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够施法在那时是常态,那不能施法就相当于天生残障。也就是说,我们这些后代其实来自卑劣的男人和劣质的女人?”吴名不由得瞪大双眼。
“不然的话,能够使用法术的人怎么会越来越少,几近于无?”商鬼耸了耸肩,做无奈状,“越是强大的个体越难以孕育后代,弱小的反而更容易以数量取胜。厉害的女人因为拒绝孕育劣质的后代而绝种,弱小的女人却在男人的控制下得以延续,男人与女人的地位也因此调转过来——话说回来了,如今的人类社会已经又出现这种以弱胜强的苗头了,只不过这一次不再局限于性别。”
“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吴名对人类的未来毫无兴趣,撇嘴道,“我要是女人,我也宁可不生。”
“那个……”见两人已经彻底跑题,严衡只能无奈插言,“这和夏伯又有什么关系?”
“他经历过,所以才会害怕。”商鬼又饮了口茶,“他怕女人返祖,怕母系社会再次出现。武则天称帝之后的那十几年,他甚至会在睡梦中吓醒。若不是那时候的人修势力尚且繁盛,武则天身边又网罗了几个有真本事的,他搞不好会亲自出手,把武则天弄死。”
严衡听得云里雾里,吴名却已经是一脸囧相,“至于嘛?”
“执念罢了。”商鬼道,“你不也是一样?”
“呃……”吴名眨了眨眼。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和夏伯确实没什么分别,都是对某些事的忍耐力近乎于零,只不过事情不同,根由也不一样。
说完夏伯的八卦,商鬼转头对严衡道:“这件事我不能给你百分百的保证。驻留在这里的是夏伯,我要先和吴名离开,过阵子再回来。我只能和夏伯打声招呼,让他记住这件事。如果真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需要帮忙,记得让你母亲派个男人过去交涉,千万别亲自出马——对了,拿个玉佩之类的东西出来当信物,我这边或许也有事情需要他们去做。”
“什么事?”吴名替严衡问道。
“总不能让夏伯去管理国家吧?能不能管好是一方面,有没有时间又是一方面。”商鬼无奈道,“终究还是要弄出一个皇帝,让他们自己管自己的。”
“说得好像这里已经是你们的囊中之物一样。”吴名吐槽道。
“那已经是你的任务了。”商鬼浑不在意地答道,“完不成,你就留在这里陪我们一起铸造九州鼎吧。”
“你还真要造那破鼎啊?”吴名略有些惊讶。
“这是平定此地的唯一办法。”商鬼道,“你不喜欢这法子就别多问,眼不见为净。”
吴名撇了撇嘴,却也没再多言。
商量好后续的合作事宜,商鬼承诺会将符阵的图纸尽快送来,然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商鬼问了吴名一句,“不打算再回我的命盘了?”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吴名淡然答道。
“哎——”商鬼叹了口气,“孩子大了,就不想回家了。”
“靠,你别满嘴跑火车行不行?”吴名翻了个白眼,“让不知道的人听见还以为我是你生的呢!”
商鬼没理他,转头向严衡问道:“你也想好了?把家人什么的统统丢下跟他私奔,就不怕你母亲知道了被你活活气死?”
“不会的。”严衡淡淡一笑,“我已经安排好了后事,母亲也只会当我死掉。”
“你们俩还真是一路货色,个顶个的不孝子。”商鬼似感慨似讥讽地瞥了吴名一眼,“但愿你俩能天长地久,百年好合,别最后闹个反目成仇,后悔不迭。”
“分了就分了,后悔肯定不会。”吴名肯定地答道。
“也是。”商鬼点点头,“反正他顶了天也就能活一百来年,忍忍就过去了,确实没有后悔的必要。”
“喂——”吴名立刻瞪眼。
商鬼灿烂一笑,闪身离去。
严衡对商鬼最后的话有些疑惑不解,但略一沉吟便明白过来。就算同样是“鬼”,他也只是*凡胎,而吴名却是近乎永生的鬼修,两人能够在一起相处的日子,着实也就是百八十年,这还得是在他寿运悠长、长命百岁的前提下。
“夫人……”严衡忍不住唤了吴名一声。
“嗯?”吴名还沉浸于和商鬼斗嘴的愤懑之中,抬头一看,却发现严衡满脸纠结,不由疑道,“怎么了?”
