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与珈蓝竟是十足的相似,身上的气魄之压人,连珈蓝都被比了下去。
“好看吗?”她问。
朝的是老板娘。
老板娘只觉心中一紧,只听黑衣人道:“做的干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是来打酱油的小天使地雷。
☆、第十八章 秋荻
房间里点着香,蜡烛后面摆着床,老板娘躺在床上,被白布遮面。
胡三儿跪在床前,一句话都没有。
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嘎吱一声,门开了。
是越子临。
“几时下葬?”她问。
胡三儿哑声道:“三日后。”她抓紧了自己的衣裳,“客人究竟要做什么?”
“为何是我要做什么?”越子临道。
她说不出斯人已去,节哀顺变的话。
因为她少年时,已经听得太多。
“你若不想做什么,断然不会在我身上下那么多心思。”胡三儿道:“客人可否告诉我,老板娘的死,是不是因为我?”
她心中早有答案,却求一个安慰。
“是。”越子临道:“我估摸着是她听见了,或看见了什么不该她知道的东西。”
胡三儿闭上眼,悲恸道:“她素来是个谨慎小心的人。”
“许是与你有关,她才冒险听了。”越子临点起香,朝老板娘拜了拜。
“客人想杀了那珈蓝吗?”
越子临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道:“我觉得你想。”
“老板娘对我如姐如母,”胡三儿并未直接回答,“我不想她枉死。”
“哪怕会死?”
胡三儿缓缓点头。
越子临淡淡地笑了,“你且过来。”
片刻之后,越子临从房间里出来,黑甲军士的目光钉在她身上,好像吓到了她似得,一下子低下头,逃似的走了。
越子临给了她一把刀,一把能紧紧贴在皮肤上,秀丽得像是花纹的一把,近乎于透明的刀。
刀上淬了毒。
……
段长歌又是晚上回来的,她回来时越子临拿手撑着下巴,很是无聊。
“你又去哪了?”越子临道:“拿来。”
“什么?”
“桂花糖。”她道:“拿来。”
段长歌只好乖乖拿出来,忍不住道:“无病你这样未免太不讲理了。”
越子临拿糖块丢她。
“不让某叫,告诉某作甚?”段长歌理直气壮地问。
越子临气结。
“我这几日在城中转,倒找了棵三生树,”段长歌道:“好些人在那处祭拜。”
“你想去那祭拜故人?”
段长歌点头,“是。”
“也好,明日我和你一同去。”越子临道:“傍晚,如何?”
“好。”
段长歌见她神色寂寥,道:“怎么了?”
越子临分外认真道:“段大人,你是个好人。”
段长歌本来正要喝茶,这下喝不下去了。
“嗯?”
说完,她就去睡了。
什么叫她是个好人?
她是个好人,难道越子临第一次发现吗?
段长歌顿觉不解,追了过去,“什么叫某是个好人?”
越子临长叹道:“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蠢的人。”
段长歌揉着暴起的青筋,道:“何解?”
“你蠢得让人不想杀你。”越子临趴在床上,眼中波光粼粼。
“你喝酒了?”
“嗯。”她点头。
所以这是在耍酒疯?
“你现在还想杀我?”段长歌又问。
“时而想杀,时而不想,”越子临笑道:“舍不得。”
不得不承认,她说舍不得时,段长歌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无名的滋味。
“舍不得。”她重复。
“是啊,想找一个蠢到不需要动心思的人可太难了。”她道。
蠢到不用动心思?
在越子临心里,她究竟是什么人,段长歌真的很好奇。
“和你在一起不用费心思,”她躺在床上,灯光才刺眼了,她拿手遮住眼睛,“你为何那么蠢呢?”
绵软绵软的。
“你醉了。”段长歌无可奈何道。
“我没有。”越子临固执道。
“喝醉的人从来不说自己喝醉了。”
“我没有,”她喃喃道:“我十五岁时被客人灌了几大白呢,我那时候拿刀杀人手都不抖,今天才喝几口,醉不了。”
段长歌无言,半响吹了灯,道:“睡吧。”
越子临自觉地给她让出地方,道:“不疑,你那个故人是什么人?”
段长歌道:“她是官妓。”
“她美吗?”
