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傲祁身边,作为傲祁的底线,本应该是最稳定的因素,现在却在傲祁心中变成了最不稳定的因素,这个顾虑他必须帮傲祁打破。
因为离开傲祁的机会是他自己的贪心给错过了,他已经太过于沉迷,干脆做到最好。如今获得的越来越多,眼看着终点越来越近,他甚至能通过想象最后的获得而有一丝兴奋和激动,傲祁在他手中,除非真的完全回到起点,不然他只会让傲祁成为最终的赢家。
原本只是执棋的人,现在却被牢牢绑定成一体,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一旦失败,不只是傲祁,也意味着他自己在武林中没有活路。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望着,等待太阳的升起,把一室的阴霾一扫而光。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虽然真正的傲祁剑下斩杀的人数并不比现在的少,那都或是被逼入绝境的反抗,或是为了取得需要的物品,或是为了让自己的路更加顺畅,终是为了想要得到什么,却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收敛了平时的杀气,却让许多并不至于被杀的人的血“无辜”染红了剑身。
这样的情况,不管是在哪本小说里都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
已经不一样了,他们在一起以后,有些事情会变得更好,或者更坏。
☆、解梦
一个晚上没有睡的不只是他们。
宁子云呆呆愣愣地坐在床上,脸上还是煞白煞白的,他背后的衣服湿透了又干了,头发黏在额头上,清晨的风带着露珠的寒意一吹还有些凉,让宁子云打了一个冷颤,一下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
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用冷水洗了把脸,宁子云拍拍脸颊,吐出一口气,想把昨晚的事也随着这口气一起被抛出了脑外。
早上准备的是小火慢煮的翡翠白玉粥,撒上嫩黄的姜碎,雪白的小碟里盛着酸脆可口的酸菜,再加上两套碗勺,统统用红木托盘端着去淇奥房间。
“公子,今天早上的粥拿来了。”照例在门口喊了一声,宁子云侧着身推开门,一抬头就看到床上正在熟睡的人,把他吓了一跳,手一抖碗勺被碰得叮咚响,这样也就自然吵醒了对方。
“恩……恩人,你回来了。”宁子云对上傲祁刚刚睁开的幽深的双眼,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只看了傲祁一眼就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傲祁的眼睛,嘟嘟囔囔说了这一句话,却连耳朵尖都变得通红。
“坐下你先吃吧。”淇奥手里拿着傲祁昨晚刚换下来的衣服,在水里泡了一晚上,血腥味散得差不多没了,这衣服也没准备要,等去了血的味道用布包好就要丢掉。
宁子云低着头向桌子旁挪,脚下又绊到了椅子腿,托盘差点没拿稳砸到桌子上,“哐当”一声把宁子云自己都惊着了。
看着急急忙忙放下早餐兔子似的逃走的宁子云,淇奥还是忍不住对着傲祁调笑了一句:“多可爱一小孩子,你真不喜欢他?”得到了是傲祁不理不睬直接忽略的回应。
那厢宁子云冲进自己房间后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背脊又是一阵又一阵的凉意,他迷迷糊糊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奇怪的梦。
梦里的光线很暗,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太阳升起前正好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刻,他走在很长很长的走廊里,只有走廊尽头有一个房间,推开门恩人只有在房间里面,坐在桌旁。宁子云似乎还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比那天郊外马车时还要浓,黏黏糊糊连空气都变得浓稠,像是一滩泥。
“恩人,你回来了?公子呢?”宁子云站在门口看了看,房间里只有他和傲祁两个人,他觉得有些奇怪。
听到他这话,傲祁转头看向宁子云,将宁子云吓得腿都软了。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傲祁,脸上表情如索命的厉鬼,阴森恐怖,看着自己双眼里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光,仿佛是堕入了地狱深渊。
他甚至还闻到了一丝儿血的气味。
宁子云扶着门槛不敢进去,打量着这个十分陌生的“恩人”,他算是明白现在在做梦了,但这个梦里说不出的诡异,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支配着他行动,比如现在他正控制不住自己的一步一步走向梦里的傲祁。
宁子云现在是害怕的,但是只能开口询问傲祁的情况:“恩人,你怎么了?”声音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就像是蚊子嗡嗡叫。
梦里面的恩人也很奇怪,听见他的问话也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了一句:“你不希望我这样是么?”
