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那咱们也回去吧。”
周夫人起身,摸索着的手被人扶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回了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一股黑雾涌进,化形为人。
意外的是,搀扶周夫人人的那名仆人并未显得有多惊慌,垂手站在一侧,朝着那黑衣人恭敬有礼。
周夫人那黯淡无光的眼眸突然就有了神色,款款坐下,手中把玩着白泽给她的那枚玉炔,眼角泛着阴冷的寒光,冷笑一声对那黑衣人道:“回去禀报吧,白泽入魔,指日可待!”
*
那日天道弟子并未回天道,而是与昆仑弟子一同去了昆仑。
六道百年的会武之日逼近,忘川,无涯,幽冥,彼岸,轮回几派弟子皆往昆仑赶去,百年来的盛会,自然不会有人错过。
一道道剑光在昆仑山头络绎不绝,让本不热闹的昆仑不过短短几日便已人声鼎沸。
白泽自知修为低微,便没将这比武之事放在心上,不过他听说昆仑是个人杰地灵的福山宝地,便整日无所事事在昆仑闲逛,但人一多,参差不齐各色人都有,这其中不乏像白泽这种只是来见识会武大赛之人。
茂密竹林内,微风徐过,竹叶摇曳,片片飞舞而下,看似安详静谧之所在内地里却是在做些不可见人的勾当。
竹林结界之下,人头里三层外三层,白泽吊儿郎当一条腿耷拉在石凳上,嘴角咬着一个苹果,吆五喝六冲着四周的人道:“来来来,下注下注,今日轮回大公子梵语对战忘川小师弟望舒,谁输谁赢。”
很快,四周各派弟子纷纷掏出银子来下注。
“我赌望舒赢!”
“我也赌望舒赢!”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瞧着仗势,白泽略感不妥,回头敲了敲方然,小声问他:“这忘川的小师弟望舒是何人?为何都赌他赢?莫非这梵语是个废材?”
方然眼看八方却神色不变,只是在白泽耳边小声道:“不想输的掉裤子我劝你还是跑吧,望舒虽是忘川位份最低的弟子,却天赋异禀,去年与上官师兄一战平手而闻名。”
说完面不改色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下注,高声道:“我也赌望舒赢。”
白泽瞧着眼前下注的人虎视眈眈,咽了口口水,干笑两声,也只得硬着头皮道:“买定离手不许悔,还有下注的吗?”
悠扬的声音从不知名的虚空传来,“梵语对战望舒,梵语胜!”
如此变故,让白泽呆愣了片刻,心上一喜,连忙将石桌上的银子扒到自己身前,大笑道:“不好意思了各位,梵语胜,庄家通杀!”
一边塞银子一边对方然道:“我还真以为那望舒有多厉害呢,我这都做好输的脱裤子的准备了,没想到你小子唬我。”
方然也觉得奇怪,皱眉看着那比武的山峰,疑惑道:“不应该啊,望舒与上官师兄那一战人尽皆知,上官师兄并未放水,怎么就输给了梵语了呢?”
“这有什么。”白泽丝毫不以为然,“说不定是那梵语修为高更胜一筹呢,别想了,来来来,下一场,无涯弟子寒霜对战彼岸派弟子叶星河!”
“我赌寒霜胜!”
“好,下注……”白泽话止于嘴边,竹林结界轰然破碎,上官惊鸿一脸阴翳站在竹林外,怒其不争的直盯着白泽。
他身侧还站着一人,头戴金冠插金羽,相貌清奇,有着超凡脱俗之姿,黑色披风上的金底纹不比慕羡之的要少,一瞧这装束便知是天道入室弟子。
四周弟子一哄而散,独留白泽和方然手足无措站在中央。
“白泽,你们将昆仑当成何处?师尊们闭死关你就如此放肆,公然聚赌,是不将昆仑放在眼里吗?”
白泽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了这铁面无私的上官惊鸿,更何况如今上官惊鸿身侧还站了个天道弟子。
他虽不认得那人是谁,但他记得方然的话,天道中,戴金冠插金羽的弟子屈指可数。
白泽少不得要收敛了几分嚣张,尴尬一笑,对上官惊鸿道:“上官师兄,我这也是闲来无事,谁让咱们修为低被刷下去无缘比武呢。”
“这就是你聚众赌博的理由?闲来无事就该认真修炼,无缘比武难道不觉得羞愧吗?胆大妄为,简直放肆!”上官惊鸿腰间的长鞭朝着白泽甩来,那劲道之大,似乎能听到长鞭在空中发出的咻咻响声。
白泽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到了一旁,跌坐在地。
啪啪两声传来,白泽抬眼一瞧,慕羡之站在那石桌边上,侧偏着头,眉心拧成一个疙瘩,右臂上雪白的衣裳被上官惊鸿的长鞭划破,有斑斑点点的血迹渗透而出。
“师兄!”白泽一跃而起,端详着慕羡之右臂上的伤口,冲上官惊鸿怒道:“你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这两天我开始放大招了姑娘们撑住,回忆就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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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天道·列书
“师兄!”白泽一跃而起,端详着慕羡之右臂上的伤口,冲上官惊鸿怒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上官惊鸿眉间蕴藏着些许难以纵容的怒火,对慕羡之道:“羡之,你瞧瞧你这个师弟,目中无人,公然聚赌,你还要护着他?”
