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 (小红家的小蓝)

送走安德鲁后，东陵从厨房角落找出一直没用过的空陶罐，再把米粑放进去铺好，灌满清水。想起蒂娜臭着张脸把作为“战利品”甩给自己的模样，他不由得勾起嘴角——明明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米粑倒是包的不错嘛。
收拾好米粑还是不见博格回来，再加上那个有跟踪怪癖的小兽人今天没在外面探头探脑，东陵在家里呆的无聊，最后决定出发去存放储备粮的山洞找人，回来的时候正好能顺路去工坊买一个米缸。
山洞与博格家隔了差不多整个部落，懒得走路的东陵自然要充分发挥板牙的作用。
板牙最近有了新爱好。
东陵在屋子后面用黄土给带回来的四只小长耳鼠砌了一个窝，小家伙们这段时间被养肥了一些，毛茸茸像四团毛球。板牙闲来无事就叼着一团毛球的耳朵把它往另一团毛球上摞；摞起两只还勉强，摞到第三只必倒，然后这货从头开始继续摞……
东陵找到它时，它正在屋后乐此不疲的摞长耳鼠。
储存肉类的山洞位于部落西边的山脚下，自己跟着博格来过一次，洞内干燥凉爽，食物在其中可以较长时间不变质。而处理过的肉放的再久些则会风干成肉干，这些肉干和做好的咸肉构成了兽人雄性们冬季的主要口粮。
东陵怀疑这个山洞存在某种阻碍食物*的磁场，和地球上的金字塔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不要鄙视原始人不会挖地窖，他们有更好的食物保鲜方式。
无论来过多少次，见到密密麻麻挂在洞顶的肉块时，第一感觉都是好壮观……
向管理量具的比尔打过招呼，东陵把板牙放在洞口的草地上，自己进到里面去找博格。
博格和另外两个雄性正在帮阿尔特分出每家的食物份额，部落里的秤是一整根圆木，两侧用兽皮带拴着石盘——这里再一次显示了雄性兽人的强大臂力，作为砝码被搬来搬去的都是直径近一米的石块。
“下午好啊，东陵，来找你家博格？”
“嗯嗯，下午好，布莱恩、耶尔森。”东陵点头，“既然你和耶尔森都在，我想就算博格先回去也没有关系了对吧。”
“应该没什么，阿尔特叔的准备很充分，还剩一点就能分完了。”说到这里，布莱恩不由得哀叹，“家里有个人就是不一样，什么时候能有人来接我回家啊——”
东陵懒得理会这个活宝的打趣，此时他正在估计兽人的战斗力。
一块石头大概一吨出头，看博格的样子似乎也不是很费力，这样推算，他们搬起两吨重的物件应该没问题……俗话说一力破百巧，自己如果和雄性打起来，大约是讨不到好。
“怎样，很厉害对吧？虽然他们总说博格是个异类，但这小子不论是力气还是战斗力都是族里最强的。”布莱恩又凑过来在他耳畔嘁嘁喳喳，“当然东陵你也很了不起咯，只是亚雌性的力量终归是比不上雄性。”
“……”废话，如果老子天生神力，早特么天下无敌了。
最终东陵为博格争取到早退的权利，往回走的路上，又一次“偶遇”跟踪狂。
这次没理由放水了，东陵一个唿哨，板牙就把人提了回来。
他扭扭脖子，拿眼角瞅着这个别扭小鬼：“喂，想和我学本事？”
“是的！”心思被戳破，阿诺反而不紧张了，“你是亚雌性，却可以打猎，一定有能让人变强的方法，我想要学！”
“变强的方法啊……”东陵摸摸下巴，“成啊，明早来找我，我教你就是。”
博格看着亚雌性的神情，本能的感觉不对劲，等小兽人兴高采烈的离开后，他忍不住拉过东陵——
“真的有让弱者变强的方法？”
“啊啊，那个当然有啊，如果肯付出足够代价，有什么是办不到的呢？”东陵笑起来，“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他到底有什么程度的觉悟了。”
这回即使是不解风情如博格，也识趣的没有追问东陵口中的“代价”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阿诺来到博格家门前时，东陵正百无聊赖的倚在门框上剪指甲。听到他向自己问好，随口应了声，过了半晌，觉得剪的差不多，抬起头弹弹指甲，终于肯施舍个眼神给对方。
“那么，第一件事，去绕着部落的边界跑五圈，途中要向见到的每一个人问好，记得微笑哦~”
“跑步和……问好?！”
“是啊，跑步和问好。”东陵从善如流的复述一遍，“本来只有跑步，额外的要求是你让师傅等你的惩罚。啊，对了，既然你决定跟着我学习，以后就要叫我老师或者师傅。”
“你在耍我吗？”
一颗石子砸在小兽人脑袋上：“叫我什么？你应该说，‘师傅，您在耍我吗’。”
阿诺垂着头沉默了片刻，突然一把推开东陵，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我知道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可你没必要这样耍着我玩吧！”他吼道，“给我希望再把它践踏成碎片很有趣吗？”
雄性兽人都是大力士，虽然阿诺年龄尚幼，身体也不如其他幼崽强壮，但也有普通成年人的力气。东陵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推了个踉跄，本来就懒得应付难搞的小孩子，这下子更加不耐。不过阿诺表现的太激动，他倒是难得能耐下性子询问。
“跑步是很难的事吗？”
“跑步有什么用？你打猎的时候还不是骑着疾风鹿？我要学更有用的本事！”
骑着疾风鹿？
“对啊，你说的也没错。” 东陵笑容灿烂，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那咱们换个项目——板牙，过来带这位小勇士去森林里跑一圈，如果他敢离开你背上，就把他丢下自生自灭哟。”
不等阿诺说话，察觉到主人心情欠佳的板牙已经殷勤的跑过来，确实的执行东陵的每一个要求，咬住小兽人的兽皮裙往上一甩，把人甩在背上，一路跑向部落外的森林。
“这太危险了。”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屋里看着的博格走出来，脸上有些不赞同的神色：“阿诺毕竟还是幼崽，森林很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除非他放弃跟随我学习的事情，否则不让他懂点规矩，我怕我会更早失手宰了他。”
博格揉着太阳穴叹气，实在是无法再开口指责。
“既然你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那我去打猎了。”他犹犹豫豫的开口，“东陵就留在家里吧，快入冬了，林子里也没什么猎物。”
“好啊，正好我可以收拾一下昨天分到的粮食。”被留下的人愉快的接受了对方的提议，“那祝你好运，博格。”
注视着对方的背影，东陵的眼睛渐渐眯起，嘴角的笑容却一点点消隐。
明明反感脆弱的雌性和亚雌性，却还是尽量关照；明明厌恶怯懦的小鬼，却还是选择保护吗？
实在是……蠢透了。