直觉告诉宁子云他现在最好是不出声,一边发抖,“是”字却从嘴里溢了出来。
然后他看见恩人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表情,那种早就意料到的得意和鄙夷,手毫不犹豫的抓过宁子云的手臂将他拖到自己身前,说要他帮恩人做一件事情。
后面的梦对于宁子云来说就是一片混乱,好像身体里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相比于脸上表现出的陌生的愉悦与隐忍更多的是从内心深处升起的惊恐,恩人脸上浮现的残虐的表情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梦中他困在身体里又哭又喊怎么也醒不过来,直到结束他才挣扎开这一场对他来说不知道是噩梦还是其他什么的,醒来时脸上又是眼泪鼻涕又是冷汗,被子像是蟒蛇一样缠在他身上,加剧了他的窒息感。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阳光亮得刺眼,是这么多天以来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他想了很久,怎么都捉摸不透梦里和恩人做的那种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梦里的自己看起来还很舒服,但是他明明只觉得恐怖。
再者说,梦里面的傲祁那么恐怖,一点都不像和淇奥在一起这样,虽然还是凶凶的,却不会随便吓着人。
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是这个梦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莫名其妙,只不过是回忆它都会让他再一次体验那种被恐怖笼罩的压力。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宁子云悄悄走到恩人和公子的房间门口,探出头向房间内看去。
原本是宁子云给自己准备点那套碗筷现在正让傲祁用着,两人只不过坐在那,淇奥间或抬头和傲祁说些什么,有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傲祁就能了然的点点头,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加心意相通了。
宁子云看着看着他们俩,不由自主地捂着嘴笑了,他觉得很开心,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慢慢落了地。
刚刚突然见到恩人,脑海里被锁住的梦中的愉悦突然放开了闸门,从来没有这种感受的宁子云被汹涌而来的回忆羞得满脸臊,才不敢看恩人。
现在他看着恩人和公子之间的相处,内心感受到的是一种无比的幸福和平静,这要比梦里奇怪的事情带给他的让他觉得满足得多,而那个诡异的梦像露水一样就在这早晨的阳光下被蒸发的干干净净。
中午吃饭的时候宁子云把这件事毫不隐瞒的和淇奥他们说了,越说表情越不像是分享,最后还抖了两抖,并且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疑惑。
淇奥听宁子云说完后第一次不顾形象的喷了傲祁一脸汤,然后一边前仰后合一边帮傲祁擦脸,擦到最后已经顾不上傲祁,滚到傲祁怀里去了。
“傲祁啊傲祁,现在就算你喜欢人家也来不及了。”淇奥一句话被他说得断断续续的,扯着傲祁胸前的衣服,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宁子云能把这种事和他们说这是真的没把这事当回事,没有半点对傲祁的邪念才敢这么做。
不过换做一般人就算是对梦中的对方没意思,也不会把这种事和对方说,只能是这孩子被养的太单纯了,心里面就是透明的,就算是说起那个梦,脸上表情除了好奇和疑惑找不到其他的表情,大概在门派里都没人提到过这种,他也就不知道那个梦是害羞的事情。淇奥在笑的空隙还能这样想。
傲祁也出奇的淡定,面对淇奥的笑脸上一点不自在都没有,反而还有点担心淇奥刚吃着饭,就这样笑会岔了气,于是一手帮淇奥顺着气,表情很庄重的教育宁子云:“你昨晚有遗丨精么?”
“啊?什么是遗丨精?”在门派里从来没有人和他提过这个,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宁子云表示很迷茫。
傲祁忽略掉淇奥边笑边喘边着说“如果他说有我看你怎么收场”的背景音,继续一派严肃的教育宁子云:“既然没有,那昨晚的梦多半是因为你这几天精神高度紧张,所以才会出现奇怪的幻觉做了噩梦,多注意休息。”傲祁顿了顿,瞟了一眼在他怀里一脸看戏的淇奥,“至于遗精,看你现在年龄小,应该也没有,等你到了那个时候再告诉你。”
按住淇奥扑腾着想要直起的身子,傲祁接着说:“你昨晚没睡好,现在去补觉,我们下午出发。”
就这样,刚吃过午饭的宁子云就被傲祁忽悠得去补午觉了。
看着宁子云出了房间,傲祁放开淇奥让他坐起身子,才把最后两口饭吃完,然后也被淇奥赶到床上补眠。傲祁实在是没有中午睡觉的习惯,就算是几天的不眠不休,只不过是睡了两个多时辰他就恢复了以往的状态,于是他干脆拉着淇奥也上了床陪他。
淇奥坐在傲祁双腿间翻看着神怪小说,屈起的双膝和坚实的胸组成了一个十分适合淇奥的座椅,而傲祁头抵着床头闭眼养神,一手搭在淇奥肩上,另一只手随意的放在自己膝盖上,和淇奥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慢慢的傲祁从一句一句到偶尔只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