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南雪衣独自走到清池边洗手,酥肩微微颤抖,纤腰瘦的不盈一握。她想着师父一介弱女子却承受过无数铸剑之苦,想着那双柔若无骨的手要无数次紧握玄铁,冒着危险探入滚滚烈焰,饱受煎熬...慕绯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噬咬了一样,疼得无法呼吸。
“师父,值得么?”慕绯凝望着南雪衣的背影,幽幽问道。
南雪衣回眸看了她一眼,涩然笑道:“怎么,是老林派你来劝我么?”
“剑都铸成了,现在劝也来不及啦!”熟悉如昨的笑声渐渐靠近,南雪衣还未洗完手,便感受到了一双细腻温暖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从后而来的拥抱让南雪衣恍然一怔,心底热意突起,像是一圈火苗在身上窜上窜下,身子又软又僵,双手都还浸在清水里,不能动弹了。
※※※※※※※※※※※※※※※※※※※※※ “师父,绯儿好想你啊!”慕绯温热的呼吸忽然拂过南雪衣的耳际,柔声嘤咛,亲密无间的拥抱里透着无尽的依赖思念,若有似无的钦慕,甚至是一丝/诱人心乱的暧昧撩拨...
霎那间意识到了自己在想什么,南雪衣整个人都呼吸一窒,一种莫名的悸动点点滴滴渗透进心扉,越是想要驱散就越是陷入了极度不安...“绯儿!”南雪衣颤声低唤着一下子转过身,几乎是与慕绯气息交融两颊相贴,这才看清了爱徒身上的异样,惊问:“你...你怎么穿着玄璎的衣裳?”
“哦,”慕绯垂眸一笑,作势要解开那件翡翠罗袍:“徒儿之前和师兄比剑划破了衣裳,衣不遮体的...师姐就先借我披着啦!”“什么!”南雪衣眸光一凝,立刻心急如焚地追问:“伤到了没有?”
边说边不由分地一把撩开了那件外袍,南雪衣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目光便毫不防备地凝固在了慕绯身上。触目所及,竟真的是衣襟敞露、黑丝碎乱,那莹白香肩,雪白娇柔的酥胸曲线,那若隐若现的旖旎春光...
南雪衣蹙眉凝视着她,眸中闪过无数种复杂情愫,从心疼紧张到惊愕羞嗔,而后又因自己的反应不知所措,她两手抵在慕绯肩头,却又是轻轻将她推开。南雪衣兀自别开脸去径直走到了铸剑池边,愣愣地看着池中的杰作,这才让自己失神失态的目光找到了依靠的焦点。
师父这是怎么了?又生气了么?气她闯入暗室打扰铸剑,还是气她衣衫不整失了礼节?慕绯万分无辜地看着那冰冷的背影,整颗心都随着南雪衣的喜怒无常悬在半空,难受欲死。她是真的很想师父,想到了一刻也不想耽搁就要见到她!十四岁的少女樱唇微启正要开口,却听南雪衣声色平静地喃喃了一句:“绯儿,你回去吧。师父还要等着千冥剑冷却,磨光开刃,才能算大功告成...”
慕绯只觉满心的期盼都被重锤,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不想离开。既然师父心里只有铸剑,那就顺着她的话头说吧,哪怕师父不正眼瞧她,只要能陪着师父就好!
“千冥剑铸成后师父有何打算?”慕绯柔声探问,人已经走到了南雪衣身边:“真的...要送去那莫名其妙的红莲教么?”“是。”南雪衣淡然应道,“但为师如今身负重任,不能亲自护剑去苗疆完成这笔交易。所以这次,为师打算派龙阳、宫凌和玄璎三人担任护剑使者走一趟苗疆。你回去以后,便可告诉他们了。”
是时天色已晚,头顶的天窗洒下了一地雪白细碎的月光,月色下的师徒两人脸色都微微苍白,慕绯更是听闻师兄师姐即将护剑远行之后,忽然陷入了古怪的沉默...南雪衣忍不住回首望向慕绯,却见慕绯清澈的眸子也正对着她,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异样光芒:
“师父!”她忽然跪地恳求:“求师父恩准,让徒儿也一起去吧!”
“什么?!”南雪衣大怔,完全没有料到慕绯主动请缨,在她心里也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师父!”慕绯的头埋得极低,字字从容坚决,重复道:“求师父恩准,让徒儿和师兄师姐一起去苗疆吧!南家剑法徒儿练成十五剑了,再加上师兄师姐已练成十八剑,我们四人一起绝对能保障千冥剑安全送到...”
“绯儿,你是认真的么?”南雪衣厉声打断道:“你才十四岁!你可知道此行千里危险重重,这不是你一时兴起闹着玩的!”
