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二人出游之时,便巧遇了燕长寂与穆景二人。
燕长寂与穆景因着燕长寂父亲,亦是枢城老城主,救了穆景一遭,因而二人便得以结识。那时穆景已与那老城主交情十分好,引为忘年交。那会儿燕长寂与穆景不过相差一两岁,却得叫穆景为世叔了。
倒也不妨碍后来二人私交甚笃。时常结伴游行,谈天论地。
这二人与那二人一相逢,几个少年人聚在一块玩乐还是欢喜之极的。不就龙鸢便对燕长寂起了心思。燕长寂少时风流,眼神流转间便能勾人,偏还要坏坏一笑。那些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便是最吃那一套。
燕长寂本也是个不羁的,平日里有好几个红颜知己。像龙鸢这般倒贴上来的,是多的去了。见龙鸢人长得甜美,又是个活泼有趣的,燕长寂便无可无不可地逗一逗。
可谁知那龙展不知如何亦对燕长寂记起了心思。那龙展是出名的禁制天才,不是龙鸢心思浅显,是个心有城府的人。
那一步步的谋划,是织好了网等着燕长寂栽进去。燕长寂也不是个拖沓的,雷厉风行惯了。动了心便认,不愿意了便走人。
这便与那龙展处在了一块儿。可谁知这一处便出了问题。燕氏之人大都身怀“容器”,龙氏之人大都身怀“利器”。“容器”与“利器”相生相克,若这两种人行双修之法,便可使得双方功力俱都大增。
可一旦其中一方,有什么不对劲,便是双双受损。严重者还有可能一同毙命。极大好处,却也极大坏处。
那处很少会让龙氏之人与燕氏之人联姻或是结合。因为龙氏之人与燕氏之人之间。似是被下了一个咒语,但凡龙氏人与燕氏人在一处,俱都未有好结果。
当时两个少年俱是心高气傲,又因着二人俱是才华出众之人,更是不信鬼神与天命。可是到了后来,当真是不得不信,两人兜兜转转了十四年,终究还是各自独活。
话至此处。燕长寂便停了下来。云华心里虽团团乱,却还是对燕长寂说要表达的意思不以为然。即便自己重生在一异世少年身上这事,确是超出了科学范畴,可还是无法对所谓的“宿命”产生忌惮与敬畏。
自己怎么可能因为这些个东西,便与龙越保持距离,甚至斩断情丝?未免太玄乎。而燕长寂又似是不愿再说后边的事儿了。
不过,那“利器”又是如何一回事?龙氏之人大都会有?那龙越岂非亦是身怀“利器”?而自己……燕长寂也曾说过,自己身上有“容器”,虽然已被封了,且好似难以解开,燕长寂也不愿自己解开的模样。
“容器”与“利器”相生相克……那自己“容器”被封,又该如何算?又想及那什么双修大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由得暗啐自己,自己作甚担忧这个?莫不是巴望着和那人……
“我累了,你先回吧。”燕长寂仰头侧靠椅子,闭了双眸。
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有人说,你是个注定桃花三千,不得一瓢之人。当年的自己不过一笑了之,却不曾想竟当真会应验。
云华听得燕长寂语中的倦意,也只好告退。只是,本来该解决之事,仍旧是悬而未决了。不料会出现这般局面。而燕长寂也终究未把当年那些事说得清楚明白。连个后续也无。
罢了,过些日子吧。
亦不知龙越可是醒来了。若是未见着自己,怕又要急。心里突地飘过一句话。燕氏之人与龙氏之人之间像是被下了咒语。
旋即又摇头失笑,自己想起这个做什么?即便燕氏人与龙氏人之间确是难有好结果,可自己又非当真燕氏人。不过顶了个名头罢了。
甩去心中那一堆杂思,推门入了房内。
龙越却是起来了。坐在床榻上眼巴巴地盯着他。似是受了委屈般,难为龙越还能作出这般神情。
云华不由一笑,心情顿时好转许多,“怎么的?”
“一觉醒来不见人影,以为负心汉要抛弃我了。”龙越面色不改,说得是一本正经的。
云华却不自在了,“去去去,嘴边没个遮拦的,这儿哪来的负心汉。”却还是脚步不停地走至床榻旁坐下了。
“远在天边。”龙越眨眨眼,缓慢言道。
“莫要学你儿子装乖……对了,龙羲如何了?”云华说至此处,便是一惊,这一连串的事儿下来,竟连这般重要的事情都忘了问,“云生又如何了?”
