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这样放小公子离开么?”侍卫不甘问道。
四皇子垂眸,“辅居,已非当初的辅居。”
☆、第63章 失忆
岑言感觉自己像只硕的老鼠一样穿梭在王府的后宅。只是跑了一步,脸上遮住的帕子散发着一股特殊的香气。不是女人所特有的,但这种香令他莫名的熟悉。心头怦动时,很想再折身回去,哪怕看一眼。
摸摸肚子,突然不饿了。
他依着性子,真的就折回了身,蹑手蹑脚地重新赶回。
跑回刚才的地方,岑言借着月亮门的掩映,只露出脑袋朝外面瞧看。心下亦为自己寻着借口。想那长信王也是要来见自己的,若是自己因为吃的问题而突然消失不见怠慢了王爷,那也是不好的。索性便返回来,老实乖巧地侯着才是。
做了一番自我心理建设,反而感到心安理得。也耐心立于原地,朝那抹雪色看去。
那男子正站在鹅卵石之上,白靴浸着两寸深的清澈池水,正仰起脸与一名穿着湛蓝长袍的中年男子交谈。两人交谈的话,岑言一时没去细听,只是目光寸寸追随着那月白袍的男子,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心口,感以那里一下快似一下的跳动。
直等到那月白袍的男子上得岸来,湛蓝长袍的中年男子扬脸一笑,那微微侧过来的面容印入岑言眸中,识出来了,正是长信王萧灼肃。
萧灼肃怎么会与这月白袍的男子谈得如此亲近?
岑言皱皱眉,正打算倾听时。忽地便看到萧灼肃匆匆说了句,便长身离去。
瞧着这人的路向,岑言发觉他并不是前去刚刚自己所侯着的那座殿堂中,而是往前院走去。莫非他已经知道自己不在那殿堂了?
没去想太多,岑言现在只想看看这月白袍的男子。
虽然心中极喜,但理智犹在。
他琢磨着这个月白长袍的男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偏偏得自己的喜爱。
这不是自己喜欢的人,莫说是这个男人,就算是萧净,也绝非他的心上人。
现在惟一的可能,这男人是辅居所喜欢的人。
难道这个人正是四皇子么?
岑言忧虑地看着不远处的人,渐渐垂下头去,喜色被思虑取代。如果真的是四皇子,那可有些麻烦。自己在这里偷看四皇子,这是在劈、腿么?
若萧净知道了,一定会爆的。
可是今日明明是四皇子的欢迎宴,四皇子是主角啊,如今这个月白长袍的男人,如果是四皇子的话,萧灼肃又怎么可能会舍他而去?宴会的主角不在,这宴会又怎有进行下去的意义呢?
“你在想什么?”
突然一道温润的男音传来,岑言猛一抬头,看到一张带笑的纯澈容颜,是这个月白长袍的男子。“你不是走了么,怎的又回了来?”他又问。
岑言手自然而然地伸手,欲要握住对面男子的肩。
当握住这男人的肩膀时,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抬头怔怔地望着这人。
“你累了?”
他自然而然地接过岑言的手,绕过颈子,落在另一边肩头,随后抚住岑言的腰,将他往外带去。
这番行云流水般顺畅的动作,使岑言吃惊。
“你是四皇子?”岑言顺着他的步伐朝前走,两人行走间,身体偶尔相碰。岑言能感到面前这个男人与萧净不是一种人。
萧净是那种给个手指头,这狼崽子能顺着你的手指吞咬住手臂,继而将人整个拆吞入腹的。那是一个可怕的人。但是身边的这男人不相同,他温文而雅、彬彬有礼。偶尔的身体相碰,同性之间的碰撞于他来讲不存在半点变了味的吸引力。所以他与萧净不同。
与萧净在一块,岑言总担心会被吃干净了。
可是与身边这男子一块,岑言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没有那种变了味的肉、体的防备。是一种纯澈的同性的个体。轻吸口气,岑言心放下,随着他而走。直到了一处客苑。这里与之前岑言在这里的居所不同,富丽堂皇,雅致贵气。
“你是四皇子?”岑言不放心地又问。
“我是四皇子的侍从。现在四皇子已去了前殿,你要找他?”
“哦不。”岑言听到他的话,反而松口气,摇头拒绝。这之际男子便朝屋内走去,取了壶茶来,送到面前,“呶,给你喝。”
接过那刚刚冲泡出来的姜水泡玫瑰花茶,岑言皱皱眉,握了握杯子,转而放到一边。
“怎么,不喜欢?”
岑言抬头遇上男子带笑的寻问,他没回答,反而问道,“你喜欢这种茶?”
