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安晟赶人,“快走。”
“哎——”大二赶紧带上自己的人,把三人抬到城外,寻一处好地方安葬了。
项籍听从安晟的话,在伤员们跟前走了一遭,项庄也受了点伤,胳膊上裂开一道口子。
“哥,你跟这儿晃悠什么呢?”项庄看项籍在这儿溜达半天了。
“我……”项籍看军士们都在看自己,就瞪了项庄一眼,“看看你们有没有事……我不会抛弃你们的。”语气极其生硬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想着终于完成任务了,转脸就走。
却被受伤的军士以为成将军情难自抑,哽咽了就害羞了,一个个重新燃起热血,说下午就能再为项籍干一架。
安晟这时才转到受伤的人面前,看着一个个生龙活虎的,要不是身上某处缠着绷带,完全不像是伤员,有些不解。
恰巧项庄跑来问:“我哥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啊。”安晟奇怪,“应该是你们出什么事了吧,明明伤得不轻,看起来比没伤的还要激动。”
“还不是我哥刚刚跑来说——咳咳——”项庄清了清喉咙,学项籍的声音,“我不会抛弃你们的。”
“他以前从不会这样,有人受伤就到队伍后边去养着,然后返回大部队,换一部分人过来。”龙且插话。
安晟皱眉,觉得这样不太好,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张子宫在哪儿?”
“喏。”龙且指了一个地方,“胳膊上扎了个木刺,哎呦哎呦叫疼呢。”
安晟走去,发现其实不能算是木刺了,怎么说也有手掌长,两只宽,一般人是应该叫疼的。
安晟坐下:“子宫兄很疼啊?”
本来安晟只是随便起了个话头,没想到张良很敏感:“不,不疼。良不会再说这等扰乱军心的话,还请军师恕罪。”
“啊?!哦,恕罪恕罪。”安晟摆手,“将军每次作战后都会将伤员送回大部队,子宫兄怎么看?”
“做法无甚不可,只是将士心中可能会结下怨结。”张良捂着胳膊,眉头皱到一块儿,还是疼。
“是。我想了一个法子,子宫兄听听——可以让两次的伤员轮换一下,如果愿意回来就回来,伤太重就继续养着,好了再说。”
“甚好。”张良思考一下,“此法可为将军招拢人心。”
“嗯,那我就这么去办了。”安晟起身,“你——要是真疼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哼唧哼唧,他们都是练家子,这点伤对他们不算什么,对你我可就——”
“多谢军师,良现就寻处僻静地。”张良想要拱手送安晟,但是胳膊抬不起来,只好弯了弯腰。
安晟去找了项籍,发现他正一个人坐在城墙上看着城外,方天画戟就靠在旁边。
安晟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要吓项籍一跳,两人距离不到两米的时候,项籍突然说话:“你走那么慢。”
安晟被吓了一跳,三两步走近,也坐在城墙上:“看风景啊。”
“没。想人。”
“又是虞姬?我说你真的不能总这样……”安晟眉头紧锁,虽说虞姬来了以后能唱唱小曲儿跳跳小舞安慰一下项籍,但是也不能总想啊。
项籍打断安晟的话:“我的兵。”
“呃……好吧,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安晟没想到项籍正经了起来,也开始谈正事,“你之前送回去了伤员,这次送么?不怕他们心里不平衡啊?”
“不是你让我说不抛弃他们的嘛。”项籍看了安晟一眼,意思是你让我说的你自己解决。
“那我想办法了,你别捣乱。”安晟无奈。
“嗯,只要将军有兵带,其他的不管。”项籍伸了个懒腰,总算不那么“忧郁”了,“刚王山来找我了,那三十个人还跟着你。”
“王山?”安晟不知道是谁。
“嗯。就是又高又壮那个,脸上有道疤。”项籍形容,补充道,“不过还是将军帅。”
安晟回忆了一下,脸上有道疤的是——大一,没想到这货直接找顶头上司来了啊,不怕被大卸八块么。
“成。”安晟心想不用自己说了,大一还不是很让人费心嘛,“我下去了,你别吹太久,等会儿去吃饭的时候别忘给钱,跟你的兵说一声。”
“大一!大三!”安晟一眼就看见那两个海拔高于平均数的人。
两人扭头看见安晟马上跑过来,活像条忠犬,齐声说道:“军师。”
“大一,大二已经找我说过你们的事了,以后不要直接找将军。”安晟该批评还是会批评。
大一马上低头认错:“是,我就怕军师不要我们。”
“在哪儿不一样啊?行了,以后跟着我。”安晟踮起脚尖拍了拍大一肩膀,竟然比项籍个头还要高,“你们俩在这里陪着伤员等大部队,然后……”
安晟给他们说了要怎么做怎么说,完成任务之后马上回来。大一大三满口应下自去做事不提。
这时,安晟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们已经进城这么长时间了,可是——县令去哪儿了?他不会天真地以为县令大人还安稳地坐在衙门里等他们到访。
安晟一拍大腿:“坏事了!”然后火急火燎地要去找人,没走出两三步就听到大二的声音:“军师!我们抓了个人,他说是县令。”
安晟迈出去的脚停在半空中,叹了口气——太巧合了。
安晟走过去仔细打量哪个人,细皮嫩肉,至少不会是平民。豪门大户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出逃,肯定是做官的人。但是——
“你说自己是县令?”