“你我……只能百年好合?”严衡试探着问道。
吴名愣了一下便明白过来,不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别想太多,先把一百年活完再谈后面!没准咱俩谁先喜新厌旧,出轨爬墙呢!搞不好出去就拜拜!”
“夫人——”严衡无奈地揽住吴名,跟着便也笑了起来。
是啊,这世上的事总是瞬息万变,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模样?无论他还是吴名都不是情窦初开的稚龄小郎,不需要用些虚无缥缈的许诺去讨好对方。
日久见人心,他和吴名的日子还长着呢!
160、一六零、疫病 ...
当晚,吴名没再离开,和严衡一起用过夜宵后便交颈而眠。
严衡去轩亲王府杀人放火的时候,吴名也在杀人,而被他杀掉的正是已经被严衡灭口的周家人的靠山。
或许是阴司的刻意控制,这边的修士都是二把刀,其修为也就和明清时期的修士差不多。吴名没费多少力气就把一院子的修士全部人道毁灭。
不等他继续毁尸灭迹,身上的同命锁就出了异状,吴名赶忙丢下自己手里这摊,赶去营救严衡,到了那儿才发现商鬼也在。
但也正因为吴名没能处理干净,被轩亲王府的乱象吸引过去的修士在探查过王府之后,很快就发现另外一处地方也出现了修士斗法的迹象。两相一对照,探查的人便将此事归结于修士内斗,以为是哪方势力请来了高人,直接斩草除根,灭掉了轩亲王这个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严衡并没有就此摆脱嫌疑,但修士那边也没将他和他带来的那点人手放在心上,他们更在意的是严衡背后是否有厉害的修士撑腰。反倒是太后项氏在第二天早上便遣人过来询问,显是对严衡生了怀疑。
吴名那会儿还在酣睡,严衡也没让来人打扰到他,一个人悄悄起身将此事解决。
等吴名睡饱起身的时候,来人早被严衡打发掉了。
严衡并未瞒着吴名,陪他一起吃午餐的时候便把目前的情况简单讲述了一遍。
吴名听的时候很是认真,严衡还以为他生出了什么想法,没曾想等他说完,吴名却直接转向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
“给我找两袋大米白面,熏肉什么的也来点,不用多,一个人能扛得动的份量就够。”
严衡一愣,“要这些作甚?”
“拿去哄人。”吴名话一出口便发现歧义太大,赶忙解释道,“我不是混进灾民那边了吗?自从你过来,我就隔三差五地失踪,如果不找些理由,肯定要惹人怀疑了。”
“你打算用粮食做借口?”严衡心下一动,恍然大悟。
“灾民那边最缺的就是粮食。”吴名点点头,“前阵子,他们还能挖野菜,设陷阱捉些野兔、山鼠之类的小兽充饥。到了这几日,能吃的都吃得差不多了,再想弄吃的就得往山里面走,他们要是有这个胆量和本事,也不至于沦落成灾民。我想着,带些粮食回去,就说我从大户人家偷的——偷东西总得踩盘子、探路,失踪不见的事也就可以解释了。”
吴名这阵子一直在灾民堆里厮混,但他并未站出来充当什么领头羊,只结交了几个有野心、有声望的家伙,暗地里对他们加以诱导和扶植,再通过他们来收拢人心,聚集人手。
随着食物的逐渐减少,那些能够找到食物、提供食物的人就成了灾民堆里的主心骨,威望和话语权也越来越大,只待时机成熟,便可振臂一呼,揭竿而起。
而这个时机,便是绝望彻底到来的那一刻。
眼下,大部分百姓还对咸阳城里的皇帝存有奢望,不少人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算有人煽动也不会轻易涉险。
吴名也不着急。
从商鬼那里得到所谓末世将至的预言后,他就用后世的量能理论进行了计算,推导出的结果与商鬼预言的日期相差无几,只要不发生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他就是在这里耗上一两个月也不用担心被天灾弄死。
时至今日,吴名早没了济世救人的热血,对这须弥芥子中的百姓更生不出怜悯。
他不会让别人平白无故地为自己丧命,同样也不会再多管闲事地将别人的性命背负在自己身上。
归根结底不过应了那句歌词: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想要创造幸福,全靠人类自己。
若是自己站不起来,只能被别人拖拽着前进,就算拽着你的人不松手,你也会被其他人踩在脚下,践踏而亡。
吃过午饭,吴名没有立刻离开,从公主府里搜罗了一堆玉器,给严衡补充护身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