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慢慢的收紧了笑容,江孝严露出一个他真正的表情,那样极致的仇恨极致的疯狂,像野兽一样疵着牙,全身微微的颤抖着,似乎勉强抑制着自己啃噬吞食掉眼前猎物的凶兽嗜血欲望,江孝严疵着牙带着血腥的气息从喉咙喷涌而出,轻声道:“绝世高手,当今天下也没有几个,作为第一个有绝世高手做人偶傀儡的巫蛊门门主,我是不是该觉得很自豪?”
这话说完,江孝严后退了一步,淡淡打量了下身上一丝不挂像一个剥壳鸡蛋一样是“沈方良”,对身侧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道:“老骨,交给你,省着点儿用,绝世高手,可是不容易捉得到的。”
江孝严身侧的那个被他成为老骨的老者,此时盯着“沈方良”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诡异的狂热,那种狂热,站在自己皮囊旁的沈方良看得一清二楚,就像一个科学家看到了实验用的小白鼠的眼神,这让一贯粗伸进的沈方良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处于灵魂漂泊状态下沈方良其实大不了寒颤,但是那样隐约的畏惧胆战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
那位老骨用那样疯狂的眼神看着“沈方良”,口中答道:“门主,放心,我可不敢浪费这么好的材料。”
江孝严笑着点头,然后扫了眼身处的这方山洞,道:“这个地方算是隐蔽,但是毕竟是大魏国境内,虽然令狐少卿此时被朝廷内争牵扯,多半分不出身来对付我们,但到底还是不能太过小觑大理寺,你要抓紧时间。”
那个老骨点头,道:“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完成门主的嘱托。”言毕,老骨拍了拍手,吩咐身边的人道,“来人!把这新来的货抬进去药室。”
沈方良见到那些黑衣人把自己光溜溜的皮囊再次抬起来,往山洞更深处走去,急了,他现在是灵魂状态,没法动用系统,也没法伸手去掏包裹里呼叫书仙的那块玉佩,而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书仙这么关键的时候还神隐了,没法子,沈方良怕这群巫蛊门的疯子把自己的皮囊弄坏了,值得一跺脚跟着进去了。
眼见那些黑披风的巫蛊门弟子把沈方良的皮囊抬进了老骨所谓的药室,沈方良跟在后面也进了去,这一进去去,瞬时吓了一跳,只见里面是一排排的拜访了各种药材的柜子,还有许多制药的工具,比如药碾、药杵等等,但是最惹人注目的一定是整个药室里最中间的那个下面烧着火里面满是诡异的青紫色药汤的大鼎。
顶下面烧着火,火烧的很旺盛,但是诡异的是那鼎中的药汤却并没有沸腾翻滚,只是不断的冒着小泡泡。
药室里有不少人在忙忙碌碌的,老骨走至那大鼎前,眼中有些感慨,道:“十几年的辛苦钻研啊,我终于研制出远超当年的行瘟使的药傀儡配方了,就差这最后一味药材就大功告成了!”老骨说的激动处,全身颤抖,甚至眼角还隐隐有了泪光。
抬袖拭了下泪,老骨转身回到沈方良的皮囊身边,伸手握住这皮囊的左手,把了下脉相,只觉得指尖下经脉中真气润滑如水,圆转流滑,没有半分凝滞,满意的点头,道:“这味药材真是难得!难得啊!绝世高手,当世能有几个,亏得门主细心不知才能凑齐这最有一味药啊!”
收回把脉的手,老骨对身旁的药工道:“大家都别忙了,过来,来看看,我们这么多年的忙碌,快要见最终的成效了!小子们,陪老夫一起看着最后一味药下鼎啦!”
老骨这话说完,那些儿正在忙碌收拾药材的药工们都停下手中的活计,聚到老骨身边,看着黑披风的巫蛊门外门弟子将那即是漂亮的一个看上去不过弱冠上下的年轻人举起来,然后扔进那大鼎里的药汤中。
众药工齐齐欢呼了起来,他们都是巫蛊门的内门药工,为了老骨这个药门统领和名义上的师父的执念,这么多年辛苦忙碌改进药傀儡配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有些做错事了的还被发火的老骨扔进鼎中被药汤活活蚕食成白骨,没被蚕食成白骨的有的也成了呆子傻子,行尸走肉。
现在,老骨口中的最后一味药材入了鼎,药傀儡的配方大功告成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解脱了?
