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久这边还没想好该怎么从这诡异的气氛中退出去那边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门帘再次被掀开,进来的是个念久不怎么喜欢的人,齐蛮渊的旧时的情儿现在的监军左暮然左大人。
左暮然先笑了一下,“本官听说念久来了这里,就过来看看。”
念久一愣,来找自己的?自己这才前脚刚到这后面就跟上来呢了,正等着自己出来?念久眨了一下眼,想必是因为自己之前都是呆在齐蛮渊的地盘里,这位大人不好直接找上门……回给对方一个笑,可是这种专门被别人守株待兔一样等着的奇怪的感觉又是什么?
“左大人找在下有事?”
“没大事,只是想找念久喝个酒,不知方不方便。”
念久没直接答应,自从保持这个状态以来他就没吃过东西,喝酒……他能吗?而且……念久看了左暮然一眼,外面还在打仗呢你这边在家里还喝酒,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这番犹豫在左暮然眼里自然又有了另一番意思,念久不知道齐蛮渊在离开的时候特意吩咐过他的营帐不许任何人进入(原本就住在里面的某人另当别论),其实一般情况下为了避嫌也没人愿意靠近齐蛮渊的营帐,但是被特意拉出来重申的时候就又当别论了。
左暮然摩挲着几根手指,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摸清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不是自己能力不够,而是这人实在是无迹可寻,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诡异非常。
左暮然当年从齐蛮渊身边离开就是万般不情愿,虽然从那之后再没见过,但是这个人已经留在他心里了,赶都赶不走。就算之后经理的感情再多,每翻涌一次也只会让埋藏在最深处的情愫更加清晰。
左暮然认为齐蛮渊对自己也该是想同的,原因只有一个,当时是自己主动离开。
这个灰不溜秋的人,算什么货色!
左暮然脸上还是带着笑,念久觉得如果自己不点头答应他就会一直笑下去,银环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边,一边抚摸身上的蛇一面看着左暮然,之后对着念久道:“饿,吃饭。”
袁三声不在这孩子连饭都没得吃?
银环歪着头又看向左暮然,左暮然被他瞧得心里发毛,银环双目空洞完全没有焦距,左暮然皱眉,完全不知道这种发毛的感觉从何而来。这个孩子与念久一样,出现的时间都非常突兀,原因无处可寻,目的更是不得而知。
大原兵分两路,一路由袁三声带领与宣夷直接对阵,一路跟着冯良玉绕到后面采取包抄策略,袁三声性子直,无作战经验,适合硬碰硬,队形是事先商讨好的再加上身边跟着桑秋平,只要不临阵脱逃和宣夷蛮子打个平手是没问题,就算损失也是一对一。
而冯良玉则是从一开始就是走的野路子,包抄突袭这些随机应变的策略已经相当熟稔。
齐蛮渊带着队伍深入宣夷的时候正好与耶律打飞带领的大军擦肩而过,耶律达飞的队伍人数众多,齐蛮渊的人又是故意隐藏痕迹,平行线一样划过,之后各自向前。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念久左手边坐的是银环,对面坐的是左暮然,四周是戒备森严以防突击的士兵。右手拿着装满酒的杯子,是喝呢还是不喝呢?念久又开始犹豫了。
“念久不喜饮酒?”左暮然问。
“也不是……”
“那是?”
念久扭头看着银环,“我能喝酒吗?”
“啊?”银环还是眨着那双没神的大眼睛看样子是不明白念久这是什么意思,左暮然也不明白。
“左大人别看银环年纪小,他可是我的医师,救过我的命。”念久努力挤出个笑来,时间过去越久越是觉得这幅身体是真的出现问题了,明明是和之前一样的举动却开始有些力不从心,感觉就像是力气慢慢被抽干了一样。
念久心下叹气,镜子老头说过这副肉体其实也只是用来迷惑世人的把戏,仅仅是用白此案的执念构建出来的轮廓罢了,现在的白慈安心愿已了,支撑这副肉体的精神力也在慢慢衰弱下去,说是三天,念久觉得三天怕是也难撑到。
银环眨眨眼他不知道念久是什么意思,可那样子肯定是不愿意喝的,只得说:“喝酒会死的。”
这么默契的配合倒是让念久受宠若惊了。
其实左暮然请两人到自己帐中吃饭也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念久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吃上面,而且他还不能吃,呆愣愣的坐在那里悲春伤秋,银环则是一颗心都扑在吃上面,头也不抬。这种两国交战的危急时刻左暮然再怎么不上道也知道不能随意饮酒,一杯酒下肚就改上茶,与念久面对面坐着,同样不吃不说话。
齐蛮渊带着人在离宣夷营帐还有五公里的时候就弃了马,人手一把短刀披荆斩棘的从灌木丛里窜过去,夜里的空气很冷,秋季的山风已经能让人有深入骨髓的感觉,几十个行军的人没有半点停滞,就像是一只在暗夜里前进的蛇,黑色的铠甲在没有月光的夜里了如幽灵一般。
“王爷!”张文宇加快速度窜到齐蛮渊前面,“属下来做先锋,其他人注意动静!”说完也不管齐蛮渊的反应径自往前跑。
齐蛮渊不说话,没阻止,紧跟上前,他还有着一个身为头领的理智。
“多谢左大人款待,在下先行告辞。”念久冲银环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的都回了齐蛮渊的营帐。
左暮然冷笑,心想着你防我都防到连筷子都不愿意动的地步了,不好好待你怎么能承得出这句感谢?