“我忘了。”段长歌道:“我连她叫什么都忘了。”
“都忘了,”越子临嗤笑道:“那为何还要去祭拜?”
“可我总想着有这样一个人,”段长歌道:“我都忘记她什么样了,可我记着她说过的话。”
“她说什么?”
“她说‘我是名门之后,你得对我好点。’,她还说‘我们家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到时候,就封你一个异姓王做做。’。”
越子临觉得这话耳熟,可她懒得想,“真是位有趣的姑娘。”
“很是特别。明明连血都不敢见,偏偏还要装出久经沙场的样子。”段长歌柔声道。
“色厉内荏,”越子临道:“真有意思。”她想了想,又道:“桌子上那酒叫秋荻,是拿荻花泡的,据说喝了故人入梦呢,你也喝点。”
段长歌并未说可,也未说不可。
“无病想梦见谁?”
越子临真的醉了,她含含糊糊道:“我娘。”
段长歌倒酒的手颤了一下,之后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她躺在越子临身边,很快就睡下了。
一夜安稳。
故人,不曾入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文锈芋草饼 小天使的地雷。
☆、第十九章 饮月
越子临午后果真同段长歌出去了。
两人无言良久。
待段长歌取出香烛,越子临却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好像,从未来过一般。
段长歌安然点香,自若,平淡,孤独。
……
越子临的剑很快,她杀人素来如此,一击致命,不留余地。
客栈里死人太多,大多数客人都走了,除了胆子大,自负武功高的,还有些走镖的镖师,这种事情见了太多,况且现在秦城可进不可出,客栈不大好找,于是也住下了。
时辰还早,却已经无人出入了。
尸体倒在原地,正大光明,毫不掩饰。
她推门而入,珈蓝背对她,站在窗前。
她执剑,血溅到了脸上。
下一刻,千万支银针从尸体人窜出,越子临以剑相挡,响声清脆。
银针落地,她靠着窗棂,深深地喘了口气。
在她按着的右肩上,一道血痕露了出来。
很疼,她知道有毒,她将右臂的穴位点上,防止毒向心脏去,那时候,谁都救不了她。
指尖慢慢黑了下去。
如果必须砍下胳膊保命,恐怕她会毫不犹豫。
珈蓝不在这,这不过是个死人。
但珈蓝马上就来了,一身黑衣,身后数名黑甲军士,她身边还站着神色呆滞的胡三儿。
显然是香囊里的要发挥作用了,初次使用后便会如此,之后悉心调养,前尘俱灭。
虽然说是黑甲,但那十二人的右肩甲有一道如同撕裂一般的蓝,酷似狼的眼睛。
饮月十二骑。
这才是珈蓝公主的私军。
以一人之力,出入百万大军。
这是一场死战。
越子临唯一做的,就是吹了吹自己的剑。
“居然是你,”珈蓝淡淡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段不疑呢?”
“这种时候自然要支开她。”越子临道。
有三人出去守门。
“看来你不想让人伤她,”珈蓝道:“我以为,你会觉得多一个人,多几分胜算。”
越子临也笑了,刹那间犹如微风拂面,千树万树梨花开,“对付这他们,”她微扬着下巴,“我一人足以。”
珈蓝抚掌笑道:“只有这时候我才相信你是方敛,方延霁的女儿。”珈蓝犹带笑,神色却冷了下去,“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让人想杀了你。”
“看得出来,珈蓝公主对我母亲怨恨良久,可是因为皇储当年愿意以倾国聘礼向家母下聘,却不愿意给公主一个名分?”
珈蓝道:“陈年旧事罢了,当年再怎么如何,如今不还是尘归尘土归土,她是心高气傲,被送到楼子里之前就从城上跳下来了,对得住当年的名声。”
“自然不如珈蓝公主,相伴皇储数年,之后仍能嫁给良渚王为后,这样的本事,旁人自然学不来。”越子临话中带刺,刺得人面色发青。
珈蓝冷冷地看了越子临一眼,道:“我原以为能看着当年我与你母亲的情意,饶你一命。”
越子临嘲弄道:“珈蓝公主觉得与家母有共事一夫的情意,殊不知,家母与皇储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不是嘴上说的,”珈蓝的语气彻底冷了下去,“方敛的为人作派我比你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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