那一鞭显然力道极重,慕羡之紧皱着眉头沉默了半响才将那股疼痛感压下,调整着呼吸朝上官惊鸿低眉顺眼恭敬道:“上官师兄教训的是。”
“师兄,咱们是天道弟子,他上官惊鸿是昆仑弟子,凭什么管我们!”
方然在一旁急的就差跳脚了,不住的使眼色都被白泽视而不见。
“白泽,闭嘴!”慕羡之怒斥一声,又拱手对上官惊鸿道:“白泽所犯之错皆是我不曾管教好,夏侯师兄与上官师兄若是责罚,不如责罚我吧。”
话音一落,一撩衣襟,跪倒在层层叠叠堆积的竹叶之上,垂眉不语。
“师兄……”白泽何曾见过慕羡之这等低眉顺眼,在他眼里,慕羡之这等出尘绝艳喜怒不动声色之人,即使不言不语,那股子傲气也是深入骨子里,是不会有下跪的一天。
“师兄你起来,要跪也是我跪,要罚也是罚我,你替我受罚又算什么事!”
白泽想将他拉起,慕羡之却不为所动,白泽急的直冒汗,在一侧看够了的夏侯这才冷冷开口问道:“你就是羡之千方百计要留下来的白泽?”
千方百计?
白泽不明白夏侯这话里的意思,抬眸怒视着他,却觉得夏侯的威严不比慕羡之的弱,缓缓虚了心,下意识点头。
“你刚才说上官没资格管你们,那我是天道弟子,可有资格管你?”
慕羡之唯恐白泽再说出顶撞的话来,拱手替他回道:“夏侯师兄身为天道首席弟子,掌天道执法,自是有资格管教。”
夏侯瞧着急于为白泽说话的慕羡之,悠悠道:“羡之,我有问你吗?”
慕羡之一愣,摇头,紧抿着唇,有些难堪。
白泽见夏侯似是有意刁难,不愿再看见慕羡之低声下气,便规矩跪在慕羡之身边,掩去眉眼间的锋芒,低声道:“师兄自是有资格管教,白泽知错了。”
方然一听,也忙跪在一旁,“方然也知错。”
“既是知错那我罚你打扫昆仑藏书阁,可服?”
藏书阁?
白泽心头一动,拱手,道:“白泽心服口服,自己犯下的错,不需要师兄为我承担。”
夏侯听言,便将视线转移到方然身上。
“方然,你身为执法者,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自去执法队领罚。”
“是,师兄。”
夏侯瞧着慕羡之手臂上的伤痕,微微沉眉,道:“羡之,跟我来。”
几道剑光一闪而过,唯有清风徐过竹林,白泽轰然跪坐在地,扯了扯方然的衣袖,问道:“方然,那就是你们执法队的大师兄?”
方然也后怕的点头,哭丧着脸,道:“完了完了,执法队一向严明,公然聚赌,指不定得怎么罚我。”
“你怕什么,反正师兄都罚我去打扫藏书阁了,你就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身上。”话锋一转,又有些庆幸,“没想到执法队大师兄竟然这般铁面无私,连师兄都打,还好我没去你们执法队,否则那日子可得度日如年。”
方然对这话不禁翻了个白眼,“你想去还去不了呢!”
“以前稀罕得紧,现在不稀罕了,师兄这么护着我,我若再有二心,那也太没良心了。”
“你小子也开始有良心了?”
白泽瞥了他一眼,不在乎方然话中的促狭意味,若有所思道:“昆仑藏书阁,那可是个好地方。”
方然听了这话,眉眼一挑心思一动,打量着白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昆仑的藏书阁闲杂人等没有特令是不允许入内的,白泽一手提着打扫用具一手推开藏书阁的大门,左顾右盼。
白泽本就不是来打扫的,装模作样了片刻便将手中的抹布丢到了一边,四处巡视,见无人在内,便隐在了一侧找寻翻阅着。
藏书阁中藏书无数,一半为修炼剑谱或者诸子百书,而另一半,则为白泽如今手中拿着的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