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房子之后家里的积蓄也花得七七八八了,还好古代不会像现代那样一开门柴米油盐酱醋茶,没钱就活不成,有田有地农家也能自给自足,剩的那点钱也够买盐,暂时吃饭还不成问题,只是霁月喜欢未雨绸缪,他还是喜欢有银子在身,有安全感。
前年给老头儿画了几张他家人的素描,那天全家送虎子去他那时,老头儿很认真的跟他说,“用这门手艺去谋生绝对富得流油。”他说霁月画得实在太像了,一看那些素描画他的妻女就像在他面前一样。
老头儿的玩笑话霁月可是当真了,他考虑了大半个月,这副身体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体力活是干不赢别人的,开酒楼成本太高,要是太红火了招人眼红,没有靠山站不住,素描就不同了,这素描是要学要练的,一般不会被快速复制,没有同行也不拉仇恨,而且古代人讲究的是神似,形似的素描还是大有市场的。
其实霁月老早想一个人行动了,不过高凝远和莺语是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到镇上去的,顶多每个月上镇子时由他们带着去,霁哥儿阿爹阿么把他放到涟月楼的门前,店小二和老掌柜帮忙照看,高凝远夫夫放心去集市,霁哥儿也可以给人画画素描赚点小钱,一般一个月只有一两次到镇上,不过能到涟月楼的客人一般都挺有米的,对这种新奇的玩意出手也大方,而且六岁的霁哥儿长得很萌,打赏也不少,通常大半天画上十来二十张就能有十两银子。
夫夫俩是有问过霁月怎么会画这东西,霁哥儿说是老头儿教的,有啥解释不了的都往老头儿身上推,奇人奇本领嘛,这借口可好使,反正阿爹阿么也不知道自己上次让阿花送过素描画给老头儿。
高凝远背着小袋新米,莺哥儿背着画架牵着霁月爬山,赶完集都大中午了,他们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急着去看看虎子,上个月忙收割没上镇子,两个月没见虎子也实在想念得紧。
虎子在树荫下挑拣笸箩里的干药材,“哥。”霁哥儿放开阿么的手迈着小步子跑过去。
“慢点跑,别摔着了。”虎子喜出望外,他还打算明天回家的,等下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就好。
霁哥儿见到虎子自然是高兴的,自从虎子离开家霁哥儿在家可闷了,也没人跟他玩棋。
“虎子,爹给你们带了新米,回头给你师傅煮上,让他好尝尝。”放下米袋,高凝远在屋里没见着人,“卢老人呢?”
“师傅说去找点钱花,就答应了给安家的当家去把平安脉,早上下山了,大概还在忙。”
霁哥儿跑去找山涧在避暑的阿花它们几母子,阿么也跟着过去了,虎子给爹到了杯凉水,“虎子,学得怎样,还好吗?”
“还好,基本都认清了药材,《本草纲目》也看了一大半。”这个世界里的药材整理不完全,老头儿干脆把《本草纲目》连图带字默写下来的,用来给虎子当教材,高凝远翻了翻着药书,眼睛愈加明亮,“虎子,你可得好好学,卢老那么用心教你。”
掏出钱袋子,“虎子,这给你,这是学费,卢老不肯收你就偷偷的买些好的给他老人家吃,可别亏了老人家,知道吗?”
“可是爹,我不能拿那么多钱,我..........”
“好了,拿着,爹还有你别担心。”
“爹,我以后会好好报答你,挣到的钱都给你。”虎子不争气的流眼泪,自己不是阿爹亲生的,但是阿爹阿么将自己视如己出,这份恩德他怎么都还不起。
“别想太多,你是我儿子,花我的钱天经地义,以后挣到钱用来娶媳妇,知道不,男儿有泪不轻弹。”
“嗯。”虎子用袖子擦眼睛。
午后老头儿已经回来了,跟高凝远下了几盘棋过过瘾。
高凝远背着睡着的霁哥儿,莺语牵着虎子,咸蛋黄挂在天边,路边小河水流潺潺,目之所及处的古井村家家升起炊烟,平凡,平淡,却又耐人寻味的生活。
这九年来霁哥儿越发讨厌做一件事,照镜子,镜子里的人儿长开了越发的精致,大有越来越女性化的趋势,这世界里的哥儿本来就比不得爷们壮硕,但是至少要比那世界里的女人要强一些,可是偏偏霁哥儿的样貌完全就是一个女人儿样,心里头可嫌弃这幅样子了,不过他没敢对任何一个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怎么样都是阿么辛辛苦苦怀胎生下他,他不能说那么不负责任的话。
最近阿么只专注做一件事,提着礼物上门去相哥儿,虎子已经十八,村子里很多爷儿十三四岁就说了哥儿,虎子才说亲已经算很晚了。
