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开子配大手的瞬间,一招擒手,扣喉,即便在深度睡眠中也对攻击十分敏感的柳於阵,竟然在半梦半醒之间,狠狠地将子配摔在床上,左手两指锁喉,只消稍一用力,就能立即夺走肖子配的性命!
肖子配大惊失色,拥有如此身手的人留在燕王身边,定是不怀好意。正欲发问,他喉间微动的刹那,便引起了柳於阵极大的反应,不但扣死他喉咙的手加足了气力,那双黑得深邃的眼睛猛然睁开,直盯着他,发出骇人的杀意。
柳於阵盯了他片刻,意识踩慢慢回到现在,而脑海中久久萦绕的兄弟惨死的画面,也终于消散去了。
柳於阵只觉精神恍惚,低头见肖子配脸都憋紫了,连忙松开了手,“怎么是你?”
子配干咳着,从床上退了下去,不知是畏惧他,还是畏惧玷污了燕王的金丝大床,下了床,他才飞快地抽出佩剑指对柳於阵,“你究竟是何人?柳丞相不会武功,你绝不可能是他!”
於阵正被脑海中偶尔闪过的情景滋扰,心中正迷茫,没有心思搭理他,“小配别闹。我要再休息一会,你出去。”
“你这是……”
於阵底线被触,凤眸一抬间,美得如花般秀气柔软之人,此时竟然霸气外露,杀气凛凛,“服从命令!”
肖子配是大燕禁军总长,自然不会被一句喝斥就镇住,但他还是收了剑,“您伤势尚未痊愈,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他话音未落,月兰便端着铜盆进来,准备给於阵梳洗。子配让月兰放下铜盆先行退下,要不是燕王提醒“如果此人闹起来,不必理会”,他必然不会就此罢休的。
於阵双眼一闭,对两人不理不睬,倒头就睡。
倒不是他得了燕王的好招待就摆起丞相架子来,而是那段不堪回首的画面又一次侵袭了他的大脑,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一切是多么残酷,多么可笑。
前往灭亡岛执行任务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他死了,恰好得到了重生的肉体,但这绝不代表每个人都有他这样的好运气。
战友们死了,他又在一个被男人玩弄的身躯中生活,命运究竟想捉弄他到什么时候。人的忍耐力毕竟是有限的。
他感觉身体很累,很疲乏,这一睡,不知又要过多久才能醒过来,只希望不要有人烦扰他,好好休息休息。
总算得到清静的柳於阵翻身朝向墙壁,漂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雪白的帐子,脸上没有表情,并不代表他的心里也一样宁静。
如刀在心头剜割,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在漫漫地府估计漂泊了好一段时间,才得到了重生的机会,但每每入梦便记起当时的情景,不免心疼难受。
就在他好不容易得到安宁,总算好受些的时候,忽然门外再次响起聒噪的叫喊声,“王上,您多日不见宁香,宁香不想再等了,您今日不让宁香见你,宁香死也不回去!”
“宁香公子莫要喧哗,此乃王上寝宫,公子怎可如此无礼。”
“本公子不管!本公子就是要见王上!”
吵死了,他妈的吵死了……
外面响声噪耳使得於阵心头怒火再次被撩起,一时怒目圆睁坐起身子,毫不理会菊花疼痛,快步就往门外走去。
他还没来得及开门,便有一人冲进来,双手死死抱住他不放。
他可不觉得肖子配会有这种胆子敢抱自己,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只要自己还有力气,任何来抱他的人全部都要——摔飞!
“咚”的一声巨响,给怀里的人被狠狠来了个过肩摔,整个人头朝下被扔到了屋子一角,而柳於阵本人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面无表情地离开房间。“烦人……”
柳於阵看见月兰正躲在一旁哑然无语地偷看,便慵懒地唤道,“月兰,我饿了,弄点吃的来。”
月兰忙冲上来,瞄了屋里一眼,偷着乐道,“是,月兰这就去准备。”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每当这个人影出现在自己脑海的时候,那些残酷画面总被一扫而空。他眼睛眯得细细的,很有奸诈的意味,“月兰,那个混球呢?”
“您说的是燕王吗?燕王有事,正在大殿议会。”
“把他给我找来。”
“啊?您还要见他?”
何止要见他,柳於阵双拳捏得“咔咔”作响,他现在很想杀了那个人!
☆、016 是我兄弟
“姓肖的,你竟敢动手伤我?!我要告诉王上,让他将你碎尸万段!!”
柳於阵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一回来便听到有人在寝室里吵闹,他正想进去,便被月兰拉住。
月兰冲他使了个颜色,“丞相先不要进去,不宜让宁香公子见到您。”
“为什么?”这就怪了,他可没有让肖子配去搭理那个骚扰自己睡觉的人,他那么积极干什么,这是违背上司指令懂不懂,没有命令不得行动懂不懂!
