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安才想开口叫文轩死远点,肚子就一阵绞痛。
文轩见方慕安脸色惨白,头上还噼里啪啦地冒冷汗,以为他心痛病又发作了,忙过来给他揉胸口,不揉还好,一揉揉到胃,小猪头又忍不住哀嚎一声。
肚子痛也就算了,一碰还咕咕响。
这架势……
不会是要……
方慕安难过的受不了,捂着肚子就往茅厕跑;文轩也猜到他是吃坏了,非但不安慰,还幸灾乐祸打了滚的笑。
拉肚子的滋味,真是酸爽。
阿木同学悲催的消化系统要坑死人了。
方慕安在里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文轩隔门问他一句,“喂,你还好吧?”
“半条命都没了好个鬼。”
文轩听他回话回的有气无力,也稍稍收了恶作剧的心思,隔着门递给他草纸,“你刚才跑出来太急,连纸都没带。”
方慕安捂着鼻子接过纸,非但不谢文轩,反倒更没好气,“滚远点。”
文轩又好气又好笑,这该死的过了河就拆桥,都落到这幅德行了还逞强。
方慕安听外头没了声响,以为文轩走了,等肚子渐渐不疼了,他才整理好了走出来。
冷风一吹,又悲催地打了个哆嗦,腿脚长时间受压迫,麻痹了,扶着墙好半天也动不了。
方慕安正骂天怨地的发愁,下半身就腾了空,整个人都被打横抱了起来。
趁机动手动脚的正是文轩这孙子。
方慕安心里这个怄,一是怄文轩抓紧一切机会巴结伪娘,而是怄他一个大男人,被人用这种姿势抱着走来走去,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心里恼怒,身上却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叫唤着空蹬了两下,任文轩把他抱到井边,打水洗了手和脸。
方慕安总算知道为什么从前阿木吃东西跟咽药一样了,稍微吃错东西就来这么一回,什么美食也变成了□□。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身体?”
文轩拿袖子帮方慕安擦干脸上的水,轻声笑道,“脾胃这么弱,还硬吃了那么多油腻,以后多小心吧。”
不提这个还好,他一说方慕安更来气,“都是你,偷塞给我一个鸡腿,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文轩被埋怨的哭笑不得,“是是是,是我的错。”
“你是不是扫把星啊……为什么我自从遇见你……就一个劲的倒霉?”
文轩脸上的笑容寸寸消失不见,口气也有点苦,“你后悔认识我?”
他们相识一场,到最后竟落得那样一个结局,的确算不上运气好,可方慕安心底里从不后悔跟康时年相识相知,他甚至还有点怀念他们前一世的相处。
不管是他们磕磕绊绊的小时候,还是长大之后。
毕竟康时年是第一个对他抱有期待的人,严格来说,他的人生轨迹,因为康时年大大的改变了。
即便那小乌龟的无事献殷勤藏着奸盗私心。
文轩看方慕安出了神,就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外头冷,我抱你进屋好不好?”
抱?
还抱?
方慕安把头摇的像波浪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能走。”
文轩笑着攥起拳头,轻轻顶了他肩膀一下,“你呀!”一边又不顾抗议,把他拉起来扶住了。
方慕安被搀进屋的一路嘴也不停,把文轩从人品到长相都数落个遍。
文轩心宽不跟他计较,只在心里纳闷,他抛媚眼和他拉肚子能扯上什么关系?
方慕安虚耗了元气,钻进热被窝里就睡着了;段鸿跑马回来,同文轩也无话,两人打个招呼各自睡下。
一早起来,段鸿也不提要同方慕安分道扬镳的事,三人照旧上路,如此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日,终于走到文京。
段鸿的马太显眼,被寄养在城郊的水田农庄,三人乔装进城。
文轩不愧是刺客出身,易容和伪造文书的本领也是一等一的,进城倒没花什么力气。
可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除了冀州会馆,冀王在京城的其他经营也都被拔了,三个人只能先找个小客栈落脚。
段鸿心急着想要打听消息,被文轩劝止了,“暗堂的暗卫,精于追捕刺杀,我被通缉的这些日子,也曾多次暴露身份遭受围攻,每一次都是侥幸逃脱。如今我们在城里,无异于立于风暴中心,更要事事低调,不可擅动。”
段鸿一咬牙,“文兄是不是已有了主意?”
文轩摸摸下巴上的假胡子,老神在在地说了句,“段家故交旧吏遍布天下,可获罪至今,竟无一人敢伸援手,可见世态炎凉。寻常故人是问不得的,一来有皇上监视,二来恐怕他们私心藏奸出卖段兄。”
方慕安一看他那装神弄鬼的样子就想笑,“文公子就别卖关子了,你且说说那不寻常的故人到底是谁?”
