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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间 完结+番外 (风若清扬)


文中引句用其字面本意,为水心悠风华绝代,显得杨玉环、赵飞燕等古代美女如尘土一般微不足道。

②出处:苏轼《寓居定惠院之东,杂花满山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贵也》。原文:江城地瘴蕃草木,只有名花苦幽独。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漫山总粗俗。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空谷。自然富贵出天姿,不待金盘荐华屋。朱唇得酒晕生脸,翠袖卷纱红映肉。林深雾暗晓光迟,日暖风轻春睡足。雨中有泪亦凄怆,月下无人更清淑。先生食饱无一事,散步逍遥自扪腹。不问人家与僧舍,拄杖敲门看修竹。忽逢绝艳照衰朽,叹息无言揩病目。陋邦何处得此花,无乃好事移西蜀。寸根千里不易到,衔子飞来定鸿鹄。天涯流落俱可念,为饮一樽歌此曲。明朝酒醒还独来,雪落纷纷那忍触。
引句以花喻人,亦是云晨潇夸赞水心悠艳压群芳之意。

云水放假第一天的主要任务——腻歪。(那位想吃肉的盆友,我已经尽力了。。。)





第87章 浮生半日闲
云、水两人又在房内私语笑闹一番。水心悠早起精心修饰过的妆容因厮磨扭团,已然鬓乱钗横,便少不得对镜梳妆一番。云晨潇却趁着水心悠梳妆,复回卧榻之侧安睡片刻。一来她素日有丫鬟服侍,此时没了人照应,她也不耐烦这些琐事,二来她连日奔波,操劳辛苦,着实有些乏了。直到水心悠严装以待地坐在床边将她摇醒,这才睡眼朦胧地胡乱整理起仪容服饰来,却一会儿少了金钗,一会儿丢了篦子,一会儿失了发簪。
水心悠见她手忙脚乱,又叹气又好笑道:“你这天生是千金小姐的享福命。你且坐着,我来吧。”说着便帮云晨潇细细拾掇一番。待二人梳妆完毕,云晨潇又不依不饶,嚷着水心悠眉形不好看,要仿古人为新妇画眉,以尽闺中之乐。水心悠执拗不过,便依她而去。二人复又耽误了大半个时辰,这才蹁跹而出。

