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里明目张胆的养男小三这种事,的确是过分了,他要是韩泽的原配,早跟这渣男离婚了。
不过眼前这位韩夫人就算离婚了,估计也找不到新的幸福。
不说别的,长得太老了。
女人四十一朵花,徐娘半老的美女有的是,可眼前的这位要皮肤没皮肤,要身材没身材,头发还有一半都花白着,发髻也梳的像个老妈子,面容枯槁,声如洪钟,穿着古板,不修边幅,叉着腰,分着腿,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温柔。
方慕安简直要怀疑韩泽搞基是被家里的这一位硬给掰弯的。
韩大人儒雅俊秀,韩夫人粗鄙狂躁,这两人放在一起简直太不般配了。
韩泽走上前卑躬屈膝地给韩夫人行了一礼,“都是我的不是,夫人原谅。”
“我原谅你个鬼!你个没用的孬货,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占了个肥差,一分钱也不会捞,老娘嫁了你,没过过一天好日子,陪送的嫁妆都搭了进去。”
韩泽长叹一声,又换了个角度对韩夫人拜了一拜,“等下月领了俸禄,我就把夫人陪嫁的首饰从当铺赎回来。”
“你每次都说赎,哪一次赎回来过?我嫁给你二十年,你连正眼也不看我,罢了,我入不了你的眼,你收个二房也好生育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要绝了你韩家的后吗?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竟嫁给你这个孬货!”
左一声孬货,右一声孬货,亏得韩泽好风度,连脸色都不变。
大约是挨骂挨习惯了。
韩夫人火力全开,连珠炮似的把韩泽骂的像个霜打的鸡,扭头又来骂方慕安,“你个不要脸的兔子,在我家白吃白住了二十年。他养着你就是为了干那个的,你们干那个也就算了,三天两头出花样,鞭子蜡烛在屋子里折腾。我要不是看你差点死了,我早叫人把你撵出去。”
方慕安被喷的一愣一愣的,韩夫人话里的敏感信息太多,他一时还有些接受无能。
鞭子,蜡烛,在屋子里折腾……
这是什么……节奏……
怪不得签证官跟他交代任务的时候特别强调了韩大人的怪癖……莫非韩大人的怪癖,竟是……
方慕安吓得都不敢看韩泽了,照他眼下的恢复速度,伤再好一点就有被那啥的危险啊,要是倒霉催的韩大人的口味再重点,说不定会玩出往他伤口上撒盐这等出奇巧的花样。
韩泽满心担忧地看了好几眼方慕安,苦笑一声,生拉硬拽地把韩夫人拖出门去了。
等他再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也不知他最后是怎么把韩夫人安抚下来的。
“你夫人,怎么处置了?”
韩泽笑着看方慕安一眼,“我给她吃了一颗落英泪,倒头就睡了。”
呃!什么落英血落英泪的,合着韩家就是个毒窝。
韩泽走到石化了的方慕安面前,讪笑着取走了床边的空碗,低头问了句,“要出恭吗?”
方慕安指指床下的夜壶,“你哄老婆的时候我出过了。”
韩大人轻咳一声,“你什么都记不得了,所以才会怪我。”
“没没没,没怪你……我只是奇怪,你一个如琼似琳的人物,怎么会娶那么个黄脸婆母老虎。”
韩大人的脸都扭成一团,笑中带着无尽的悔恨愁苦,直直望了方慕安半晌,抬手摸上他的脸,“子谦,我扶你下地走走好不好?你在床上躺了这些日子,身子都僵了。”
明显的岔开话题。
他不想说,方慕安就没有再问,任由韩泽帮他穿了鞋,又扶他下了地,“带我去别屋照照镜子。”
“照镜子干嘛,你受伤这些日,形容憔悴,照了镜子徒增伤心。”
方慕安躺在床上这些天,每天都在好奇,能被喜怒不形于色的韩大人捧在手心的,到底是个何等姿容的佳人,偏偏他住的屋子里一个镜子都没有,这就有点奇怪了。
方慕安很坚持,“带我去照镜子。”
韩泽却还推三阻四,“子谦,你每每都忘了你容貌的事,照镜子只会不开心,还是不要照了……”
他越这么推搪,方慕安的好奇心就越胜,“我的脸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能照镜子的?”
韩泽一颗头低着,腮帮子都鼓紧了,默默扶他走到书房,一步一蹭地把他带到镜子前。
方慕安心怀忐忑地往镜子里一看,差点没吓的当场失禁。
这是镜子还是照妖镜?
镜子里的那张脸是人脸还是鬼脸?
他刚才还嫌人家老婆丑,结果他一个做男小三的比原配丑了一百倍不止,莫非韩大人癖好独特,不喜欢美人,反而专门喜欢奇形怪状的丑人?
