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甫岳嗤笑一下,却不知这已是风情万种,“你是否奇怪朕如此无动于衷,潜伏在钱盛身边四年为报仇的人,童澈。”
迟炜瞳孔一下子放大,童澈是他的本名,知道他姓名的人,早在那天那场火灾中丧生了,在钱盛身边四年也没被人察觉,而这才刚到不过一个月的皇帝却..........
不是无动于衷,而是尽在掌握之中...........
迟炜迅速收回眼中的异色,虽是低着头,他脸上的神色也没逃过皇帝的眼。
“童家的灭门惨案朕知晓一二,不过在此之前,朕需要你的帮助。”钱盛是只老狐狸,谨慎多疑,不然也那群老末将也不会看中他用以作暗桩来疏通上下。
虽然只是个棋子,但也是个蚁穴般的棋子,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牵一发而动全身,揪出钱盛,上至朝堂大末将下至捕快,同流合污的可一并除去,这也是皇帝迟迟不动钱盛的原因,他不是杀鸡儆猴,是斩草除根,目前不打草惊蛇又能助一臂之力,童澈正是最好的人选。
迟炜即刻磕头,以头触地,“草民万死不辞。”
自南王时期就知道手底下的人的小动作,只是内忧过重,北方尚未平定南方不可乱,只好当做不知继续沿用这些贪官污吏,只是现在,是时候要来个大洗牌。
“暗一暗二,去协助童澈,朕要的不止是钱盛一个人的罪证。”
不知从何处出来的暗一暗二像影子般闪身出去,至于宗卷和账本韩轸早已收好,皇帝眺望窗外,手里习惯的摩挲着那簪子,不知是在想什么。
韩轸看了几眼,也不知道皇帝何时喜欢上手里握着东西,或者是喜欢上玉器?几日前在街上走着的时候皇帝看见一小摊上摆着的玉簪子,盯着看了会就买下了,可是皇宫里的好玉多得是,也没见皇帝钟爱哪块,怎么就看上那普普通通的玉簪子呢?真是摸不透。
不出几日,童澈就探出些消息,暗一来报,钱盛最近几日频频传报上京甚是隐秘,传信的人和马匹在途中被暗卫暗中截获,现在副本呈在皇帝面前,同时丞相秦枫也来信报京中异动。
韩轸大怒,抱拳道,“皇上请回京坐镇,末将必定护送圣上安全到京。”
左甫岳倒是不急,“时辰未到。”
韩轸是个暴脾气,憋不住,“那群老东西竟敢派杀手弑君,活的不耐烦,看俺老韩不捶死他们。”一气之下跑去庭院里加强训练,两把天雷锤舞得虎虎生威,几日后到来的刺客注定要成肉末子。
霁哥儿还没好全,第三天他阿么就挺着个大肚子找上门了,他霁月从来没能逃开他阿么,离家那么久不露面,不是出事了是什么。
他阿么一进门本来很是紧张,怕他是身体不舒服什么的,忙上忙下的要去给他杀鸡炖汤的连阿爹都拦不住,眼见着挎着菜篮子挺着个大肚子要跑下山去给他买补品,这下没辙了,老头儿只好告诉他事实,虽然跳过了他挨打的情节美化他救人的形象,可是他阿么不是傻子,看见他这身伤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然后,就没个好脸色给他,也不数落他,就静静的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看叫他无地自容,阿么的冷暴力他可是见识了不少次,可是到这个岁数还是不能完全适应。
“阿么。”霁哥儿扯扯他衣袖,声音软绵绵的,听着可怜巴巴的,阿么养他多久就为他担心了多久,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会理解他的做法,现在有点后悔了,没有自保能力当初就不应该一头热,小孩没事就好了,干嘛还要惹上那群恶棍,忍一时风平浪静。
霁哥儿用哀求的眼神看他阿爹,可是他阿爹只能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给他,没办法,他夫郎的脾性自己清楚得很,平素不轻易发火,发火也绝对不大吵大闹,就是怄气,因为太在乎一个人,舍不得骂舍不得打,最后只能为难自己。
霁哥儿无奈之下只好又使出他最无敌的一招,拽着他阿么的衣袖一味撒娇直到他阿么肯给他点反应。
“那你是答应阿么不再干这种事?”
