽了,便干脆散了,秦雁还要到柴小木屋里去瞧瞧,而不打算放弃蠢蛋挚友玉秋辞的意无涯则抱起孩子,准备回去演一场格外真实的离乡流浪人。
荀玉卿方才一直挂心着秦雁的事,直到岁栖白伸过手来同他相牵,这才回过神来苦笑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果然如此。刚送走意先生,小木跟阿雁就有别的事情要离开我了。”
“人生悲喜,不外如此。”岁栖白淡淡道,“聚散离合,本是常事。”
他们两人走了一段,荀玉卿低声问道:“哎,你是真没瞧出来还是假做正经?我看你跟意先生聊的好像意先生明日就要跑到一个隔绝人烟的孤岛上一样,这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岁栖白淡淡道:“你觉得我是哪一种?”
“我觉得像前者,但又觉得你没有那么蠢。”荀玉卿微微笑道。
“他若是离乡都能如表现的这般平静淡定,那么,那些所谓不堪回首的过往又怎会叫他激起离乡的念头。”岁栖白神色平淡,说了句有点绕的话,但荀玉卿想了想,还是听懂了。
他还是忽略了一点,浪子听起来虽然很美,但落叶归根却是亘古不变的情结,更别提是生死无常的江湖人了。
“果然瞒不过你。”荀玉卿笑出声来,觑了岁栖白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过嘛,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只要有傻蛋玉秋辞上当就可以了。
而且荀玉卿能确保,玉秋辞铁定会上当,因为人的心永远都是贪婪的,得到了一点,就忍不住想要更多,要是就此失去意无涯的消息跟行踪,玉秋辞铁定要发疯。
第102章
有些事总是料得到开头,料不准结局。
荀玉卿半张脸都缩在被子里,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玉秋辞已经完全等不及闯了进来,无辜受难的门松松垮垮的挂下小半,不知道木榫坏了没有,不过看其凄惨的情况,纵然逃过一劫,应当也离死不远了。
等荀玉卿睁开眼睛的时候,玉秋辞已经满脸凶神恶煞的站在他面前了,表情阴沉,声音低而闷:“荀玉卿,无涯去哪里了?”他看起来是毫无半分迟疑,只要荀玉卿不开口,下一秒立刻就能动手的模样。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像是土坑的萝卜一样被挖出来的荀玉卿茫然的眨了眨眼,然后按了按脖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极镇定的说道:“怎么,意先生不在房中么?”
“不在,闲儿也不在。”玉秋辞的脸已经完全黑了,“我四处都找过了,无涯的东西少了一些。”
荀玉卿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却还故作恍然大悟道:“哦,那意先生可能是离开了。”他假笑了一下,和善道,“你不常在,大概不太清楚,意先生觉得此地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所以就走了。”
“走了?”玉秋辞哑声道,眼睛都有些发红,他一把抓住荀玉卿的肩头追问,“他不是中午才启程吗?”
合着昨晚你还真在,听个一清二楚啊,那还多此一举问个鬼啦。
荀玉卿浑身的汗毛都打了个激灵起来,他干干笑了笑,察觉到玉秋辞在无意识的加重手劲儿,他试图把自己的肩膀从那一双铁钳子似得手下拯救出来,漫不经心道,“也许是觉得今日天气晴朗,很适合早日启程,所以他就走了。”
玉秋辞:“……”
这个理由实在令人无言以对,但要说信口胡说倒也并非如此,因为以意无涯的性子来说,他既昨晚就已道别过,那今日的离去,或早或晚都不奇怪,简单来讲,就是打过招呼后意无涯的行动多数都随心所欲的很。
玉秋辞整个人几乎都在发抖了,他的眉宇之中瞧不出是惊怒到颤抖还是什么,荀玉卿坐在床上叹了口气,心道:就你这个段数,跟意无涯玩真是不够看,不过先爱上的先输,倒也没错。
过了好一会儿,玉秋辞才恢复了正常,他什么话也没说,就直接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荀玉卿瞅了瞅门,不动声色的重新躺了下去,把自己缩进了被窝里头,天色虽然不太早了,但是以后不知道还能有几个这样的赖床日子,反正这会儿的温度正好,没什么大风,关不关门倒都无所谓,他干脆把头一歪,直接靠在枕头上重新入睡。
也不知道又过了几个时辰,反正等荀玉卿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头高照了,门不知被哪个好心人带了一下,总算颤颤巍巍的合上了。
荀玉卿也自顾自的起身,伸了个懒腰,洗漱完后到厨房里吃了些东西,出来便见着岁栖白在晒太阳,他还没出声,忽然门扉被推开来,大门口站着个小伙计打扮的少年郎,嘿嘿笑了两声,语气格外讨好:“小主人,庄里传信来了,说老爷已经启程回庄了。”
岁栖白点了点头,平静道:“我知道了,你回信就说我还有些事,晚些回去。”
那小伙计应了一声,跑得顷刻不见人影。
荀玉卿抄着手,忍不住笑了笑,慢腾腾的挪开步子往岁栖白那儿走去,不知道是该拿“你怎么这么吓人”打招呼好呢还是拿“怎么不见阿雁跟小木出门”做开头。
“你醒了?”岁栖白已经看见他了,淡淡道。
“是啊。”荀玉卿笑吟吟道,最终还是决定问,“今天好像有点儿冷清。”
岁栖白不置与否的点了点头,平静的回答了他这个疑问:“因为他们都走了。”他伸手将荀玉卿牵了过来,极自然的垂着头,在对方的手指上吻了吻,岁栖白的嘴唇很干,但是很软,鼻息温暖,这动作做来不像调情,倒好似是温存。
都走了……
意思就是说不仅是意无涯,连小木跟阿雁也都一块儿离开了,可是他们怎么连声道别也不说。
这个问题只是在荀玉卿脑子里稍一滚过,很快他就明白答案到底是什么了:昨日秦雁已经与他告别过了,以小木如今的态度,怕见他怕得要死,自然是不可能来打招呼的。
所以,小木去捕鱼那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那就咱们二人了?”荀玉卿叹了口气,握紧了岁栖白的手,将头撞在了他肩膀上,岁栖白的胳膊肌肉结实的很,撞得荀玉卿隐隐还有点额头疼,他无奈道,“那接下来我们去做什么?意先生他们离开了,我们总不好鸠占鹊巢。”
“等一辆马车。”
岁栖白给了一个叫人摸不着头脑的答案。
马车来得很快,从七弯八拐的行驶路线来看,也看得出来马夫的驾驶水平非常的烂,还好近日没有小摊摆在附近,不然早就被撞出各种事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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