众药工们都在欢呼,只有一人个药工,表面上在欢呼,但是眼中有些更深沉的情绪在翻腾,在众人都围着那个大鼎时,这位与众不同的药工悄然后退,出了门,走到一处僻静的山洞隐秘处,偷偷搬开一块遮盖的石头,石头后面透出白光,原来是通向外面的一个下通道。
那药工从怀里掏出一直小花鼠,然后将一张纸卷成小卷系在花鼠的脚上,摸了摸花鼠的皮毛,将这只花鼠从那洞口放了出去。
沈方良看着那群疯子把自己的皮囊扔进那大鼎里,急的不行,然而忽地,他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吸力,让他身不由己的被吸了过去,再然后他便感觉到了全身一阵剧烈的刺痛。
睁开眼,灌入眼睛的药汁让眼睛也剧烈的疼痛起来,让他立刻不得不闭上眼睛阻止药汁的灌入,但是刚才那一瞬间,他看到的一幕已经让他明白自己此时身处的状况——刚刚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幕是盖上的大鼎的鼎盖。
这时沈方良已经明白了,这个锅诡异的药汤不知道怎么弄的,让他的魂魄和皮囊又合二为一了。
然而,此时的状况,还不如继续让他像个透明人一样在外面晃荡的呢。
因为一进入皮囊,沈方良就发现自己似乎除了动动眼睛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麻痹发软的身体,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那诡异的药汁的作用,沈方良觉得全身如同千万把钢针在扎般的痛苦,这种痛楚宛如凌迟,疼的人发疯发狂,却又叫不出声。
与此同时,一股极为炙热霸道的真气随着那像钢针般扎入体内的药汁开始自生于奇经八脉之中,而沈方良体内本来存在的九转真气,开始和这股被药汁催发出来的炙热的真气相互冲突,在沈方良的奇经八脉中“打架”,那痛楚的程度,不亚于刚刚药汁侵入时宛如凌迟的痛苦。
现在沈方良的感觉就是,身体外有几千万把钢针在扎,体内奇经八脉里有几千万把小钢刀在搅。
正常来讲,这样状况足以撕裂任何一个凡人的经脉让这个人当即变成废人,但是这大鼎的药汤里不知道还有什么诡异的成分,在药汤沁入的部分,竟然巩固治愈了经脉的损伤,随着药汤缓慢的浸入全身,沈方良身体的状况就变成了体内真气在疯狂的打架,痛的让人发疯,但是经脉却没有损伤,或者说损伤也被治愈了。
但是这一切不能让沈方良有丝毫的欣慰,因为真的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沈方良目前还剩下的唯一的感官就是,疼……无边无际的疼……
第149章
知道聂长歌和李易甫真的不打算管归州城的事情打算甩手走人了,尹日升有些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偏远,推门进去,呆愣愣的坐在坐榻上,许久,开口道:“方良,现在怎么办?”
这话一出口,尹日升才意识到沈方良此时昏迷不醒,是没法子回答自己的话的,苦笑了下,连一贯喜欢暴力对待自己却也总是让做自己后盾的沈方良此时都没法帮自己了,现在的一切只能靠他自己,这么想,尹日升想起来沈方良还没吃东西,想要去厨房取点儿吃的喂给沈方良,站起身来,回身时扫到榻上,这时尹日升才发现床榻上已经空空如也,被子掉在了地上,但是榻上的人已经没影了。
看到这一幕,尹日升愣了,半响反应不过了,及至他反应过来,立时的,他的眼神满是慌恐,上下左右整个屋子里翻了个遍,尹日升确定沈方良真的不在屋子里,心里的慌恐更盛,一边不断的安慰自己喃喃道:“没事儿,也许方良只是醒了,出去转转,也许他醒了……”然而,虽然这样近乎自欺欺人的安慰着自己,但内心深处,尹日升有一个更加让他恐惧猜测——沈方良也许会变成像钱孝一样,变成一个被那布置多年的幕后黑手操控的药人。
不会的,不会的,方良那么厉害,不会的……
拼命的这样对自己说,尹日升才勉强压抑下那越来越蔓延的惶恐,勉强自己去思考,钱孝,沈方良中的尸毒,然后……
对了!巫蛊门!他听沈方良提过,幕后黑手可能就是巫蛊门!
想到这点儿,尹日升蹦起来,踉踉跄跄的冲到府衙后堂,一把抓住与李易甫交锋协商完的聂长歌,道:“方良不见了!他会不会和钱孝一样,被巫蛊门控制了?”
刚迈步出门的聂长歌一听到这话,脸色剧变,他身旁一同迈不走出来的李易甫脸色也变了,聂长歌和李易甫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然后,各自转身,聂长歌是吩咐卓逸风,道:“马上派人全城搜索,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李易甫也悄然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但是压低了声音,外人听不十分清楚。
尹日升看着这两人的动作,忍不住问道:“现在怎么办?”
聂长歌脸色阴沉,他和沈方良几次隐性的交手,他知道沈方良的身手如何,如果沈方良真的被巫蛊门控制,后果不堪设想,更别说杨秀业那里,没了沈方良,如何牵制现在这位野心日渐膨胀的国俌殿上……归州城的这滩浑水,越来越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