那些镇南军使臣各个起了个大早,本指望拿了水心悠的手诏回成都复命,赶得快的话还能在天黑前到达。谁知水心悠却姗姗来迟,磨蹭到将近晌午才出现,本来俱是一肚子火气。谁知见了水心悠娇艳明媚、眉目含春的样子,竟也是如沐春风,连生气也忘了。
水心悠此时心情大好,也不以为忤,慢悠悠地写好移文,慢悠悠地用印,慢悠悠地蜡封,慢悠悠地递出,复又慢悠悠地叮嘱几句。这些特使本是军旅行伍出身,惯看生死厮杀,都是急如流火的暴烈性格,今日却能耐下性子来陪着水大人消磨这半日时光,当真不易得紧。只是云晨潇一时寻不见了唐晓涵,心中微微一奇,但终究不甚在意,便也未曾置喙询问。
待得送走了这批特使,已时近午时,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云晨潇昨夜耗费不少体力,早上又只吃了一勺子粥,腹中早已唱了空城计,好不容易挨到饭点儿,正要跟水心悠商量着去剑阁县的醉月斋美餐一顿,却不料水心悠舒展一下筋骨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云晨潇饥肠辘辘,略不情愿,叵耐水心悠令大于天,只得愁眉苦脸地随手抓了把干粮,跟在水心悠身后,朝剑阁县城走去。
这日难得的阳光晴好,秋高气爽。云晨潇久不见日,只觉得浑身都要发霉了,此时只管将双手拢在袖中,昂首闭目,大剌剌地沐浴在这难得的秋光之下。走了须臾,云晨潇但觉耳边人声渐起,似有小贩叫卖,讨价还价,皆是蜀地方言。云晨潇左右无事,便竖起耳朵去仔细分辨一番,却忽觉左臂一紧,似是有人将她牢牢挎住,避开了熙攘人群。
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云晨潇的脸上瞬间便绽放出笑容,依旧闭着眼睛道:“刚才可是进了县城闹市了?”
水心悠没好气地拉着她道:“人多路窄,云大小姐您又不耐烦低头看路,可别再把您这千金之躯给撞了。”
云晨潇只管闭目负日,笑而不语,由着水心悠拉扯着自己前行。又走了片刻,水心悠却突然停下,跂足引袖,往云晨潇脸上一扫。暗香盈袖,带着丝丝凉意,云晨潇睁开微醺的眼睛,四处瞅瞅,笑问道:“到地方了?”
水心悠负手而立道:“莫仗着肤白造次。照你这个晒法,不出一日就成小黑狗了。到时我可不要你!”
云晨潇听罢哈哈大笑,捉了水心悠的手道:“负日之暄,人莫知者,以献吾君,将有重赏。这晒太阳的乐趣啊,啧啧,只有渊明北窗下卧,凉风暂至或可比肩一二!来来,悠儿试试?”
水心悠肌肤赛玉欺雪,最不喜欢烈日,当下轻哂道:“罢罢,你与陶令俱是羲皇以上人。我水心悠俗人一个,此等美事,却是无福消受的。”
云晨潇只得撇嘴叹道:“尚有献芹心,无因见明主。”
水心悠也学她模样叹道:“我怕吃了你的美芹后‘蜇于口,惨于腹’,是以敬谢不敏。”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莫逆于心,联袂举步而行,偶尔附耳说些喁喁情话,端的羡煞旁人。时近午时,日头渐毒,云晨潇本博衣宽带,便抬手引袖,于水心悠头顶撑出一小片阴凉,打趣道:“吾有负日之暄,卿有向隅之泣否?①”
水心悠见她口无遮拦没个正形,又觉这玩笑寓意不祥,便悄移莲步,朝云晨潇脚背上一踩,恼道:“从现在起不许讲话,否则中午没饭吃!”
云晨潇一惊,道了声:“罪过罪过。”水心悠玉指将她额头一点,云晨潇立即缄口,笑着为水心悠引伞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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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二人便来到了一处小巷子。云晨潇认得这里便是那日被那王府左侍胡木殴打的鸡贩龚岩夫妇的居所。二人甫一入院,龚岩的妻子李秀莲刚好捧了一碗米饭往屋内端,见了两位大恩人,急得将米饭往灶台一放,又局促地将手上的水在身上抹干净,这才迎上去道:“二位恩人来得巧,我们正准备开饭。”
云晨潇偷眼打量了这小院一番,已与上次来时大不一样,整洁有序,焕然一新,想来水心悠私下亦给了不少资助。云晨潇本来要去灶房帮忙,李秀莲知道她俩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贵人,却哪里肯依,只将二人往屋内推请去。
二人无奈,只得进屋。那龚岩此时不知何处去了,只有他的女儿正在屋内,眼巴巴地看着二人。水心悠便拉过她的小手,随意问些读书女红的问题。那女孩儿十一二岁,口齿伶俐,时不时逗得水心悠展颜一笑。云晨潇在一旁看了,亦是欢喜。
正说话间,忽见一人脚下生风,端着一个大盘子,一溜烟儿地跑到室内桌边,将盘子往下一放,连忙用手摸摸耳朵道:“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唐晓涵,你怎么在这儿?”云晨潇瞠目结舌地问道。
那端盘之人正是唐门弟子唐晓涵。她见云晨潇的怪样子,笑道:“你是我的药罐子,我自然是离不得你的啊……”话音刚落又自悔失言,忙掩口偷偷朝水心悠瞟了两下。
云晨潇亦略带不安地随她眼神瞅了瞅,见水心悠还在那女孩儿谈笑,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这才指指唐晓涵,抬手抹脖地发出警告。唐晓涵却依旧我行我素道:“药罐子你等着,我锅里还炖着一道菜,稍后再来。”说罢又一溜烟儿地窜了出去。
待她走远了,水心悠才缓缓行至云晨潇身侧道:“是我让唐姑娘来的。我今早出门时偶遇唐姑娘,便闲谈了两句。她说……”
云晨潇万万没想到水心悠会和唐晓涵单独会面,不由得紧张道:“她说什么?”
“唐姑娘心直口快,该说的都说了。”又勃然作色道:“云晨潇你口风是真严啊,连唐姑娘的身份也不肯透露?若非我亲自斡旋,竟连她是唐门掌门的高足弟子都不得而知。”
“唐门……掌门高足弟子?”云晨潇一头雾水道:“我只知这丫头是唐门弟子,谁知道她是……等等,悠儿,你说那唐门掌门?如今的唐门掌门是谁?”
水心悠起身望了望犹在厨房忙碌的唐晓涵和李秀莲,说道:“唐门一向神秘,自上代掌门唐千秋驾鹤西去后,唐门的新掌门甚少在江湖露面,所以我也从未见过此人。只是听说……新掌门性格怪癖,唐门一切事宜都是他从幕后操作,不少唐门弟子都没见过他的真容。仅有一个嫡传弟子,便是眼前这位唐晓涵唐姑娘了。”
云晨潇不在江湖走动,自然不如水心悠消息灵通。她沉思片刻,又问道:“唐门掌门,是否一定是唐家堡的人?是否……是否一定姓唐?”
水心悠不意云晨潇有此一问,思忖片刻道:“唐门以家族起家,料来掌门也应该是唐家堡的人吧。你问这个干嘛?”
云晨潇低着头,闷闷地道:“没什么,随口一问而已。”
水心悠见她心事重重,正要细究,唐晓涵和李秀莲此时却一起进来。李秀莲笑道:“水大人说小唐姑娘精于烹饪,果然名不虚传,你们瞧瞧这菜色,光是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来来……”说着便招呼众人入席就坐。水心悠也不推脱,于主座坐了,云晨潇便挨着她坐了左边,唐晓涵坐了云晨潇左边,李秀莲自己坐了水心悠右手边主陪的位置,方便为她斟酒布菜。龚岩的小女儿则坐了最末座。
待众人坐定,李秀莲方举了酒盏道:“今日我们当家的不在屋内,我便越俎代庖,忝居主陪,也是借花献佛……”李秀莲本出身书香门第,一番祝酒词说得冠冕堂皇,只是云晨潇此时心思凌乱,不曾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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