“嗯嗯,你放宽心,你的情绪会传给宝宝的,阿么乖。”
鉴于他诚恳的认错态度,莺语暂且不跟他计较,傍晚的时分高凝远陪着莺语下山回去,扶着他的夫郎走在山间小路,“孩子长大了没个人保护也不是办法,是该给他找个人了,今天上门来的方家公子很是不错,如今得罪了县太爷的独子,难保不会遇到麻烦,方家虽是商贾人家,可朝上有人,就是这县里头县太爷也不敢动方家,小霁嫁到方家,先不说什么,最起码安全是用不着担心。”
今天早上就是方家那公子带着媒人上门求亲来着,所以莺语才急匆匆的出来找人,没想成霁月出了这事,本就觉得方家公子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现在更是只觉得他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你说得倒是有理,只是也得孩子愿意,到时候让两人见上面,小霁要是喜欢最好,不愿意也不强求,儿孙自有儿孙福。”
“嗯,等小霁回来把人家方公子请到家来吧。”求亲这件事没告诉霁哥儿,霁月本就对成亲很排斥,逃了很多门亲事,要告诉他肯定还得窝在卢老家不肯回,以前年纪小还说得过去,现在村里跟他同龄的哥儿早就说了亲事,运气好的都当人家阿么了,就剩他一个晃荡到十几岁也没个安定,莺语和高凝远是宠着他,可是现在也由不得他了,尤其在莺语想要促成他们两个的好事。
霁哥儿生龙活虎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了,脸上绑了个老头儿自制的口罩就下山,戴了顶草帽,小背篓里装了两个西瓜哼着英文歌踏着小步子轻快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殊不知他阿么老早在家里挖了坑。
村里的老人家不干事了就喜欢聚在树底下乘凉,六月几的天气热得蝉都不愿叫了,路过古井槐树下的时候霁哥儿停下来给老人家一个,这个年头吃个西瓜也不容易,镇上卖的西瓜个头小也还贵,霁哥儿也不舍得吃,买了就是打算回去哄哄他阿么,孕夫嘛,有吃的忘性就大,一开吃啥子都忘了。
☆、相亲大事
“奶奶,这天气热,放井水里泡凉才好吃。”李婆婆是阿么和阿爹落难到这里借地方给他们住的人,后来还便宜卖了房子和地给自己家,另外的几个婆婆平时也很是关照自家的,做了点小吃都会有自己的份,托他们的福,在这个世界他吃了不少地道的小吃。
这些个婆婆很是喜欢霁哥儿,在他们眼里霁哥儿就是全村孩子学习的典范,很听话很讨人欢喜,还很能干,那年救了他阿么之后村里人知道那事情都很是惊叹这孩子的心性,那种情况下能镇定实属难得。
李婆婆接过西瓜打趣他,“呦,俺们村的小活宝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方家是大户,村子里有人在方家做长工都趾高气扬的在村里传开,何况还是方家大少爷亲自登门求亲的事,老人家打趣他,就霁哥儿傻愣愣的不知道。
郑婆婆,就是翠花他家婆,瞧见霁哥儿脸上的红晕脸上笑意融融,“李婆子,你就别笑话小霁了,你看他都脸红了。”其他婆婆都被他的话给逗笑了,霁哥儿见老人家都笑了挠挠头也跟着干笑几声,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老人家都这样,哄着就好,难得老人家的心情好。
还未进家门就听得阿么开怀的笑声,到底是什么事情那么高兴啊,霁哥儿踏进屋子,只见屋中比平常拥挤多了,因为除了阿么阿爹,虎子哥和嫂么么之外,还有三个人,两爷们一个半老么儿。
“小霁回来啦。”莺语见着霁哥儿到家高兴,不过第一次觉得自家哥儿身上的粗布男装扎眼,笑着对那三人笑笑,“这孩子性子有些野,老往外跑去干活,穿男装方便。”
“我觉着莺么么家的哥儿穿这样也好看。”一个看起来像是富家公子的青年说,其实他觉得不管霁哥儿穿什么都好看,情人眼里出西施,那日偶然在集市上看见这虎背上的少年,芳心暗动,这是他第一次有的感觉,内心的那种悸动,新奇而且难忘。
那么么走过来刚好看见霁哥儿的背篓里装着西瓜,手帕捂着嘴笑,“莺哥儿,你看这两孩子还真是心有灵犀,连买的水果都一个样。”
这时霁哥儿才注意到桌上摆着切好的西瓜,红沙瓤,绿薄皮,只是一眼看过去都知道要比自己买的这个贵上好几倍,哪里是一个样,这么么眼神有问题吧。
“呵呵,你们先吃东西聊聊,等会就出来。”莺语和他嫂子绣花一人一边把他半拉着进了内屋,“阿么,嫂子,外面是怎么回事啊。”霁哥儿还不明所以,两世都没经历过相亲这玩意的直男怎么知道这种场合。
“是来求亲的。”绣花说着取下他的口罩和草帽。
“啊,那我躲起来,你们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现在怎么办?”霁月一下子慌了手脚,四处找地躲,要说他最怕的是什么,第一是阿么生气,第二就是嫁人了。
“躲什么躲,你又不是见不了人。”之前上门的煤人都是这样被霁哥儿给躲过去的,这回不同,人家男方都纡尊降贵亲自上门来,是稀罕自家哥儿,再说方家当初也是士人家族,哪怕后来行商也是风骨正派童叟无欺,是讲理的人家,而且人家男方都亲口答应了此生只霁哥儿一人,嫁进去霁哥儿定不会吃亏,这么好的人家,打灯笼也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