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儿对普通人来说是很难,但对开了挂的吴名来说却是轻而易举,搜易贼。
随手抛出一把白色的面粉,顺便释放了一个迷魂术,粮仓里的官兵就昏昏沉沉地没了力气。而灾民们只当吴名是用蒙汗药帮他们开路,原本只有三分的胆量因此加大到七分。再加上有吴名和几名胆大之人领头,本着法不责众的认知,这群平均年龄只有二十几岁的灾民便抛开忐忑,抡起棍棒,将粮仓里的官兵砸晕打昏。
吴名也没强求他们杀人,得手后就立刻率人离开,只带走了他们能够背负的粮食。
皇帝不差饿兵。
一群饿得半死不活的灾民很难有什么战斗力,但吃得太饱也一样会降低他们的战斗[欲]望,让他们生出依赖和懈怠之心,失去造反的魄力。
回到灾民藏身之地,吴名督促几个首领把粮食分发下去。他没过问具体细节,只要求跟他一起去抢夺粮仓的人必须分到一份。
见吴名顺利地抢回了粮食,几个首领立刻也动了心思。
蛊惑的话早就说过了,吴名这会儿也没再画蛇添足,只一边和众人喝着难以下咽的小米粥,一边吹嘘自己是如何轻而易举就率人干掉了官兵。
有粮食在,有和他同去的灾民作证,吴名的话让灾民们无法不去信服。
于是,等填过肚皮,吴名再说要去抢些武器的时候,应者无数,连几个首领都不甘于在安全处等待,想要和吴名一起过去,为自己和自己的亲信谋求更多利益。
吴名巴不得他们亲自下场,自然是欣然应允。
之后,粮仓的战事再次重演,只是地点换成了禁军的营区。
对比了交战双方的表现,吴名判定禁军那边的管理更为松懈,而结果也如他判定的一样,禁军一方完全是倾巢而出,几乎没在军营里留下多少守备。再有吴名帮忙作弊,灾民一鼓作气便冲了进去,将禁军的军营据为己有。
但禁军留下的武器并不多,倒是在仓库里发现不少存粮。
吴名看了一下军营的位置,见防御工事都在,也算是易守难攻,干脆将此地当成了新的据点,建议跟他过来的灾民将自己的一家老小全都接来,在营房里暂住。
有人担心官兵打完仗会回来,吴名冷冷一笑,指向远处的战场,“就这么打下去,你觉得他们还能回得来?”
肯定是回不来的。
无论哪一边胜出,第一要务都是进入咸阳城,或逼宫,或护驾,哪还有时间搭理他们。更何况城里还有商鬼和夏伯,吴名藏身于灾民当中的时候,他们也藏身在修士当中,趁着混战将他们统统弄死。
但商鬼和夏伯不会直接对普通人出手,残留下来的军队还是得由吴名这边处置。
灾民们终究还是听从了吴名的建议,将原本藏身于山林中的家人接到了军营。
在此期间,灾民们也发现无论哪边的官兵都没心思来屠戮他们,心里的不安不由得又少了几分。与之相对应的,几个首领心中的野望之火也愈发炽热。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始皇帝也不过就是个生父不明的家姬之子。
若是追溯到上古时代,三皇五帝哪一个不是山上摘果、土里刨食的赤脚汉子?
