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觉得你没用的意思。”萧渊认真道:“再拿六千人来换你我也不给。”温若飞一合计,嘴角一弯:六千人,这么算他都抵得上十分之一个钱学森了,可真是抬爱。
“行了,你再夸我就要翘尾巴了。”温若飞笑眯眯:“你不回去?”
萧渊挑眉:“不了。回去尽是被灌酒,那边还有曹明,看他就不爽。”
“曹明?”
“胡元亭一系的人。”
温若飞立即认定这不是个好鸟。自从得知某人拒不救援,胡元亭=混蛋的公式就在他心里恒成立。顺带着,跟他一伙的人肯定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好心。
萧渊无所谓地道:“没事。除了碍眼,他也没别的本事了。”在李一扬的眼皮子底下,他要是敢动自己……小云远的心眼比他的个子大不了多少,尤其是护短的时候,不讲道理极为令人发指。
“别吃了暗亏。”
“不会的。”萧渊悠闲地笑,他可不是谁都能拿捏的,真正能管得住他的人也就那么一两个罢了。
温若飞拿他没办法,看他一脸从容自信,也不再说了。
两个人在了望塔上东拉西扯一直聊到深夜。直到城中营火渐渐熄灭,众人散去。温若飞靠在萧渊肩膀上打起了哈欠。萧渊拉着他回了住处,也困了,加之前半夜也被灌了些酒,把温若飞往床上一扔,自己也挨着他躺了下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温若飞打着哈欠把手探出去拿衣服,抓了两下感觉不对劲,扭脸一看自己的爪子正扒在萧渊的脸上,还把人给捏醒了。
萧渊一脸无辜地看他:大清早的你捏我脸干吗?
温若飞讪笑着收回手:“我还没醒,做梦呢。”他伸手拿过自己堆在床脚的衣服开始穿,萧渊也起身,跳下床穿衣洗漱。温若飞衣服才穿到一半,他就已经洗漱完了,坐在床边看他穿衣服。
温若飞怕冷,裤子都是在被子里穿的,在床上扭来扭去地套裤子,看得萧渊差点笑出声来:“你起来穿不行?”
温若飞痛苦地摇头:“你怎么能理解大冬天把被子从身上推开的痛苦?那简直就是扒掉一层皮好不好?我一定要穿暖和了再下床。”
“我觉得不怎么冷啊,你就是练得少了,身体虚寒。”萧渊眼里精光一闪:“这几天都没再教你功夫了……回去要加倍练起来才好。”
“……”
“等会起来跑几圈怎么样啊?”萧渊掰着自己的指关节,咔啦咔啦响得清脆:“不然你骨头都懒了。”
“行。”温若飞有气无力地应道:“可我要先去吃饭。”
“吃完饭再跑你肚子会痛。”
“那吃过饭过一会再跑。”
“不吃饭就跑吧。”萧渊走过去,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拽下了床:“别磨蹭了,快点下来把衣服穿了脸洗了!”这么没有纪律的兵他营里也就这一个了。
温若飞苦了脸:萧渊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上司兼教官!反抗无能,只能起来跑了!
于是打了胜仗的大清早,萧将军带着温主簿绕着穆州城开跑。
温若飞这两个月在军营里也确实练了练,但这不代表他的跑步能力有了质的提高——跑个五千米就已经觉得嗓子里喷血了,要征服周长接近三十千米的穆州城,他还是太不够看了。
萧渊脸不红气不喘地跟在上气不接不下气几乎累成狗的温若飞身边慢跑,评论:“还是得练。”
温若飞再也撑不住了,手捂着胸口:“不行了,我要歇会儿。”太阳穴那里血管突突直跳,嗓子里全是血腥气,真的不行了。
“走几步,不要立刻停下来。”萧渊拽着他向前走,温若飞机械式地迈着酸软的腿,感觉翻涌的气血慢慢地平复下来。
“我觉得我走不回去了。”温若飞半死不活地道:“你能回去把早餐拿到这儿来给我吗?”
