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宁死撑到底的扶苏,在莫宁走了後,他立即把申生召过来。
申生很欢快地扑到他父皇身上,叫道:「父皇~」
「宝贝。」扶苏很和气地抱起他,然後说道:「听说你向很多人要钱去买东西?」
「呃……」申生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因为要赚路费……」
「这是不可以的。」扶苏严肃地说:「你用这种明显很容易拆穿的借口会显得你的技巧太恶劣,身为秦国的长公子,那怕你要问人要钱,也要使人觉得有‘赚到了’的感觉,才不会丢皇家的面子!」
申生露出迷茫的样子,想了好久,才说道:「因为在皇宫没有商人卖东西,所以太容易拆穿吗?」
「对!」扶苏还是很严肃地点头。
申生趴在桌子上,有些郁闷:「可是……可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好好看你父皇是怎麽纳财的,乖,回去继续做功课吧。」扶苏放下申生。
申生依然很迷茫,他细细的思索了几天,终於想到了一个方法。
他改为向宫人要些手工的制品,然後高价卖给一同学习武艺的达官贵人的小孩们,从而交换回来不少玉佩等等的小配件,再托宫人带出去当押。
由於这些小配件虽然小,但是每一件都是上品,而且这些东西公子哥儿都很多,也不在意少一两件换来自己看来有趣的小东西。
因此在短时间内,申生便弄到了几十两。
他兴冲冲地拿着跑去找扶苏,高兴地对扶苏说:「父皇父皇,我有钱跟你出征了。」
扶苏欣慰地点点头,不计较他是怎麽得来的钱,然後收掉了申生的钱袋,承诺道:「如果你在我出发前把整本孙子兵法都背起来,就带你去。」
申生呆住了,因为他的太傅还没教到这麽高深的文章!
他沮丧地挣扎道:「不……不能是其他麽?」
「不能。」扶苏一口拒绝,把钱袋直接收好,然後拍拍申生的肩,做出加油的手势:「努力!」
申生泪奔了,只能滚回去求他太博尽快教他孙子兵法。
过了半天,当申生的‘赚钱’方法传到莫宁的耳边时,莫宁默默地背着手,对在自己房间内喝酒的秦牧说:「你确定真的让他继续教下去?」
说实话,此时的秦牧还真有几分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了!
93扶苏初见韩信
到了九月初,天气稍为没有这样炎热的时候,扶苏又携同秦牧再次出征了。此时天气已经接近初秋,扶苏在钦天监选了一个吉日,祭过神後便开始出发了。
或许这次出征的意义只是秦牧希望初试牛刀,因此阵容没有上次那麽庞大,气氛也较为轻松。军队中占有一半是属於新的兵种,弩弓手,还有其他是保护扶苏的御军。
申生日夜努力,终於在临出行前把孙子兵法倒背如流,可以跟他的父皇出战了。扶苏也实现自己的承诺,带他一起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离京去南方,因此他全程都很兴奋。倒是他的太博和百官都很担忧,要是把扶苏折进去也算了,万一连申生这个嬴家的唯一後代也折进去,他们去哪找来替补啊?
──当然他们内心是呐喊的,但无奈最顶头的两位主子都很兴冲冲。扶苏不在意秦朝的江山是不是後继有人,因为他知道历史的轨迹,说实话到他这一代应该就亡国了,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从上天那处偷来一般,也不用再意继位的问题了。而且扶苏知道嬴家也不是完全灭绝,还有一个子婴现在也不知道在那处待着。
申生年龄小,就坐到扶苏的御辇上,一同前往的还有他硬拉上来的‘娘亲’秦牧。
秦牧翘起一只腿,单手撑在膝上,平静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试图跟申生讲理,说:「我贵为将军,应在外引领军队前进,而非坐在御辇上指挥,这并不合常理。」
「可是我们一家三口嘛,如果母后可以一起来就好了,我们一家四口就是家庭旅行!」申生还是念念不忘扶苏跟他说过的故事,从那时开始他就很羡慕故事中的主角能够一家人一起生活,还能一起去旅行,虽然最近的结局都满凄惨的,但是至少有过快乐!
甚麽一家四口?!秦牧扶着额头,他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练军练得太累了,跟一个小孩在说甚麽道理。况且扶苏和申生正是‘不可理喻’这四个词的最佳代表人物。
扶苏躺平在御辇上,不正经地说:「可不是嘛,一家四口嘿嘿……」他脑中的一家四口的概念又跟申生的不同。在他看来秦牧是他爹,申生是他儿子,加上妻子四人不就是三代同堂的一家四口麽?
