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明白……比如?”
“比如穆青涧画了帝君的行宫,需要近一年的休养,才可恢复灵力。若是此间他强行作画,便会如此。”
白前恍然大悟:“灵力居然还是损耗式的。那我这算是什么情况?”
“不知,需得测灵才行。”
白前摇头:“测灵就算了,我先不测。”
他有自己的猜想,自己来这里不过几个月,这个时间显然不够他完全融入这个世界。再留久一些,等到真真正正的生活这里,变成这个世界的人,或许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景西打断他的沉思,问道:“你可知青铜、铁具是如何画出?”
白前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器具是需要泽木雕刻而成,画笔只能用来画衣,但刚刚自己分明是“画”出了青铜!
景西解释道:“泽木入血,便得木具。而泽木雕刻完毕,于天河内侵泡之后再加血,便得铁具。至于青铜,是要以乔木果的汁液浸泡泽木,而后入血,方能成功。”
白前反问:“这是有什么问题?”
“乔木生长在乔泽山腰,一年结一次果,数量比之泽木,更为稀少珍贵。”
白前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但是我就这么画出了青铜……虽然失败全碎掉了——但是如果我灵力提升能成功,就意味着,我完全破坏了这个世界原本的法则!?”
景西不做声,算作默认。
白前咽了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在这里杀掉我来保持生态平衡吧……”
景西竟然还很认真的回答了:“不会。”
培山突然递了个木匣子进来,白前止了话头,打开看。是穆青涧的手书,上边说帝君在西北风燕被曲妙恩惹的大为恼火,已经提前启程前往荷酒了。让他直接绕过风燕,到荷酒去。
白前叫培山将穆悦观独自奔走的事情传回去,便改道直往荷酒。
景西行踪并不如白前这样被监视着,接到消息的时刻略微晚了些。等到传信者撤离,景西问白前:“那锦盒是叫你去荷酒的?”
白前反问:“你怎么知道?”
景西将手上的锦囊给他看,内容和穆青涧传来的锦盒几乎一致:帝君起驾前往荷酒,请速归。
白前回想了下,才惊叹:“我都忘了!你是荷酒城主!你一直这样跑来跑去,体力活一样不落,很难让人意识到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啊。”
景西将信丢进青铜炉内。白前继续问:“说起来挺奇怪的啊,城主不是挺威风的么,你怎么好像跟他们不太一样?”
景西未答,换了话题说道:“你也要去荷酒,那就一同。”
白前笑指自己的腿:“如果你不怕我耽误你的行程。”
景西朗眉星目,淡然开口:“无妨。”
原本走风燕的话,需绕行至西北,过了之后才南下到荷酒。如今不需要到曲家,路程就变成一路向西南,省了很大一段。白前默默算了时间,担心景西不如帝君先到。
一路上听到不少关于左家所建行宫的传闻,多是些负面消息,从设计理念上指出不合理之处。白前心想,穆青涧的效率蛮高,自己已经听到挺多次,那距离传到帝君耳朵里的时间就不远了。
白前还是不太明白左启之这种给自己抹黑的作法,无意间跟景西提了几句。原本只是随口说说,谁知景西一本正经解释给他听:“左家这些年于朝堂发展,比起画师,左启之更愿意做一个朝臣。此番与你行了方便,他自笼络穆家。再回头取悦帝君,得帝君亲睐。何必在意那些木头。”
白前笑道:“还真是百八十个弯。说起来,你景家发展什么?”
景西不答,他原本话就少,更少提起自己的事情,也不会讲荷酒的风貌。
白前突然想到丹颖的那个大洞,问道:“你费劲心思就是为了挖出那个洞?是为了救那些人?”