“宁香公子是许大人的二子,又是极多口舌之人,若是让他知道了您的身份,那就等于囚禁柳国丞相一事公布于众了。”
於阵刚停下脚步,就听得房内传出极大的轰响,一声长剑出鞘的刺耳声音传入於阵耳中。
“……”他的心随着这声利刃出鞘的声音而被提起,而且他现在正有杀人冲动,若不是被月兰死死拽到红漆圆柱后,他一定冲进去暴打宁香公子一顿。
月兰摇了摇头道,“丞相现在进去是给肖将军添乱,他若真怪你,早将你托出了。”
“这算什么事?”於阵狠狠咬了一口尚抓在手中的肉包子,原本懦弱惆怅的容颜,此时看去,竟有几分凌厉,“小配是我的兄弟,那家伙要是敢伤他,我就叫他走不出这扇门!”
月兰用十分诧异的神情看着他,好似他说得不对,但又没有反驳。
於阵坐在红柱下的横栏上,一口吞掉了包子,手指上的油渍胡乱往衣裳上蹭两蹭,然后习惯性地给自己的手指拉骨松筋。
燕王寝宫共有三间,他所住的这间是最里边也是最豪华的一间,殿阁周围种满了紫红色的花,花朵很大,也很妖艳,发出阵阵怡人的馨香,在夕阳的照耀下有如火焰一般,很是壮观。
於阵屈起单膝,一手撑着脸颊,他幽幽目光渐渐穿过这海投向朱红的宫墙,深宫漫漫,不知哪里才是皇城尽头。
就在这时,寝宫里蓦地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踏着蹒跚的步子朝他的方向走来。“哼,连本公子都敢动,我看他是活腻了吧,什么玩意。”
於阵本就是呆不住的人,难得的出神被这串声音打扰,便是颇不愉快,冷然一双带着哂意的眸子便转向那人。
“丞相,不要。”月兰大概是看出了他邪恶表情背后的动机,忙提醒道,“我们还是快走吧。”
於阵毕竟不明白这皇宫规矩,在王的寝宫闹事会有怎样的惩罚,当然他现在更期待那个混蛋回来被他虐一顿。但是,他的理智瞬间就被宁香公子手上的血给爆菊了!
“他果然伤了小配!”於阵怒道,人已经从红柱子背后闪出来,大步向前。
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受欺负,做梦!
这道身影闪烁太快,以至于宁香公子还没有把面前的人看个清楚,突然一只大手便狠狠地将他的脑袋一推,“嘭”然巨响,宁香公子的脑袋竟然就嵌入了雕花窗框!
幸在这个窗框多半是纸糊细雕的,轻轻一撞就能破,并非十分厚实,但即便如此宁香公子仍然就此不醒人事,头破血流。
守在寝宫的侍卫都是燕王的亲卫兵,对柳丞相的身份发了死誓守候,他们立即有人上前带走了宁香公子,却不敢追究柳於阵的责任。倒是屋里的肖子配见状,登时窜出了房间。“你怎能对宁香公子动手?!”肖子配大声责问。
柳於阵瞅了一眼肖子配肩上的伤,眉毛高高挑起,“这种角色也能折腾你,不愧是富二代。”
肖子配面如凝冰,捂着自己肩上不算严重的伤,淡然道,“肖某的事不用您担心,只要您少做些无聊的事,子配也不必受他折腾。”他压低了声音,倒不是怕被宁香公子听见,而像在掩盖声音中的愤怒。
於阵才不理会,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管怎么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古话好像是这么说的吧。乱闯王上寝宫本来就是他的不对,凭他还能把我怎样?放心放心,我又不会弄死他。”
子配没有搭话,他清秀而俊俏的总是布满了凝重。於阵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他平常很少把时间浪费在别人的表情上。
“丞相,您的伤还疼吗?”月兰紧紧地跟在於阵身后,一起进了寝宫。
一说起伤,柳於阵就青筋暴跳,好似床上的事又在脑海重演了一边,他强作温柔,摸了摸月兰的头,“好丫头,你听我的话去把燕王找来,我这一身伤还要好好感激他呢。”
於阵眼里闪烁的恐怖而攫取的光,月兰没有看见,被於阵揉搓的小脑袋压得低低的,“是,月兰这就去。”
“啧……你先去吧,我要上药了。”於阵搓了搓自己的腰板,酸痛到几乎直不起来的腰骨,比当年背负几斤铁板跑圈之后还要难受,边往床边走,边啐道,“燕滕华!看我等会不把你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