念久与银环并排在床上坐了一会之后还是起身出门,他不知道别人等死或者重生的心情是怎样的,反正他现在是不想浪费一点一滴的时间。
他想看看那些他认识的人,被自己吓到的影卫还没有道歉,秦洛歌的帐还没算,齐蛮渊如果知道自己忽然消失不知道是什么反应?自己消失之后银环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也算是刑满获释了吧……
他还想看看这天,这山,这水,他不知道自己再次睁眼的时候是否还是在这片国度之中,是不是还是这个已经秋风肆虐的季节。
不够!脑袋不够想!眼睛不够看!连手指触摸到的感觉都是无比虚空!
念久!你什么时候又开始了这些毫无意义的留恋!
张文宇将手中短刀横在胸前,冷冷的打量着五十米之外坐在岩石上的少年,这时候张嘴问“你是什么人?”之类的简直就是太傻了,敌不动我不动。
少年从一丈高的岩石上跳下来,“我们二王子早就猜到你们会偷袭!哼!”
张文宇将兵器换了换手,冷冷回:“你们二王子真聪明。”
少年转头死瞪着张文宇,“总比你们家王爷聪明!”
影卫军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了自己的最佳作战姿势,靠前的几人留意着少年的动作,后面的人仔细观察周围状况。
“你怎么知道你们的二万子比我们王爷聪明?他现在恐怕是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张文宇站直身体,上下打量了少年两年,“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在你们二王子跟前算是得宠的吧,在下对于你们王子如此看重我们深表荣幸,可是……”张文宇撇撇嘴角,“少年,你怎么就知道我们家王爷只派了这么一支队伍来?”
少年正是完颜岐,听张文宇这么一说顿时就开始待不住,手中尖刀一挥,“把他们全给灭了!”周围以岩石、草木为掩护的宣夷兵即刻跳了出来,完颜岐则是放完命令之后自己三跳两跳的跑走了。
张文宇也不含糊,手臂直挥开来,一声令下“杀!”
凌晨,蔓延在三座山之间参与人数多达六万人的厮杀仍旧没有拉上序幕。在第一丝曙光照进山林的时候齐蛮渊还正在于拓跋青岩对峙,两人身上都带着血,身后各几十护卫士兵干瞪着眼,额头青筋突出双眼几乎冒血,齐蛮渊抬手再次挥退几个想上来帮忙的影卫军,“你们王爷如果连这点事都搞不定,那也太丢人了!”
双手重新握剑,血珠顺着手背一滴滴往下落,现在根本看不清到底是哪里受了伤。但是拓跋青岩就比较明显了,他大腿上被齐蛮渊划了一刀,上半身只是破了铠甲没见血,但是腿上的伤口就快让他支持不住,唯一的感觉就是大原人真他妈阴险!
“说好了啊,谁倒下谁退兵。”齐蛮渊重申一遍。
天已经大亮,银环坐在窗前看着依旧睡着的人,为什么还不醒?好饿……
门帘被掀开,昨天那个喜欢笑又笑得很难看的人来了,背着手围着床边转了两圈转而问银环:“你真是他的医师?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银环看着他,完全没反应。
“我知道你饿了,你告诉我,我就让人带你去吃饭。”
“他是念久,我要跟着他。”
“什么身份?”
“王爷身边的人……”银环有些不确定,不过他好像听过有人就是这么说的。
“很好,外面的石桌上有好吃的,你去吧。”左暮然还是笑着的,只是那笑脸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