那人唯唯诺诺地点头。
“证据?”
大二递给安晟一个小木箱子:“我们在城外看他鬼鬼祟祟的,见我们还跑,就抓住了,他带了这个。”
安晟打开,果然是县令大印,手一挥:“关牢里去。”
于是,大二就逼着常熟县令说出大牢的位子,押着他过去了。
“走!”身后大力袭来,安晟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揽住了肩膀,“陪将军吃饭去。”
两人走到一条还算是比较热闹的街上,市民们看到项籍也没有吓得撂摊子走人。安晟可以看到已经有一些士兵来买东西吃了,虽然给的钱不多,一个铜板买二十个馒头,但是至少是给了,买东西的小贩看起来也挺高兴,至少自己的摊子没被砸。
项籍没有去买,直接问自己手下的士兵拿了两个馒头,递一个给安晟:“有将军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安晟挑起嘴角,接过来狠狠地咬一口,好久没有吃过热乎的东西了。
两个人在街上转了一会儿,秦朝末期实在没有什么小吃,到处都是卖肉的卖饼的,然后又是卖肉的卖饼的。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卖馒头的地方,安晟去买了两个,给了枚铜板,小贩不敢接,最后还是安晟直接塞到了他的腰带里,然后分给项籍一个,一边吃一边回到自己在南门的基地了。
“等我一下。”项籍只在安晟耳边扔下一句话就没影了。
一分钟后,一个人被扔到安晟面前。
“这人一直跟在我们后边。”项籍酷酷地说。
安晟定睛一看,桃红百褶裙,鹅黄窄袖衫,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眨着,有些无措。安晟扶额:“小鸡你能不能请点,这是个女孩儿。”
“切。”项籍不屑一顾,“不就是个女——的——嘛——”说到最后已经看呆了,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什么女的,栎阳的邻居都是些大娘大嫂,那都是些女人,于项籍没有什么欣赏价值;一路打过来见过的女子,虽说也有长相上佳的,但是和眼前这个人比起来,就跟没长脸没什么两样。
安晟看项籍的表情,明显是对这女孩儿有意思,心道不会这么狗血吧,于是开口:“你叫什么?”
“虞……虞姬……”虞姬小声答道,巴掌大的脸上有些不知所措,看起来更叫人恋爱。
安晟叹了口气——正主出现了,没想到真名就叫虞姬,希望和历史一样,眼前这个女子不会对项籍的事业造成什么不利。
项籍明显是震惊了,虽然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是被安晟一眼看穿。
虞姬双手绞着衣角,有些不好意思:“奴家早就听闻项羽将军英明神武,作战英勇,近日有幸相见,实乃小女子之幸事。”
虞姬说的话特别对项籍的胃口,尤其是那一句“将军英明神武”听得项籍心花怒放,嘴角也不自觉翘上去了一些。
虞姬看到项籍笑了,也跟着笑了。这一下就连安晟都觉得虞姬是个难得的美人了,尤其是笑起来眉眼弯弯的,闪着亮光。
安晟看两个人就这样对着傻笑,也明白估计在这以后虞姬就该跟着项籍了,但是还不知道到底是个怎么发展趋势,也不敢轻举妄动。
“哥!”项庄跑来,气喘吁吁的,胳膊上的布渗出血来,“叔派一个人来给你传信儿了。”
项籍没有听到,还沉浸在美人的温柔乡里,还是虞姬开口:“将军事务繁忙,奴家就不打扰了。期望与将军再次相会。”说完向众人欠了欠身,准备回家了。走了两三步还扭头回来看看项籍,微笑一下,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