霁哥儿在秋千上晃荡,看虎子往小鱼塘里撒剁碎的菜叶喂鱼,虎子准备开医馆,跟着老头儿学了八年的医,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他最近都在家里医馆,白天要不上山采草药,要不就往镇上的医馆跑,看医馆装修的进度。
霁哥儿有些奇怪,阿么最近帮他相哥儿虎子哥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他看起来一点都不上心。
“哥,你不介意阿么帮你选媳妇?”霁哥儿歪着脑袋靠在秋千的绳上。
“我没有喜欢的人,大概也没有什么人喜欢你虎子哥,所以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得来的夫郎我觉得可以。”虎子脸上没有什么异色,也许他觉得这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霁哥儿觉得虎子在这方面挺木头的,连他这个情商神经粗大的哥儿都看得出老头儿那座山山脚下那村子里的绣花哥儿喜欢他,绣花每回见到虎子都脸红心跳的,虎子自己每次见到绣花心情总是莫名其妙的变好,明明是两情相悦的,怎么虎子哥就点不透呢。
虎子不是他的亲哥哥,虎子姓赵,是阿爹一个至交友人的儿子,他亲阿么生他难产过世了,而他亲阿爹被叛军杀害,阿爹和阿么带上当时只有三岁半的虎子一路南下逃亡到这里,虎子哥正式成为家里的一份子。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霁哥儿能感觉得到虎子哥很疼他,怕他累着干农活的时候老是把他赶到一边,生病的时候总是很仔细的照顾自己,他不爱哭鼻子,可是每回哭鼻子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心疼霁哥儿。
霁哥儿不想他以后后悔,晚上跑去跟莺语咬耳朵,“有这样的事?”莺语很是惊讶,不过孩子有喜欢的人最好,不用漫天撒网。
“嗯,不过哥那木头看不出来,他还以为绣花是因为他帮他祖么么治病在感恩而已。”霁哥儿挠挠头,“我开始也不知道,绣花对我和哥都好,虽然他嘴上说是为了报恩,可是我总觉得不止是这个,他应该是喜欢哥的,要不阿么你去问问绣花,就别指望哥能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虎子要找媳妇儿了,爪爪的另一半,你在哪个半球啊,给点回应好不?
☆、有喜鸟(小修)
虎子在老头儿的这八年里,霁哥儿偶尔会在山上住一段时间,绣花要不忙的时候都往山上跑,有时是霁哥儿和虎子去采草药遇上,有时候是绣花跑来请教他如何帮瘫痪在床的祖么么按摩肌肉,不仅和阿花还有它的三个调皮虎崽子混熟了,连老头儿看见绣花也乐呵。
第二天莺语真的提了礼物去绣花家了,回到家时眉眼都是在笑,看来阿么对他印象不错,绣花家对虎子的印象是一等一的好,毕竟当初虎子来给家里给老人家治病绣花一家都很喜欢这个憨厚的小伙,这亲事十有八九要成了。
卖五头猪圈里养了好几年的猪,加上家里的积蓄和霁哥儿画画赚的钱,还有虎子平时出诊的诊金,满打满算才勉强够给虎子开医馆,父母不说,霁哥儿也大概知道家里的状况,阿么给虎子说了哥儿,如果现在还要给聘金加上不久后结婚的花费,日子过得太勉强了。
画画是能赚点钱,但是好点的纸都贵,成本高,也不是每回都能遇到阔绰的主,单纯画画肯定解决不了这困境,得找些出路才行。
虎子把草药采到丢背篓里,回头一看,不远处的霁哥儿蹲在那片绿油油的地里不知道在挖什么,背篓里装了满满一篓的野菜,虎子认得,那些菜有股苦涩味,不好吃。
“小霁,你挖这些干嘛。”霁哥儿今天第一次跟着虎子深入后山,说起来也惭愧,都十四岁的人了,阿爹阿么还看得他紧,平时只允许在山脚附近遛遛采点干货,要不是今天自己非闹着要跟虎子进山,这辈子都别指望能一探这大山宝库的究竟,有儿控父母的儿砸都是痛并快乐着的。
“这是好东西。”敢情这里的人都不懂得怎么处理芥菜,好好的芥菜长在杂草堆里无人问津,真是暴殄天物,看见这一大片绿油油的芥菜,霁哥儿心情极好,挥着镰刀继续把芥菜收割入囊。
虎子也不再管霁哥儿,大概霁哥儿在他心里从来都没有长大过,由着他撒欢,只要他高兴就是了。
霁月把家里的五个空坛子都洗干净放太阳下晒,采回来的大芥菜去根,用清水反复洗干净,稍微沥一下水分然后放到太阳下,等晒到叶子呈干瘪了把它们放进大木盆里,加盐。
接着用手像洗衣服那样反复搓揉均匀搓至芥菜软化,略出一点水,颜色呈翠绿色之后放进坛子里,把淘米水煮开晾至约六十度左右倒入装有芥菜的坛子里,水要没过了芥菜再用一块洗干净的鹅卵石压在芥菜上最后盖上坛盖,霁哥儿费劲的把这些坛子挪到阴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