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端来一碗热羹的罗离进了帐子就发现宇文祎并不在帐内。她放下热羹,转身出了帐子,没走太远的距离,就发现了一个沐浴在月光下的身影。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边。
罗离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迈开了腿去打扰宇文祎。她都快习惯这样的宇文祎了,整个人毫无生命的生动气息,出了政务和战事,再没有什么可以激起她的热情和心绪。她的整个人就像是一汪死水,偶尔会因为岸边人儿投掷的石块惊奇小小的涟漪,可不会有波浪,更不会波涛。
她的心死了。
罗离曾在前两天问过王诗尔,她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自己是不是又该做些什么?王诗尔转头看着她,目光像晨光般温暖而明亮。
“放心,那个丫头不会舍得对祎儿做什么的。”
“可……可她同萨米娜因……她已经变了。”
“她太聪明了,兵法计谋这种东西,她都用在感情上了。”
说完王诗尔就拢了衣衫回了营帐,留下罗离一个人在夜风中迷茫。
眼前的身影单薄而飘忽,好像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夜风卷走,在人世间消失。罗离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前几日的伤口已经结了痂,那个人最后气急,直接咬上她的手腕,反身又一根银针飞来。她来不及闪躲,所以又挂了彩。
手腕上的两排牙印此时在月光下十分的显眼。
咬了咬牙,心中下了一个决定。罗离脚下使力,一个转身就飞向了突厥营地。
她轻车熟路地摸到萨米娜因营帐,找到先前自己进入楚玉偏殿的那个方位。手中一动,银光一闪,匕首在营帐上划出了一个开口,她一个侧身,直接闪入。
这次,偏殿里不见了那个让她有些惦念的身影,也没有楚玉的身影,空无一人。她小心翼翼地在帐内走动,与前殿相隔的那扇门现在半开着,有谈话的声音传来。
是萨米娜因和楚玉。
“你说的那个心爱之人,便是她,对吗?”
“是。”
“所以,你来突厥也是为了她,对吗?”
“是。”
楚玉的声音十分沉静,一如既往,但听在罗离的耳中就如同炸开了一般响亮而激动人心。
“你还喜欢她对吗?你因为她拒绝了我,而且你一直都喜欢她,然后你又用我当理由拒绝了她?为什么?她已经按照你的设计来了突厥,还见到了你,也认出了你。”
楚玉沉默了。
“你们汉人做事总是这般拐弯抹角,喜欢却又不说,明明可以在一起却又偏不,心里想这想那,又是顾虑这个,又是担心那个,真是让人头疼。她还是你的爱人,你也舍得用这么狠的计策将她设计过来,你明明已经为她铺好了路,可却不告诉她,还让她一个人在那里孤独的纠结。哎……汉人的心思难测啊……”
萨米娜因说着叹了口气,楚玉却轻轻笑了笑。
“我若不做得这么绝,她会有来见我的勇气吗?不逼她一把,她会一直缩下去。而且……有些事情,还并没有解决。”
听到关键的地方,罗离正在努力地理清思路,身后却有攻击袭来!她心中一跳,连忙转身闪躲。果不其然,又是她!罗离苦笑了一下,明知道她下不了手还一直在逼她出手。
挡开了来人的所有攻势,那人回身又是一个手刀袭向罗离面门,她握住那人的手腕,使劲一拉,顺势一个转身,将人卡在了自己和门框间。
“翎儿姑娘,别闹了。都说打人不打脸,可我的脸已经因为你破相了两次了,现在手腕上还有你的牙印。”
“谁是翎儿?叫我玲珑。”玲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好,玲珑姑娘,你同公主为何会来突厥?南陈又为何会传出公主逝世的消息?”
“都要我告诉你还要你的脑子干什么?自己想。”玲珑别开头不看近在咫尺的罗离的脸。她们的身体现在挨在一起,她甚至能感受到罗离胸口心脏的跳动。在罗离温热的呼吸间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对于她的耍脾气,罗离笑了笑。将她的两只手腕都握在一只手中,罗离腾出一只手,抬起,靠近她的脸颊……玲珑的呼吸一窒……罗离的手摸到她的脖颈处……
轻轻一撕,罗离唇角上扬,“我还是觉得这样好看。”
眼前其貌不扬的玲珑一瞬间成了绝色妩媚,倾城妖娆的秦翎儿。看着罗离手中那张□□,秦翎儿感觉自己要气炸了。
她张嘴转身,直接咬上了罗离那只靠在她脸边的手,罗离手腕一痛,她低叫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那张□□。疼得她眉毛紧皱,正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捂着手腕,罗离直接跳出了帐子,回了北周的营地。
捡起地上的面具,秦翎儿好像还是不解气,她闷哼了一声。
推门而入,依旧带着□□的谌京墨唇角染着笑意,“我也觉得还是这样好看些。”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始收尾了,马上完结了要。
最近在吃鸡,脑洞又开了……
第七十二章
关上屋门, 谌京墨坐在梳妆台前, 指尖在脖颈间一拉一撕, 一张轻薄的□□瞬间被她扯下。
唇角含笑, 眉眼弯曲,挺巧的琼鼻下双唇鲜红欲滴, 那个曾艳冠南陈,让无数人为之痴狂的江楚长公主的绝色容颜再度出现。
秦翎儿唇角上扬, 目光在谌京墨脸上似无忌惮地打量着, “你果然也还是这样好看些。”
温柔明媚的弧度在谌京墨唇角出现, 她没有再打趣秦翎儿。
“方才的话,她都听到了?”
