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昊和骆风的事在京城内传得很热闹,而太子却因皇帝抱恙不得不留在宫中代父监国,以至一直未能亲自过问详情,这天乐正善总算是身子爽利了些,重新返朝执政,乐正良终于空闲了些,代父批阅完奏章一看已近酉时,急急忙忙换了装束就出了宫,拉了蓝恒就要去看望小舅舅,他这几日在朝上宫里也略听说了小舅舅和骆风的事,正是心急又好奇,不当面看个真切实在是心痒难挠。
蓝恒自是知他心意的,路上便向他确认了二人目前正处于甜蜜期的情况,到了逢春阁,骆风直接将二人拦在门外,只说宁昊还在休息,蓝恒就忍不住地笑看骆风,被骆风连甩几个白眼,乐正良看在眼里,心中偷偷琢磨着,倒也为他俩感到高兴。
三人在前厅喝酒闲聊,正说得兴起,宁昊笑哈哈地出来,三人连忙起身,太子和蓝恒打揖问安,骆风已径自走上前扶了宁昊低声问:“小叔怎么就起来了?也不多睡会儿?”
那边蓝恒打趣道:“太子爷,你看看这两人,真是闪瞎我这对狗眼啊!”
乐正良看着恩爱相扶着走过来的两人嘻嘻直乐,宁昊白了蓝恒一眼说:“我倒是今日才知,原来恒儿是条狗啊。”
蓝恒一愣,气绝道:“小舅舅,你这才和阿风好上几日,竟也学得这般毒舌?若然小甥是狗,那小舅舅又该为何?”
宁昊悠哉地坐到桌旁,挑了挑眉说:“单身狗也是狗,舅舅我如今摆脱了单身,自然不与你同类了。”
蓝恒被噎得瞪着眼说不出话来,乐正良倒是哈哈笑出了声,骆风也不理他,自顾自给宁昊夹菜喂食。
看着两人秀恩爱秀到这份儿上,乐正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恒哥,你倒是跟我说说,他俩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怎么才几日不见,就成这样了?可真如坊间传闻,风哥是被小舅舅给下了迷药?”
听了这话,三人各有想法,宁昊白了乐正良一眼,心道:药是有人被下了,不过被算计的是你小舅舅我,不是你风哥哥。
骆风笑而不语地望了蓝恒一眼,继续给宁昊布菜。
蓝恒白了骆风一眼,心道:这药倒是有人下的,只可惜下药的人没讨得好,倒是帮了也不知他俩谁一把,嘴上却说:“你都说是传闻了,哪有什么可信度?”
乐正良疑惑地看看宁昊,又看看骆风,疑惑地问:“那,他俩怎么就……”
蓝恒扫了他一眼,懒懒地接话道:“你是想问他俩怎么好上了?这可说来话长罗……”往椅背上一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乐正良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眼放八卦之光,拉着蓝恒的衣袖连晃了几晃追问道:“好哥哥,你就告诉良儿嘛,我这几日天天只能听些传闻,却无法亲眼来见,如今见着了,更是好奇死我了。”
宁昊瞪了乐正良一眼,威胁说:“小良儿,难道你不知道好奇心杀死猫吗?”
乐正良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宁昊摇了摇头,干脆直接问当事人之一:“小舅舅,你和风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眼珠一转,笑眯眯地压低声音说,“小舅舅,你告诉我你俩的事,我也告诉你一件有关风哥的机密之事,如何?”拿眼瞟了瞟骆风。
宁昊漫不经心地呷了口茶,将杯子放回桌上:“你家风哥过去的秘密对我来说无足轻重,将来的秘密对我也不会成为秘密,所以,还是填饱了肚子才是正事。”看了眼身旁的骆风。
骆风了然冲他笑了笑,当场上演“你眼中只有我,我眼中只有你”的戏码,秀恩爱秀得同桌另两人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蓝恒看不下去地瘪嘴叹道:“没想到这硬直的汉子有一日也会落得如斯下场,唉——”一脸惋惜地看着骆风直摇头。
宁昊望他一眼,笑哈哈地说:“怎么?恒儿是羡慕呢还是嫉妒呢?”
蓝恒只觉浑身一阵恶寒,忙抱拳道歉说:“小甥岂敢羡慕、嫉妒?只是伤感自己怎就遇不上一位知己良人。”
宁昊看着他暗忖说:你那知己良人早就在你身边了,是你自个儿没长眼!
