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回被传召,就是在一个月之后了,这回段鸿没在让花小木睡榻,在床中间用一个枕头隔出了一道君子墙。
花小木从头到尾都不敢说半个字,两个人就这么自顾自地躺着,段鸿却突然对花小木问了句,“其他那十一个人里面,还有跟你一样聪明的吗?”
两个人虽然在一个屋子里睡了三次,段鸿同花小木说过的话也只有叫他卷被子去下面睡,花小木突然被问了别的,心里着实惊诧了好一会,“少爷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段鸿哼笑一声,“有什么不明白的,其他那十一个人里,还有像你一样乖巧不多话的吗?”
花小木在心里琢磨什么叫乖巧不多话,“少爷是问,谁嘴严吗?”
“不然呢。”
花小木认真地想了半天,老老实实地回答一句,“从入师门的第一天起,师父就教我们要先管住嘴,将军只管找人就是了,没有嘴不严的。”
段鸿看了花小木一眼,把身子翻过去背对着他,不说话了。
花小木也没多想,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这次之后,段鸿就不只找他一个人了,小半年的时间,十二个人轮了个遍。
大家都识相地没有多嘴,又过了一年多,段鸿不顾家里的反对奔冀州边关投军,走之前把十二个戏子都叫到跟前,七个自愿跟他走的,五个想留下的,最后在花小木和花小七之间,他选了花小木。
才到冀州边关的那两年真是苦不堪言,段鸿公子哥的身份一直被人诟病,花了好大的力气才适应艰苦的军旅生活。
花小木几个人的身份变成了段鸿的亲兵,轮番伺候他的起居饮食。
他们六个一个个成年,花小木也渐渐明白了他对段鸿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可他也知道他成功的希望很渺茫。段鸿的风流放荡只是做给别人看的,那个人的心里面从来都看不起他们这些人。
花小木一直是这么认定的,直到有一次他听到了年纪最大的那两个同伴的密里私语。
他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中间早就有人爬上了段鸿的床,同那个人有了肌肤之亲。
他终于明白当年往死里掐他的那几个大丫鬟的心情了,要是他手里有刀,也恨不得杀了那两个勾引他心上人的人。
再轮到花小木陪寝,他就鼓起勇气把之前不敢做的事都做了,他把自己脱光了,凑到那个人的跟前去吻他的嘴。
从花小木一进房,段鸿就发觉他的不对了,他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小子不紧不慢地把衣服都脱干净,白溜溜地走到他面前要亲他。
他之前会同其他人发生关系,大概也有酒后乱性,受不了诱惑的原因,花小木比那两个知通人事的要青涩了不知多少,他之前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段鸿一开始还告诫自己不要冲动,可他被花小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的晃了神,不知不觉就已经搂住了那个人。
这小崽子越长越漂亮了,颦笑比女孩子还要妩媚动人,换上戏服唱那些咿咿呀呀的调调时,底下看的人眼睛都要冒火了。
段鸿在花小七的唇快要吻上他时捂住他的嘴,轻笑着说了句,“你想好了吗?”
花小七一张脸红透,眼睛眨了两眨,轻轻点了个头。
段鸿越看越心惊,“你是自愿的吗?有人逼你吗?”
点头,再摇头。
花小七生怕段鸿搞不清楚,把他的手从他嘴上掰下来,颤声说了句,“没人逼我,是我自愿的。”
段鸿的理智在花小木颠脚吻上他时轰然崩塌,把人抱上床后他就只剩下本能了。
花小七和段鸿在一起睡了五年,他单恋三年,心心念念,百般愁结,终于得到了这个人。
同花小七风花雪月这一场,段鸿才知道什么叫天生尤物,那小子明明是个雏,却有本事让人欲生欲死,欲罢不能,妖娆动情的姿态,反衬的其他人是何其的虚伪做作。
段鸿不想为一个人花费太多的心力,中途想悬崖勒马时还故意找了几次别人,可花小木吃起醋来真是让人招架不得,就算他不哭不闹,只把两眼一垂做出个哀伤痛心的模样,段鸿就心疼的受不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闹了三番,花小木彻底得到了段鸿的专宠。
段鸿早就明白以他长子嫡孙的身份,将来一定要娶妻生子的,何况他的联姻对象是公主,来日公主下嫁,是绝不会容忍他和一个小戏子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
为了段家,也为了花小木后半生的平安,他不能固执地把人留在身边;其他的几个男孩子都曾表露过要出府成家的心意,段鸿心里虽不舍,他却不想再羁绊花小木了。
他们六个人被段鸿带回京的时候,花小木就听说了消息,他们马上就要接了主子的恩典被放出府了。
花小木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和段鸿是天上地下的两个人,就算在一起也不能长久。他身份低贱,自然是不能跟公主争宠的。
他爱的人,马上就要离开他,迎娶金枝玉叶了。
花小木把他们之间的每一次都当成是最后一次,他是怀着怎么样飞蛾扑火的心情,要那一个人。
当他病发将死的时候,他非但不怨,反而还有些欣喜,他死在了这个男人身上,这个男人就永远就不会忘了他吧。
第55章 隐士有隐痛1
再回到时空列车时,方慕安已经熟门熟路了。
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空荡荡的气氛很契合他此时空荡荡的心情。
下了车直奔签证处,领了号,排了队,接待他的还是上回那个签证官。
签证官调出他资料时忍不住笑,“这回是被人踩死的?”