景西覆手倒了杯茶,还是不说话。
白前惋惜道:“可惜,没能逃出来。要是能挖出老巢就好了。”
景西忽而打开小窗,望着外边的山脉,开口道:“荷酒到了。”
第17章 荷酒修
白前有时候看着周围的襦裙、直裾,怀疑自己是穿到了古中国的某一个架空朝代,但怀元的自然地理和中国完全不同,根本是另一个大陆。
怀元的面积比中国要小,呈椭圆形。北暖南冷,一条天河贯穿整个陆地,但水资源却主要集中在西北风燕。南方桂古属于高原地貌,平坦广阔。山脉由东北斜向西南方,起于丹颖,途径藩溪,末端连接荷酒。丹颖地段多玉石,藩溪有以乔泽林为首的树林,而荷酒产青石,多荒山蛮径。
白前开了另一边的小窗向外看,只觉得扑面而来的气息更冷冽一些,夹杂着细小的沙尘,打在脸上。沿途的植被稀少,多是坚实的黄土。青色的山就在手边,始终跟着人的步伐一起前进。
白前缩回来,说道:“你们这里好荒凉啊……”
景西看他一眼,不赞同,也不辩驳。
白前抱着手炉,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继续说:“藩溪还好有树,刮风没土。不过虫子多。”
景西表情淡然,也看不出高不高兴。
马车又行了两天,到荷酒城内时已经是腊月初七。城内全无年关的喜气,街上不见人影,处处都是死般的沉寂。
受这气氛影响,白前说话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回头问景西:“你们这儿……是怎么回事?也太安静了吧……”
“帝君将至,自然要肃静清道。”
白前了然的点点头:“也对,我们那里也这样,领导视察整的特别繁琐,劳民伤财的。”
这一路两人算是慢慢熟悉起来,说话间也自由许多。白前本就不是防备心特别强的人,只是一直强迫、提醒自己,一旦放松,便极容易出差错。
这话一出口,景西果然去了平时的面瘫脸,带着一丝探究盯着白前看。
白前自觉失言,尴尬的别开脸,解释道:“不管哪里都是这样吧……你要是下去,到一个小乡镇的农夫家里做客,也是这样的效果。”
景西敛眉,说道:“我并未说什么。”
但是你的表情变了啊……所谓言多必失,白前紧闭了嘴不再说话。
沉默间,马车转了个方向,车夫架着马车从侧门入景府,在一处大院里停稳当。景西跳下马车,还未来得及转身去抱白前,便被旁边冲出来的一个人扯着袖口拽走了。
来人身材娇小,走起路来却气势汹汹,一边走一边抱怨:“帝君明日便到达,要入住行宫。你这时候才回来!你的心是要有多宽!万一赶不上可如何是好?你……”
景西甩开那人的手,沉声道:“叶鸣!女儿家当稳重矜持,你这副样子……”
叶鸣转而也打断他的话:“可如何嫁人呐?您不是不爱说话么……这么家长里短的媒婆样让人瞧见了,您可别冲人乱撒火。”
叶鸣边说,眼睛往白前的方向扫去。景西的脸色瞬间僵化,干咳两声,厉声道:“帝君将至,各类事项都安排妥当了?”
叶鸣翻个白眼:“早就准备好啦!等你回来,我们不如洗干净脖子等着去死。你别废话了,快随我去行宫看看。天舒你带白前公子去休息。”
远处景天舒晃晃荡荡的走过来,到了跟前了,还张大了嘴打个哈欠,憋出两眼的泪。
白前得了独处的时刻,立即写了密信让暗卫带回去,和穆青涧的合作算是完成一半。
而另一半,就剩下泽木的归属权。
万株送穆悦观回藩溪之后,又奔荷酒来找白前。白前行动总算不再受限,当即带着万株出门了。
帝君入住行宫已有数日,荷酒城内稍微恢复一些人气。只是民众行动间都还带着一丝怯畏,处处都是细声细语,就连讲价的过程也砍掉大半,匆匆付了钱便走。
白前转着手轮,问万株:“穆悦观还好吧?”
“嗯,跑到半路遇上个小公子,拿鞭子抽了那小公子一顿,就回家了。”
“……”白前为那个陌生的小公子点蜡,只能说道,“没事就好。回去我得跟她道歉,还有穆青涧。”
万株停顿了下,回说:“公子未生气,他说您这一路劳累,必定极为辛苦。是小姐不懂事。”
白前默然的继续走,心里有些感动。
荷酒行宫距离城区很近,正在一个山脚下。几里之外开始有士兵把手,白前进不去,只能晃晃悠悠的进了家茶馆。
进了包厢,白前问:“在丹颖关于房屋朝向利用、采光、庭院布局等方面的那些东西,能在荷酒传播开么?”
万株点头:“需要时间。”
话音未落,景西忽而进来,语态急促讲到:“我帮你传开!”
万株骇的脸色都变了。白前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时接不上话。
景西继续道:“帮我个忙。”
原来帝君有件特别中意的白玉镇纸,无论何时一直随身带着。景天舒混进行宫内四处游走玩乐,趁着帝君午间小憩,溜进书房内翻看字画。一个没留神,把那个镇纸给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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