“徒儿没有闹着玩!”慕绯忽的抬头与南雪衣凛凛对视,目光炯炯灼人,竟全然没了从前的撒娇任性,嗫嗫诺诺:“而且徒儿今年夏天就满十五了,师父在我这个年纪时都已成名江湖,多次押镖护剑了!徒儿不是盲目决定,那红莲教诡异多端求剑动机不明,师父念在拂光祭司与庄主的交情铸完千冥剑。但是徒儿真的担心红莲教对山庄不利,对师父不利,徒儿说过要保护师父!所以唯有亲手送剑亲眼去瞧瞧他们要做什么,徒儿才能放心啊!”
“你莫要杞人忧天!”南雪衣有些苦痛地阖上眼,心绪翻江倒海:“千冥剑的事,为师心里有数...”
“师父!”慕绯跪着,一把扯住南雪衣的纯白的衣袂:“师父就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让我报答你吧!”她言罢,忽然深深叩首下去,低哑的啜泣声如水一般漫过了听者的心。
“报答...你对我,就只是报答吗?”南雪衣恍然怔住了,她浓密的睫瞬间濡湿,在月影下投出两道凄伤的影...白衣女子红唇翕合,所有努力抑制的情绪都随着慕绯那句话迸射出来,势如排山倒海。绯儿真的要长大了啊,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越来越想飞出铸剑山庄这个牢笼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宁可远赴万里也要逃开她这个师父吗?
她就像她养大的雏鸟儿,羽翼丰满时一定会想振翅高飞!她不能一辈子捂着她护着她守着她,她终究有一日要放手的吧,放她飞回属于她的地方,甚至是飞到一个真正属于她的人身边?!
“想去就去吧,为师不拦着你,从今以后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不会拦着你...”涩然低哑的叹息声让慕绯如梦初醒,她抬头却见南雪衣正冷冷看着她,然后一把甩开被她扯住的衣角想要离去。“师父!”慕绯不顾一切地一下子站起身,一双手掠过了那丝滑的水袖直接拽住了南雪衣的臂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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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慕绯哽咽着问道:“徒儿只是觉得师父太宠我了,其实这些年来你一直都怕我会遇到朝廷的追杀,所以恨不得把我一辈子都藏在山庄是么?所以...所以徒儿在师父身边学到的东西就有限了。离开,是为了有朝一日更好地回来!以一个更优秀更强大的样子回到师父身边啊!”
慕绯边说边狠狠抱住了南雪衣,双手紧紧绕上师父的颈,清冷的幽香带着甜甜的亲昵一瞬间缠入心扉,天旋地转中,竟然再度吻上了那双迷人的唇瓣...慕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到请缨去苗疆的那一刻她想的是逃避,逃开这纠缠不清的师徒关系,谁知师父答应后她却忽然狠狠心痛,她想抱着师父吻着师父,竟是完全舍不得走...
“你...你放肆!”南雪衣忽然落下泪来想要推开慕绯,慕绯却更大力地将她筘在怀里,柔软的唇在南雪衣的唇瓣、脸颊上更加渴切地肆虐起来:“师父...徒儿要走了,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见不到师父,让我...就让我留个念想吧!”
念想?是啊,若是不能相守,留个念想又有何不可!南雪衣承受着那些禁忌之吻,一颗沉寂冰封已久的心骤然间全部融化,那感觉像是一阵令人酥软的暖流,又像一股无法抗拒的烈火烧得她理智尽灭...“宠你?我不仅仅是宠你而已...”她深深地凝视着慕绯的眼睛,然后忽然间就近乎疯狂地回吻着她,她第一次撬开慕绯的唇齿让灵动丝滑舌尖完全长驱直入,然后放肆地推动交缠,丁香暗渡,香津流转...
慕绯惊电般地颤抖起来,原来一个吻可以这么深这么缠绵入骨,南雪衣觉得自己又把慕绯吓着了,微微挪开一丝缝隙,却见爱徒的脸绯红如血,眼波迷离似水,细软的颤抖,轻轻地呜咽了一声:“师父...”南雪衣的手覆上她本就凌乱破碎的衣衫,微凉的指尖在一瞬间触及了慕绯的肌肤,她再度夺走了慕绯的呼吸,唇齿交融。她的抚摸摩挲在慕绯的腰际,丝缎般的细腻,仿佛是冰肌玉骨清无汗...
彼此的身子紧紧贴服,每一次肌肤相触都带来了如火焰蔓延的疯狂...南雪衣多想再深入一点,她忽然失去理智地想要霸占慕绯的所有。因她生怕一放手就会永远地失去,相比于慕绯的懵懂木讷,她已在这样的亲密里无比明彻了自己的心。
可她从不敢想象要与慕绯长相厮守,因她们不仅是师徒,还是同性。她不想让慕绯与她一起困在这个枷锁里,若是绯儿有更好的选择,她绝不想让慕绯陷下去,受尽世人的鄙夷和流言蜚语...
“绯儿,若此刻的亲吻与抚摸可以被你记得,我也许就满足了...”南雪衣想着,放任着心里的自私自愧心动心痛。雪白的月光洒遍了整间暗室,在烈焰灼烧的铸剑池边相拥,仿佛一吻便过完了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