方慕安脸红了红,抢白一句,“心脏病发作。”
签证官闷头整理了一会资料,“两个任务过去了,你的存在感都很低,而且太不珍惜你的任务生命了。你知道你每死一次就要扣分吗?”
方慕安哪知道,他自从丢了穿越指南之后就一直在摸着石头过河。
签证官轻哼一声,“第三个任务需要你出面的时候应该会有很多,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
方慕安摸摸鼻子,“请问我的穿越指南补办下来了吗?”
“已经帮你申请了,要处理多久我也不清楚,我劝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要是能找到之前的那本是最好的。”
之前的穿越指南已经被康时年偷走了,他怎么找到,听签证官的意思,难道他又要被派去跟之前的同一时空?
“我这回的服务对象是什么人?”
“是一位已过不惑之年的廉臣,你的身份是他的幕宾,你这次的任务目标很简单,帮他改掉他的一些怪癖,让他生活过的舒适一点。”
“怪癖?什么怪癖?”
签证官轻笑一声,垂眼答了句,“类似于节省过度之类的。”
任务听起来比之前什么“位极人臣,长命百岁,逃避追杀,重振家声”都要容易,方慕安却不敢掉以轻心,以时空管理局一贯的尿性,前方不知还有什么未知的困难等着他。
包装越好,里头的内容越要小心,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引爆了□□。
方慕安领了盖章的护照,唉声叹气地走出来,一时又觉得心力交瘁,站在车门口迟迟不想上车。
他死前对康时年喊出的那句话,那王八蛋到底听到了没有,要是他听到了,是不是真的会去找云晨,还他一个天长地久。
苦巴巴地熬走了两趟车,方慕安才打起精神上了第三趟,领了票,照旧想一觉睡到任务世界,可奇怪的是他这回怎么睡也睡不着,瞪着眼直到被腹部的一阵剧痛痛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还是在床上。
不用说了,他身上压着一个人。
一连三次,次次醒在任务对象的床上,方慕安本来都做好儿童不宜的心理准备了,可腹部剧烈的疼痛感明明白白提醒他,这一回好像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手脚并用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人,只是上半身趴在他身上,他们中间也没有肌肤相亲,还隔着一层被。
坑宝的是,那个人在抱着他哭,一边哭,一边用嘶哑的嗓子低沉地唤着“子谦……子谦……”
子谦?
他这辈子叫子谦?
听起来倒是挺文雅的,带着点读书人的酸气。
方慕安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埋在他身上的人头推起来,“不好意思,你压疼我了。”
被推的人像弹簧一样直起上半身,一双泪眼红肿的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样子,嘴巴微微张着,直直瞪着床上呲牙咧嘴忍痛的方慕安。
“子谦……子谦你……”
同样吃惊的是方慕安,看到那人的脸时,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韩泽……大人……
曾任冀州学政,现任国子监祭酒,被宋洛和文轩称为恩师的韩泽大人。
方慕安回想签证官的描述,他这次的服务对象已过不惑之年,廉官一枚,节俭过分。
真是无巧不成书。
他之前见过韩大人几次,第一次是在南风馆,韩大人带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去瓢青莲君;之后一次,是韩大人便装到学馆探望重病在床的宋洛;除此之外,他还曾去韩府替宋洛取过几次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