“手脚冰凉时喝这茶合适,这茶……我随身携带。”
不知为何,岑言觉得这男人说话时总盯着自己看。随时携带姜和玫瑰花冲泡茶水,一般男人阳气旺盛,也没必要喝这个。就算是孕夫,也极少有这种手脚冰凉的症状。看来是面前这男人的内子有这种症状吧。
“呵呵,你对你夫人真好。”岑言冲他干巴巴一笑,没话找话说。
啪!
就在岑言话落,面前的男人袖口一荡,那整壶的茶水连带着茶杯,被呼地声扯翻于地,摔在青石地板上,粉碎。
岑言面色难堪地望着地上的残藉,抬头小心地看面前这男人,不知他为何突然生气。但见他依然面带着笑容,若无其事般的模样,语调很轻,“我没有夫人。所谓的夫人不过是……不过是当初天真时的一片妄言。需知道,一时的誓言,不过是心念起时的骗语。事过,那人还不是嫁予他人?”
“我……我该走了。”
岑言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心里总有种不自在。看来还是要离开才对,毕竟是陌生人,说太多也不好。也不知道是否戳到了别人的伤处。
“我送你。”
身后的男人跟上来,岑言急着走,袖口内的手被一只陌生的大掌捉住,之后是严丝合缝地握住,继而大步走在前面。
岑言路过刚刚的大殿,想看看长信王是否在找他。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身份,那里空空如也。之后岑言被送出内宅。见是时候了,岑言用力挣开被握住的手,也不敢回头再看,只匆匆丢下句,“我走了!”
“是不是永远不再相见了。”
身后传来那男人的声音,岑言心下一咯噔,止住步子,终究是回头看了他一眼。而此刻心里也瞬间清明,反问,“你是不是四皇子!”
月白长袍的男子飒然而笑,纯澈的笑颜携带着旧照片似的过往种种,“若不是四皇子呢?若是陌生人呢?”
他这句话是承认了么?
岑言皱眉迟疑着,这瞬间心下闪过无数念头。但每一种念头都不太妙,尤其面前的人纵然不是四皇子,自己也不见得会有好处境。
“我之前受了些伤,失了忆。如果你是四皇子,我们便不见。如果不是,见见也无妨,我喜欢交朋友!”岑言借口回他,一时间有点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取副四皇子的画像来认认,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助。
‘我不是四皇子,那么明日再相见吧!’男子回道,转身率先离去。
这一次换岑言望着他的背影了,然而即使是看着他的背影,岑言也甘愿。就像是吃糖吃上、瘾一样,仿佛望着他,就这样看着,接下来会得到许许多多令自己开心的东西般。
岑言乘了轿子回到府邸,正要交待小香想办法弄到四皇子的画像。谁料小院内站了数名陌生的侍卫,却被告知是萧灼肃来了。
“要本王在偏殿侯,你好大的架子!”
☆、第64章 闹别扭
长信王一来便大声喝道,声音震得屋子发抖,岑言被这气势惊得噤声。等他发泄完之后,这才出声回道,“辅居也在王府等了您两个时辰。”
“让你等本王,那是莫大的荣幸,你还不甘?!”萧灼肃大怒,火气非常烈,怒张的瞳孔仿佛映焰着一头雄狮,马上就把面前的小绵羊给吞了。岑言之前住在客苑时犯在他手上一回,了解萧灼肃的性子。岑言不火上烧油。
把面前的这只小绵羊驯成一只小老鼠,只到他瑟瑟发抖恨不得缩进洞里面去。萧灼肃才罢休,但心下依然不畅,只是想到萧净,他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嫌恶地再不看岑言,只说道,“这次四皇子前来,大部分是想要见你,有几分是皇上的意思,说是来探望你。不过你如今的样子,没名没份,到底是要将事实说出去。挑个日子入王府后宅,四皇子见着你,便明白一切。”
这正是萧灼肃的解决法子?
岑言略感到意外,不是有另外几种吗,萧灵再曾经说过……
萧灼肃扭头触到岑言那惊讶的样子,顿时烦得又拧紧了眉头,厌恶非常,“本王的话你没听懂?看在净儿的份上,无论你现在如何,本王都容了!这是最大的限度,莫非你还想做世子妃?!”
究竟萧净干了什么,为什么萧灼肃会为萧净着想了?
这个时刻,按说萧灼肃会猛地捣腾事儿,借机把萧净的世子废了的。为什么现在不仅放弃原先的想法,甚至连自己这个孕夫也要保了呢?
“辅居不敢。”岑言垂下头去,依然在思索。
昨天晚上萧净还碎碎念了一宿,就为了今日这件事。
岑言想至此,颇有些惭愧。他还准备着会被萧净推出去的,他以为会凶险万分的。可是居然这样安全渡过,他研制的药都没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