乐正良却是铁了心要八卦此事的,附在宁昊耳边说:“小舅舅,我拿来和你交换的这事儿,绝对是你不知道的,连风哥现如今也还不知晓哦。”
宁昊依旧不以为然,轻飘飘地说:“小良儿啊,你要真想知道,小舅舅告诉你便是,何必编些胡话来胡弄你舅舅我?”下巴冲蓝恒举了举,“恒儿,你不是最爱说书吗?就你来给小良儿说说吧。”
蓝恒也是个八卦欲极强的人,但此事本就关乎着骆、宁二人的私密,自是不可向他人道的,如今宁昊发了话让他告知乐正良,当下遣退了堂内仆役随从,那话匣子一开便没了个完,从宁昊早已对骆风动心,到宁昊“破身礼”时指定要让骆风亲自上阵,再到宁昊此次在闭月馆和美女亲热,惹了骆风嫉妒怨恨,最终酒后乱性,大战一场后终是互吐心声,达成共识,成日里腻歪得那叫人牙酸得哟。
宁昊和骆风时不时纠正下蓝恒的用语,对于其他言论也不作计较,乐正良听得那是一个惊啊,从听到宁昊“破身礼”便是与骆风一起时,就不停地追问了解更详尽的内容,对于此事的总结发言与蓝恒当初的一致——宁昊被贼人抢劫打伤,都怪骆风没有好好惜玉之心——末了,更是怨自己年龄尚幼,不然便能和蓝恒一起见证两人的感情成长之路了。
南廷明文规定,未满16岁者,无论身份地位,皆不可行成人之礼,无单独进出风月场所之权利,若然出入风月之地也不可行风月之事,违者无论身份贵贱,皆以有伤风化罪论处。是以骆风和蓝恒破身礼时宁昊和乐正良都未曾参与,宁昊破身礼时,乐正良也是无缘参与。
蓝恒暗道:你要知道小舅舅是因被人下了药才促成这一柱良缘的,只怕更要惊掉下巴。
☆、第十七章
关于景竹下药一事,蓝恒是三人中最先确认的,当晚他跟了骆风出来,远远观望,直到两人离开,发现假山后闪出一人,一眼认出便是陪了宁昊入厕的景竹,开始也没太在意,回厢房后逍遥偷偷告知他宁昊所饮的酒水有问题,蓝恒的心思可说是四人中最慎密的,一听这定当即猜到了些什么,马上派人将正因看到宁昊被骆风带离闭月馆在门口焦急的景竹抓了回来。
这景竹虽是个有眼色的人,却少了谋略之能,如此随心地做事全无收拾残局的能力,等到尾随着骆风将宁昊扛出闭月馆上了马车,一时急得没了办法,他深知所下秘药的功效,并不是忍一忍,难受一阵就可化解的,可要他上去告知骆风实情,他也没那个胆子,先不说偷偷给客人下药便是犯了坊间铁则,就是这被下药的人和那个劫走被下药的人的人,哪一个是他得罪得起的?正寻思着要不要马上潜逃,蓝恒派来的手下就找到了他。
没等蓝恒开口,景竹立刻跪下将事情合盘托出,只求活命,蓝恒令人将他押回府中侯着,逍遥在旁提醒蓝恒是否该去通知骆少一声,蓝恒沉吟一会儿,转身带了宁书前往逢春阁,哪知到了逢春阁却听说骆风和宁昊并未来过,于是让宁书在那里等着,自己又沿路找了回去。
这闭月馆离逢风阁不过五箭,中途除通往集市的官道外并无其他岔路,若骆风真是带了宁昊到逢春阁,路上是绝无可能错开的,蓝恒出来后沿途又找了一圈,依旧不见人影,马车也没看到。
要说这宁昊的马车也是京城一绝,也不知他是出于哪门子心思,自崔府夜宴后,他就将朴实的马车车厢改造得面目全非,除了车厢顶上装了两颗鸡蛋大的北海夜明珠外,还在车顶上安了个烛座,外面用竹篾加薄纱做成圆桶形的罩子罩起来,白天的时候只觉得那圆圆的一团白色还挺好玩,到了晚上竟在里面点上蜡烛,倒也不怕夜路黑暗了,车厢四角各挂了一条用小贝壳和钱币串成的、车子一动或是有风吹过就会发出玎玲声响的玩意儿。
蓝恒一路没见人,到了岔口便策马拐了过去,没行多远就见远远一点白光在风中轻摇,正是集市的方向。朝着光靠近了些,玎玲声隐隐随风传来,蓝恒心中一喜,策马朝集市尽头奔去,结果刚到街口就被黑暗中闪出的人拦了下来,一听声音便知是骆风身边的随从,蓝恒得知骆风和宁昊便在前面那晃动着灯光不停发出玎玲声和隐隐尖叫声的车厢里,心里的大石才算是落了地,转身走了。
第二日蓝恒赶到逢春阁与骆风见了一面,将景竹下药之事说了,骆风那会儿心情挺好,但想到景竹此为的用意,也没让他好过,先着人让他说出了所下秘药的出处、用法、功效以及还有无剩余,又派人到他房里药柜中找到了余下的三瓶药粉,再让人割花了他的脸,挑了右手手筋以示惩戒,最后着人将他送出京城,丢下五百两银钱作为买药的药钱,并严令他今生再不得入京半步。当然这些事都是瞒着宁昊的,至于拿药的事,则是连蓝恒也不知晓。
乐正良沉浸在故事中半天出不来,好半晌才叹着气说:“真是慕刹我了。”举杯向骆风和宁昊敬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