可他这丑大概也不是天生的,脸上横七竖八的痕迹倒像是外力破坏所致,十有*是重度烧伤。
从武功高强的影卫,到身体虚弱的戏子,再到毁容彻底的老男人,时空管理局给他的身子一次比一次糟糕。
方慕安咽了口吐沫,望着自己镜子里的脸哑嗓子问了句,“有个什么面具头巾的让我戴吗?我这么出去,恐怕要吓死几个。”
☆、第58章 隐士有隐痛4
韩泽找来个浅黑色的面具,小心翼翼地帮方慕安戴在脸上,“府里的人都知道你什么样子,不戴也没关系。”
府里的人都知道?
那背后的议论一定少不了。
方慕安颤音为了句,“我这个样子,几年了?”
韩泽看着他长叹一声,“十年了。”
哇擦!他都丑了十年了韩大人还对他不离不弃,看来的确是真爱,对着这么一张吓退阎王的脸,还能提得起性质玩鞭子蜡烛的情趣,想想也是蛮醉人的。
面上看起来越正常,内里就越腐坏,人啊,果然不能只相信眼睛看到的表象。
方慕安一时感慨,韩泽也不敢主动开口,两个人就沉默着在院子里慢慢走动。
十几天没呼吸到新鲜空气,出去逛一逛果真是神清气爽,才爽了没一会,方慕安的悠闲漫步就被家丁打断了。
下人通报“有客求见”。
韩泽不耐烦地拿过家丁递来的名帖看了看,扶头长叹一声,“怎么办,不能不见。”
方慕安把头凑过去也看了一眼,名帖上赫然写着“袁华拜谒”四个字。
“袁华是什么人?”
“两淮盐商。”
不提盐商方慕安还想不起来,当初宋洛叫他偷的那个劳什子花名册,貌似就是跟冀王勾结的官员和盐商的名单。”
文轩当初说的明白,花名册被他记在脑子里,想要就要敲碎他的脑袋。
小乌龟好一张乌鸦嘴,现在倒好,人家直接把他抓起来了,就等着择吉日敲脑壳。
方慕安戴着面具,韩泽看不到他脸上的风云变幻,“送你回房休息?”
“别啊,你们聊你们的,我旁听,保证不插话。”
韩泽皱了皱眉头,“你的伤不宜久坐。”
方慕安讪笑一声,“不久坐,坐不住了我叫你。”
韩泽见方慕安执意如此,只好扶他到厅里座位上坐了,叫家丁把客人迎上来。
不出半刻,门外就进来两个人,年长的大约五十多岁,年轻的不过二十来岁。
年轻的那个方慕安认识,当初到学馆给宋洛看病的袁三公子袁信,后来他在南风馆也见过他一次。
袁华远远才见着韩泽,就带着袁信行了个跪拜大礼,“韩大人。”
韩泽忙迎上前将两人扶起,请座奉茶,你来我往地寒暄。
袁华和袁信一边同韩泽赔笑,眼睛却忍不住瞄方慕安。
方慕安也知道自己惹眼,他现在戴着面具,捂着肚子,还坐在正主位,韩大人放他在堂上,却不向袁氏父子介绍他的身份,那两个人当然奇怪他是哪一号人物。
袁华见韩泽时不时要回头看一眼方慕安,就猜到方慕安是有些来头的,也不问他身份,也不同他搭话,只当他不存在,有的没的同韩泽扯了一会淡,就从怀里掏出银子求正事。
方慕安隐约记得袁信是在国子监读书的,韩泽又是国子监祭酒,袁老爷来送礼,大约是为了儿子求前途。
袁华与韩泽一个塞银票,一个推银票,你争我夺的好不热闹,袁三公子在一旁却是一副厌恶到死的表情。
方慕安大概也能理解,人家孩子的志愿明明是学医,老子却非逼他从政,父命难为,可从了父命又扭曲了自己的自由意志,袁信大概也十分纠结。
方慕安眼睁睁地看着韩泽把厚厚的信封又塞回袁华手里,“令公子的事,我一定竭尽所能,袁总商不必如此,这不合规矩。”
妈了个巴子的,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连丑老婆的嫁妆都当出去了,韩大人还对送上门的红包推三阻四的,要不是沽名钓誉,就是太把原则当原则。
照方慕安以往的见闻来说,不论帮不帮送礼的人,办事的人得先把钱揣到兜里,就算事情最后没办成,送礼的人还好意思把钱再要回去吗?
方慕安正想着有的没的,韩泽已经吩咐家人送客了。
袁华礼没送出去,只能把马屁拍的再响一些,“早听闻韩大人两袖清风,清廉如水,小儿就多多拜托大人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