萧渊道:“你要是真不行了,我背你回去也可以。”
“不要,丢人。”温若飞摇头,跑了几里路就累趴下在军营里真的不是什么很光荣的事。
“知道丢人以后就多练吧。”萧渊道:“你这样连跑都不会的上了战场真的只能等死的。”
“你不用提醒我了。”温若飞叹气,以前他最多也就跑两三千米,现在已经好多了好不好……
两个人并肩慢悠悠往回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营中。温若飞自己跑去伙房,化了一杯淡盐水喝了,然后又哗啦啦喝了两碗白粥,吃了十个包子。跑完步之后他饿得不行,食量比以前大了很多。
萧渊跟他吃的差不多,但是速度却比他快很多,跟早上穿衣服一样,吃完了就坐在一边儿看着他吃。
☆、剑与玫瑰(一)
他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才看见苏恒和罗海肩并肩过来,两个人都是一脸不爽,罗海嘴里还在小声咒骂。
“怎么了你们?”萧渊看着他俩在桌边坐下,皱眉问。
苏恒抿着嘴不说话,罗海小声咕哝道:“碰上曹明那边的人,吵了一架。”
萧渊淡淡道:“我还以为是打了一架。”
“您说过不准随便跟自己人动手。”罗海没好气地道:“两个玩营妓玩到现在才出门的渣渣,见到了就嘲讽了几句,不过看那俩怂包也没力气打。”
“营妓?”萧渊皱紧了眉:“他们自己的?”
“不是他们自己的还能是咱们的吗?”苏恒懒洋洋开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我说昨天庆功宴上他们那边人怎么都走得早,赶回去玩女人了,呵。”
“你们不去报告李一扬将军?”温若飞也起了一肚子火气:“好好罚他们一次!”
“这个管不了的。”苏恒低声道:“这一块一直是朝廷默许的,虽然不会公开设置营妓,但也不会明令禁止。是否有军妓,全看将官自己约束。”
“怎么会……”温若飞愕然。
萧渊垂眸道:“将士们都久驻边疆,离家万里,需要抚慰的时候自然是有的……一锤子打死,未免令人不满……所以朝廷不会禁止。”
罗海呸了一声:“那种下流胚子,自然是离了女人不能活。咱们军纪严明,就从来没有这种事情。”
罗海两人骂骂咧咧地吃完了早饭,把碗筷一扔接着去训练场操练。萧渊与温若飞也随着去了。刚到训练场,就见早上同苏恒罗海两人争执过的两个将官也在那里,懒洋洋地拿着长戟互相笑骂。
“还真是冤家路窄。”罗海嗤了一声,萧渊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正面冲突,三人一同走到场边,拿了武器自己训练。温若飞在一边看着,耳边遥遥传来那边的嬉笑,夹杂着不堪的下流话,听得他脸上发热,心中愤懑更甚。
萧渊注意到了一边磨牙的温若飞,也只能是无奈。走到温若飞身侧正要安抚两句,忽地听见那边道:“那新妞儿虽然好模样,只是性子太犟,砸床掀被子的好不恼人!”另一个哈哈大笑道:“人家是良家的闺女,将军自私塾里带回的,自然是贞洁烈女!”说罢又是一顿□□。
萧渊霍地丢了手中武器转身朝李一扬的军帐走去。
养不养营妓军法上无所谓,劫掠良家妇女可就不是了!
李一扬沉着脸听完了他的叙述,苹果脸上显出一丝恼怒。
他唤来自己副将:“带人去曹明军中,把那些营妓都找来!”副将领命去了,不一会儿,竟带来六七个女子。虽然簪环粗劣,脂粉浮浊,仍能看出年轻美貌,窈窕身姿。她们大多脸色苍白,黯淡的眼睛里毫无光彩,在李一扬面前屈膝行礼,便默默站在一边,眼中带着些微的畏惧。
李一扬叹了口气,问道:“你们都是哪里来的?是刺配边疆的,还是自愿卖身的,亦或是被逼无奈的?”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温若飞见状,知道这些女子尚存戒心。他亲自拿了杯子,给这些人每人倒了杯茶,端到她们面前:“今日请你们来,只是想问清事实。这是统领西北大军的李一扬将军,绝不会伤害你们。”
眼见温若飞亲自奉茶,一个女子眼中隐隐有了些波动。低声问道:“若是被迫,能如何?”
李一扬神色严肃:“刺配的,自愿的本将管不了,但若是被抢、被劫的,本将保证,你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那女子眸中忽地泛起泪花,猛地跪下深深叩首:“将军!奴家锦娘,宁川县人丛家村人,父亲乃是村中私塾先生。战事起时,奴家不幸罹难,被脱勒贼人掳去,本想一死了之,却遇玄军出击,得了解救!奴家本以为脱出火坑,正自侥幸,孰料得,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带头的将军,见奴家貌美,不肯放走奴家。奴不肯从他,他便将奴送入军妓营中……”她说到这里,便已泣不成声,连连叩首,求李一扬替她做主。其他几位军妓也跪了下来,表示锦娘所言是真,愿为她请命。
李一扬正待发话,只听帐外一片喧哗,曹明带着两个副将急匆匆冲进帐来,见军妓们都在帐中,李一扬脸色不善,脸色一白:“李将军,我营中军妓……”
萧渊抱着双臂冷冷道:“你不如听这位姑娘说完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