顽皮而灵活的指尖缠绕着一缕发丝, 秦翎儿随意地坐在离谌京墨不远的圆凳上, “嗯,估计现在你家那位皇帝大人已经知道了。你的如意算盘可是打得啪啪响啊,全被你给算到了。我可真是有点心疼她了, 和你斗,还是嫩了些。”
谌京墨一边在脸上涂抹着东西, 一边面不改色地回答着秦翎儿, “能达到目的便可, 我只不过是少等了些时日,用了些手段和办法而已。我再了解不过她了,不逼她一下,她会一直缩在长安城里折磨自己的。”
“是是是,所以你把南陈的一切都安排好后再设计假死, 终于彻底远离了深宫和政事。既没让宇文祎难做,保全了她的颜面,还替她回长安敛了风声。你算准了她能成事,所以又未雨绸缪地先一步来了突厥,也因为你知道突厥在天气转冷后一定会攻打北周边境。”
“你早就想好了替她解决一切的办法,所以乔装易容,带我们待在这里等她出现,等她努力,等她明悟。”
说完一切,秦翎儿叹了一口气,“你算了这么久,把自己弄得这么累,现在也不能放松下来。这又是何必呢?”
“我已经走了千万里……这剩下的路,该由小祎来走了,”谌京墨的唇角微微上扬,墨色深瞳映着烛火的柔光显得无比的温暖而柔美。
秦翎儿摇了摇头,是不能理解的模样,“问世间情为何物?如此羁绊人心,聪颖绝世如我们的江楚长公主殿下都没逃了。”
她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谌京墨颇觉好笑,眉峰微挑,眼角含笑地睨着她,轻飘飘地几个字吐出,“是啊,我看我们风华绝代的南陈第一花魁秦翎儿姑娘,也快入网了呢。你和罗离……”
话锋一顿,谌京墨没再继续,只是眉梢依旧上扬,好整以暇地望着仿佛一下被点了死穴的秦翎儿。只见秦翎儿突然没了动作,脖颈间飞起可疑的红霞,眼神十分闪躲而不确信。
“我和罗离?我和罗离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可是个女子。”看着谌京墨,秦翎儿说得有些急促。
谌京墨断掉了她的最后一条退路,“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小祎也是女子。”
秦翎儿感觉自己在谌京墨面前溃不成军,连半分计策都使不出,“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的眼神便看出来了。凝雅小孩子心性,肯定不会怀疑小祎;安雅虽然眼力好,但她不关心这些,所以对小祎的身份深信不疑。但你不同,你每日在逸品居内见过太多的男子女子,早就练就了超常的观察力。”
“所以……你或许比我还早看出了小祎的身份。你可是看了好久的戏的。”
谌京墨的眼神平静温和却十分有穿透性,秦翎儿轻咳了一声,松开了手中的发丝,“我以为你一直不知道呢。我确实在逸品居第一次见到她就发现了,怎么会有男子长得如此清秀?而且你对她也不一般,我便多看了几眼,多观察了一下,就发现了。本以为你发现后会大发雷霆,直接和挑明了让她功亏一篑,结果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你竟然彻底坠入了情网,还一副无法自拔的样子。那甜腻暧昧的样子我都不忍心回想。”
“你不是也快了吗?”谌京墨终于涂抹完,放下手中的最后一样东西后转头看着秦翎儿,“罗离心思单纯,人也直白率真,还十分的重义气讲情分,她或许不知道为什么,又或许还不明白,但你现在可知道得清清楚楚了吧。”
秦翎儿嗔怪地瞪了谌京墨一眼,“我什么也不知道,再说了,我怎么就不是心思单纯的人了?我同她也没见过几面,就算再不在意纲常伦理,两情相悦之事也得……也得慢慢发展,细水长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