本来遇上龙越便该立即问的,谁知初始见得这人便心神大乱,完全记不得了。后来又是争执受伤什么的,一直也未将心神定下来。这便不免心生愧疚。
因着龙越一人,竟将这二人给忘到脑后边去了。
龙越听得“云生”二字便是面色一变,旋即又恢复过,道,“龙羲后来便大好了。去云生……不知踪影。”
云华听的前一句放心了,听得后一句又将心吊了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在宫里会不见了踪影?”旋即又想起自己离宫之事,便立即问道,“莫不是跟我似地,被人莫名其妙的带走了?
”
“你当时究竟是如何一回事?”龙越问道。一是出于对云华的关切之心,二却是想将话题给扯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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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云华却不受影响,继续追问道,“到底如何一回事?”已然有些不耐了。
龙越暗叹一声,道:“我将他判处斩首示众……”话未完,云华已惊呼道,“什么!”
见得云华这般怒瞪自己,还有那满脸的不可置信,心里着实觉得不顺,却还是接着道,“后来被人救走了。”
“那然后呢?”云华立即问道。
“然后我便不十分清楚了,反正人是安然无恙。后来我才知他是狩崛国王室中人,那些救他之人便是狩崛人。”
“这……“云华稍微定了定神,听来应该是无事的。旋即还是觉得气愤,“你为何要那般行事?”
这是质问?龙越当下愈发不喜起来。为了别的人,便可以对着自己这般么?“除了你,还能有谁可让我方寸大乱,乱杀无辜?”龙越不留低吼道。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龙越绝不会说。就算那日之事里头,未有云华,而是别的什么人与那云生“有染”,自己亦会这般决策。只是让人死在宫廷里便是了,不会费那般大的周折。
毕竟,无论云生是死有余辜还是受人陷害,既己然牵扯到那等丑事中,便为有一死。以保全王族颜面,同时亦是以正宫阙。
若是这一层让云华知晓了,便又会生起躲开自己的心思。云华本就不喜宫廷,再知晓了这些个,怕是更不愿意待了。
云华哑口无言。云生终究是遭自己连累。幸得无性命之忧。盼他往后日子能更顺遂些。
既有狩崛人前去相助,想来该会好好照顾云生。既是王室族人,又已有了一定的武力自保……该能无恙罢。
只是不知当年云生是如何沦落成奴隶,让猪猡贩子在猪猡圈贱卖的。当真是苦了他。
回神瞧瞧龙越,那脸上还有怒气。便低声安抚道,“此事便不提了罢。”
“……你与那云生,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如何一回事?云华微微蹙眉,龙越是否误会了什么?又想起先前在宫中废殿之事,便道,“当初我将云生买回来,不过是看他身处逆境,眼中却仍有饱满斗志。后来一直相处着,便将云生当成自己的亲弟弟。”
龙越觉得顺畅了些,却还是加了一句,“可莫要哄我。”
“哄你作甚?我与那云府之人如何,你亦是知晓的。难得云生又确是个心性好的,对我也关心,自然是把他当作亲人看待了。”
龙越听着云华连夸几句,又觉不顺,“他便这般好?我便很差?不若怎的不见你把我当作亲人?”
云华不由失笑,“你和个孩子较什么劲儿?你莫不是也想我把你当作自己的弟弟?”
龙越听得此句才稍微放心些。云生若是在云华心里不过是个孩子,那便说明云华确是没别的心思。只是……云生那小子,似是对云华怀着别的心思,终究是不得不防。
“我想你把我当作你的夫君。”龙越缓缓言道,眼神认真之极。
“你若是夫君?那我呢?”云华回道。
龙越将“娘子”二字咽回肚里,换成别的,“你亦是我的夫君。”说完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云华笑出声来,“这个我倒还可以接受。”
龙越大喜,正要说些什么,又听云华道,“来,叫声‘夫君’来听听。”龙越反应不及,谁知云华竟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活脱脱似个浪荡公子。
龙越从未见过云华这般模样,只觉得恨不能狠狠压在身下,尽情蹂躏一番。
云华本是突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可这会儿瞧着龙越眼里翻滚着的情绪,不由有些心惊,便赶紧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