秦牧斜视着扶苏,他这副形象要是传了出去,真是整个大秦都不用要脸子了。只是他说了扶苏两年,都没有改掉他这样坏习惯。即使在外面装得再像,骨子内的流氓感还是改不掉。
待了一会儿,秦牧不耐烦了。
「行了?我先出去领军。」秦牧淡淡地自圆其说後,便纵身往外一跳,快得连申生也来不及拉住他,他便走了。
「父皇!」申生有点不高兴,扁着嘴说:「娘不配合。」
「算了吧,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你娘回头把你揍了我管不着啊。」扶苏懒洋洋的样子,随手把申生的头发揉乱:「这麽大个再装可爱就显得蠢了,知道麽?」害他被秦牧瞪了好几眼,出征还‘彻夜长谈’了申生的教育问题。
「……」申生觉得自己无端被爹和‘娘’嫌弃了。
*
行军的过程其实很无聊的,不过有了申生,扶苏的时间就好打发多了,没这麽无聊。
即使在外申生的课程依然不能断,正常应该是有太博随行教导学习。不过申生坚持他的父皇是很穷的,没办法带同太博一起,加上扶苏也不希望有人在耳边整天念着自己不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甚麽的,就毅然肩负起申生的教育责任,把太博闲置在京中了。
这一天扶苏正在拿着书教申生念书:「嗯……五蠹就是说……」
「陛下!」在外面突然传来通报的声音,听上去颇为着急。
「嗯?」扶苏从半躺的姿势改为靠着软垫坐起来,但脸色不改,依然是懒洋洋,半眠半醒之间的感觉。
「前方的桥梁因为大雨冲积的关系倒塌了,秦将军望能改行水道,一举挥军直下南郡,与韩将军的军队会合,不知陛下意下如何?还望陛下下旨。」禀报的士兵恭敬地站在帐外拱手,扶苏看出去只能见到隐约的一个身影。
「一切依秦将军所言进行,走水路也无不可。」扶苏说。
「是!」士兵得到指令,便立即赶回队首向秦牧禀报。
申生在一旁跟着学扶苏的说话口气,他觉得父皇真的很棒,身体完全是懒洋洋的样子,但声音却是极有威严,光听声音恐怕会误以为父皇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下命令,谁不知道扶苏是靠在软垫上,鞋子都脱掉了,双腿成大型的摊开,没一个正形。
他暗自认为父皇这种表里不一的表现方式实在太强了,他以後一定会多加学习。
──如果秦牧知道他的孙儿已经彻底被扶苏带歪,恐怕会气得变了脸色。
*
走陆路慢,但走水路相对就快多了,顺流而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到达南郡,只是士兵不熟水性,脸色看上去并不太好看,更有不少因此而病倒,对於行军打仗是极为不利的。
在现代坐惯了船只,所以扶苏并没有觉得晕船。到达当地後,扶苏精神爽利地走出船仓,但跟在他身旁的申生却有点精神不振,趴在扶苏的肩上看着很可怜的。
因为申生第一次坐船时,秦牧是用特制的船只赶回咸阳,而现在急忙的准备足够数量的船只,所以便坐普通的﹑很颠的大船,在稳定度上自然不能保证,苦了申生这个旱鸭子。
「宝贝,精神点,到了。」扶苏难得再次抱起申生,口气放轻了不少地对怀中的申生说。
──自从被秦牧教训过後,扶苏已经反省过自己太过纵容申生了,养得有点过於娘娘腔了。
申生抱着扶苏的颈子,脸色依然厌厌的,双眼惺忪着,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秦牧原本在整军,也从队首走过来了,担心地问:「怎样?喝了药依然不好?」
「不太好。」扶苏也很担心,但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轻轻抚摸申生的背,把他的气息平顺。
「我们日夜进程,希望在明天能赶到南郡休息。我已经派了人员先行通报,让韩将军来迎接圣驾了。」秦牧把自己之前下的命令都交代了。
「嗯嗯,御辇准备好没有?我和申儿先进去休息。」扶苏说。
「还需要一点时……」秦牧正在回答,突然觉得袖子被轻力地扯了扯,他低下头看着扶苏怀内的申生。
「娘。」申生有点可怜兮兮地叫着。
一刹那间秦牧有点心软,他从申生的脸上彷佛见到了小时候的扶苏,也是这样抓着自己的下摆,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