段鸿还有点发蒙,“什么不寻常的故人?”
方慕安在心里骂他榆木脑子,“文公子不是才说了一句寻常故人找不得吗,那我们要见的自然就是不寻常的故人了。”
文轩笑着点点头,“阿木说的没错。我们恐怕要去见一见青莲君了。”
段鸿听到这三个字,脸白的跟见了鬼一样,“你是说……白青?”
方慕安在旁也吃了一惊,青莲君不就是宋洛的辅仁哥哥吗?既然跟宋洛是一伙,段鸿去了不自投罗网才怪。
文轩却一派淡然,“青莲君早已看透了世事,不会在苦于这些纠葛,他消息灵通,老夫人的下落他一定知道。”
段鸿攥攥拳头,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我救不了白家,救不了他姐姐,也救不了他,我怎么有脸去见他。”
文轩起身走到段鸿面前拍拍他肩膀,“你和我都不方面出面,要去只能阿木去。”
虾米?
方慕安听戏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怎的就被文轩拽上台,“文公子说让我去干什么?”
段鸿看看文轩,又看看方慕安,也是一脸狐疑。
文轩回座位上坐了,对方慕安轻笑道,“麻烦阿木跑一趟南风馆,以求卦为名,打听老夫人的下落。”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乌龟有意帮他赚积分。
方慕安冷汗连连,上回他莫名其妙被带去南风馆,被瓢的差点是他,这回摊上个掉脑袋的事,冲锋陷阵的还是他。
他倒不是怕死,就是很怕再见到那个勾魂摄魄的青莲君。
那人明明是一副心无旁骛,淡薄清雅的模样,怎么竟比妖艳的女人还性感了不知多少个等级。
长相什么都还是其次,关键是气质。
段鸿见方慕安一副呆样,就伸手捏了他一把,“文公子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回话?”
方慕安一抬头就看见文轩一张冷脸,这小乌龟刚才还笑眯眯的,也不知受什么刺激了,变脸变的比翻书还快。
“阿木的行头也要换一件,扮作富商公子的模样。”
段鸿斜眼看看方慕安,“文兄是怕他暴露了梨园的身份?”
文轩笑而不语。
段鸿从上到下将方慕安打量了遍,“要是从前,恐怕没法鱼目混珠,可自从那日他被吓了一吓,行动坐卧比从前粗鄙不少,稍加注意,大约也能掩人耳目。”
文轩一双眼盯着方慕安,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阿木的行事做派倒不碍事,可他的脸面身段恐怕是掩饰不了了,要改头换面,且得花费一番功夫。”
☆、第46章 戏子有话说10
方慕安换了衣服,手里还拿了一把道具——装逼的折扇,哗啦一抖落,倒真有点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他穿的衣服颜色不惹眼,做工材质却是极好的,彰显身价足够了。
不止段鸿看直了眼,文轩也是一脸惊喜;方慕安摇头晃脑在他们跟前转了一圈,得意洋洋地问了句,“怎么样,我这个架势像是去瓢的吧?”
段鸿一把夺了扇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瓢个屁瓢,你是去求卦的。”
这一下没用什么力气,方慕安却哀嚎了一声,文轩一急,冲过来夺了段鸿手里的扇子,“你打他干什么?”
方慕安揉着头,斜着眼看文轩;段鸿也一脸莫名其妙,嘴上不说,心里可没少吐槽:我的人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要你一个外人多管闲事吗?
文轩弄这一下,也觉得自己逾距了,忙呵呵笑几声敷衍过去,“段兄,快把麒麟玉佩给阿木吧。”
段鸿从怀中取出一块麒麟玉佩,郑重地递到方慕安手里,“你把这个藏好,作为同白青相认的信物。”
这玉佩他认识,他之前曾从小偷手里抢过来一块一模一样的,型号比这只稍小一些。
宋洛也说过,这麒麟玉佩段鸿和敏德公主一人一只,貌似是皇上钦赐两家的婚约信物。
方慕安轻咳一声,“这玉佩白公子认识吗?”
文轩在一旁轻笑,“这对玉佩全天下恐怕没人不认识,你只收好就是了。”
方慕安把玉佩放到衣襟最里面的口袋,又谨慎地掖了掖;段鸿拉住他的袖子嘱咐一句,“你与白青相认后,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
“在白蓝的灵位前,帮我上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