第18章

东陵很快把小兽人的事抛在脑后，兴致勃勃的从博格存放毛皮和柴草的仓房里找出两张雪狐皮，逛去工坊换回一个半米高的坛子。
把前一日领回的稻米煮熟，均匀铺在坛底，再用麻布和黄泥密封，放在灶台边的角落。常识能解决的问题只到这里，至于米酒究竟能不能做成他心里也没底。不过鉴于在酒曲发现前，酒已经存在了几百年，东陵觉得自己有理由相信稻米发酵成酒并不需要太苛刻的条件。
博格回来时，东陵正在削木头。
木头是博格在从竹林回来的晚上搬回家来的，这种被叫做青皮树的植物是硬木的一种，木质均匀细腻，弹性和含水量都很合适制作弓箭——只除了太难塑型。
青皮树本来木质坚硬，再加上没有合适的工具，他连砍带削的折腾了两晚，到现在也只做出个长宽差不多的木条，离雏形都还远，更不用说之后还要上弦、校准。
所有的步骤都是根据以前了解的零碎知识推测出来，对于最后真能做出一把好弓的事实，连他自己都抱持怀疑态度。
常识的匮乏真心是硬伤，自诩科技发达的现代人，一旦离了先进的机器，实在是没有哪里比这里的原始人强。
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东陵放下手中的活朝外面瞅了眼：“事情处理完了？”
“嗯。”博格的回答从客厅里传来，“今天运气不错，抓到几只躲在石头缝里的山鸡。”
“那板牙带回来了？这段时间都没放它出去，难得没有限制，一定撒欢跑到没影了。”
“……你似乎早猜到阿诺会被抛下？”
“不是早猜到，是早知道。”东陵跳下床，走去厨房帮忙处理猎物。
兽人们将这种尖嘴带冠、不擅长飞行的禽类统称为山鸡，博格这次抓回的几只倒是有那么点像现代的家养鸡，小腿粗短结实，尾羽也不是很花哨。刚刚封好酒坛的东陵心情不错，于是——
“中午吃辣子鸡怎么样？”
博格的表情瞬间很是微妙。
可能由于雄性兽人比起人类更接近野兽的缘故，他们对辣椒的接受程度实在不高。东陵第一次做水煮肉片时请了安德鲁和格里来吃饭，辣椒的气味熏得两个雄性直打喷嚏，五感比其他雄性更敏锐的博格眼睛里都泛着水光。
因此哪怕这种辛香的调味料在雌性和亚雌性中很受欢迎，但一般有伴侣的家庭都不会经常使用辣椒做调料。当然了，不排除亚雌性本身的条件限制——男人身上一共那么几个洞，那啥那啥之后，吃辣椒实在是不利于五谷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