凭什么有些人就可以当官做皇帝,有些人却得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就应该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当天下午,几个首领便坐在一起,歃血为盟,定下了谁先攻下咸阳宫就推举谁当皇帝的誓约。
这样的誓约如同儿戏,但吴名原本也没打算从他们当中扶植出一个皇帝。
纵观华夏历史,从夏商周到王朝完结,真正泥腿子出身的皇帝除了朱元璋就再无他人。汉高祖刘邦也好,后世的□□也罢,全是富家子弟,从小就开始读书习字学文化的,论学识,论眼界,都不是真正的泥腿子所能比拟。至于朱某人,那也是有着元末这个礼教崩坏、世家崩塌、人人自危的大背景。若是换个朝代背景,朱元璋或许就要变成又一个李自成了。
吴名不看好这些人的未来,但这些人的未来原本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已经给出了现在,让他们不至于活活饿死,再之后便轮到他们回报于他。至于最后会发展到何种程度,那是商鬼和夏伯需要担忧的事,他才犯不着去操那份闲心。
日头偏西的时候,城头上的修士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销声匿迹,城外交战的军队也心照不宣地选择了退却。项氏的军队回了昨晚扎下的营地,禁军也收缩队伍,在城内守备军的协助下退守城内。
城内的乱象却是愈演愈烈,咸阳宫的门口已经堵满了各家的私兵,一些地痞流氓亦趁机生事,在平民区里胡作非为。
这时候已经没人会去顾及百姓的安危,但这年月的百姓也不是明清之后那种被豢养得只能任人宰割的两脚羊。秦朝的兵役制度和后世很像,都是征兵制,但凡四肢俱全、身体康健的成年男子都要服至少一年兵役,去军队里操练几月,连秦三世掌权后也没有更改这一制度。这年月的男子又本就尚武,即便是始皇帝下令收缴天下兵器,不少人家依旧藏有刀剑□□,善武者亦是数不胜数。
官府不作为,百姓便奋起自救,而城中的纷乱也因此变得更加激烈复杂。
城外的平静同样没有持续多久,当晚,项氏的军队便重整旗鼓,再一次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攻守双方都没了修士助阵,可以丁是丁卯是卯地公平交战。这样一来,真实的战力便凸显了出来,主宰了战局。
黎明到来之前,项氏的大军终于突破城门,杀进城去。
大军破城的一瞬间,早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灾民大军也跟着行动起来。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项氏的军队被拦在咸阳城外,憋了两日才得以强行破门而入,一些曾在咸阳城中居住过的灾民却知道不经城门也能入城的法子。
下水道。
这年月已经有下水道了,但这年月的下水道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义——排水,避免阴雨连绵的时候里城中积水过多,出现内涝,并不像后世那样污浊不堪。最近几日并没有下雨,这些通道十有⑧九可以使用,只是这年月的下水道不如后世宽阔,能过人的地方不多,只有专门负责养护下水道的匠人和某些惯于利用此处做些不法勾当的游侠才会知晓通畅的路线。
吴名早就想到了这条路,特意在灾民中搜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知道路的,让这个计划得以光明正大地顺利实施。
163、一六三、截胡 ...
安置好各自的家人,灾民中的青壮主力就被集结起来,先是吃了一顿七分饱的大餐,然后便由一名能言善道的灾民头目给他们“洗脑”,向他们阐述造反是一份多么璀璨的宏图伟业,成功了便是一步登天,就算不成功,也可以拉几个士族官员垫背,总比像不久前那样活活饿死或者被人活埋来得划算。
忐忑的人不少,但动心的人更多。
少部分人是真的生了贪念,而更多的人却是被不久前的坑杀之事吓破了胆,之后又因项氏大军的到来,一部分人并没有听从吴名的劝诫离开原地,反而趁着两军停战的时候跑过去乞讨,结果没要到东西不说,反而因此丢了性命,被项氏的士兵尽数砍杀。
灾民并不是第一次向官兵乞讨,但咸阳城的驻军从来都是驱逐了事,被惹烦了也顶多一顿狠揍。就算是疫病爆发,咸阳城的官兵也只是将患病之人坑杀,哪像项氏,不问青红皂白就暴起杀人。
两相一对比,灾民顿时觉得项氏的军队比官兵更恶,无论哪方获胜,他们都别想得好。既然这样,还不如放手一搏,没准就能搏出一场泼天的富贵呢!
正是出于这种心理,不过半天的时间,灾民就你拉我拽地聚拢了数千人准备参战,滞留在营地里的灾民更是接近一万。
这个数字比吴名预想中要少得多,但原本围拢在咸阳周围的灾民也不过四五万,问过夏伯和商鬼之后,吴名便意识到这里的人口远不像外面的世界那样丰盈,与真正的秦朝相比亦有所不如。若是换成真正的秦朝,项氏的大军最起码也得上十万,汇笼而来的灾民很可能是二三十万。
更何况此消彼长,灾民这边的人手虽不算多,但经过一天的消耗,项氏的军队也已经由五位数变成了四位数,接下来肯定还会继续减少,而咸阳城内的官兵和私兵也同样如此,吴名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灾民大军变成螳螂身后的黄雀。
城门一破,灾民大军便也分出一支队伍,趁着天色尚暗,悄然摸到护城河的边角处,在向导的引领下找到一处下水道的出口,一个接一个地钻了进去。
接下来便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喜瞬间遭遇大悲的黑色喜剧。
项氏的军队正在皇宫那边混战,潜入城中的灾民小分队就悄悄摸到了南边的城门。
因战场已经从城门转移到了皇宫,而城中的官兵也好,私兵也罢,数量都很有限,项氏大军的指挥并未在城门处留下太多兵力,只分派了百十来个人看住要紧的地方。反正城外又没有别人的援兵,只要拿下皇宫,就算城门丢了,他们也可以调过头来,将占据城门的敌人重新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