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不会是甚麽好事的。
靠着扶苏的许诺,而且事後他也真的向没有余粮的百姓派发了粮食,史内城内一片平和,没有出现内忧外患的情况。这也让蒙恬大大轻了一口气,要知道万一连城内的百姓也搞乱,那就要多分派人手去调整,军力又会薄弱了一点。
秦牧亦登上城楼,看着对方沉着气做战前准备,他自言曰:「庄承启恐怕不会罢休。」
事实上庄承启想罢休,也得看随军的胡亥亲信肯不肯!
胡亥这次学精明了,派了自己的亲信来督军,深怕庄承启把扶苏放走了。上次胡亥会气得把皇军的将领砍了,就是他居然连扶苏的人都抓不到来!
──至於仗是胜是败,胡亥根本不在乎!
「吴公公,对方不出城,这我也没办法的。」庄承启耐着心,跟吴公公解释现在的情况。
「庄将军,咱家不懂这些虚的。难不成他们一辈子不出城,你也打算耗一辈子吗?皇上,可等不及了。」吴公公眯起眼,尖着声反问。
庄承启很无奈,蒙恬真的耗在城内一辈子,他也没有办法啊。他想攻城,也得先把兵养好,连日奔走已经让他手下的兵个个精神不继,此时拉出去打仗,只是白白给人送战功罢了!
可是吴公公不听他的解释,他只觉得仗不打,就不知输赢,庄承启一切都只是推托!
他对他放下狠话,然後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庄承启心中的疲惫感更甚。
不管庄军打算怎样,蒙恬虽然决定了死守,却没有停止练兵,反而更为勤快了。比他勤快的是秦牧,蒙恬发现他有着淡淡的杀气和一丝丝的兴奋。他心中大概猜到了秦牧的想法,只是秦牧不说,他也装作不知道。
史内城靠山,从北门出去就连接着大山,山中有一片空地,正是练兵的好地方──事实上史内的前县令放弃这一座城实在愚蠢之极,山上资源多,只要死守,一时三刻还真没有人攻得下它。
一队队步兵在敞大的山谷中分成几批人进行步操﹑博击等的训练,蒙恬﹑霍豪﹑秦牧几人在山上往下看。
「不错。」秦牧难得评了一句。看来蒙恬亦继承了祖上遗风,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秦朝赫赫有名的名将。
蒙恬欣然接受这一份夸赞。
与此同时,扶苏正在书房内跟他的公文奋斗。
之前累积下来的,在秦牧高效率的办公速度下已经消灭得一乾二净,现在都是新的,所以份量不多。
但就是这些文件也够扶苏头痛欲裂了。
穿越前他就不是一个爱念书的,不然也不至於惨到混成了小演员,要不是足够幸运演出了一个角色,在导演面前混熟了脸,又辛苦地熬了几年,成了二流的演员,他也没可能过得那麽舒坦──当然他妈也没可能越赌越大就是了。
现在对着一堆文言文,还是罗嗦极了,半天也说不到重点的东西,扶苏只觉得他再训练多十年,也是习惯不了的!
「嗷~秦牧那个混蛋,都不帮我多批几份!」扶苏以为秦牧回来了後他就舒坦了,却不知道秦牧已经狠下心,要逼扶苏成为一个真正的君王。
扶苏在长榻上滚来滚去,撞到了台案後又往回滚。
湘儿托着一个托盘,早已习惯自家公子那不时抽风的行为。
她放下托盘,温柔地行礼:「公子,此乃厨房特地为公子调配的酸梅汤,请公子尽快趁凉享用。」
扶苏一个鲤鱼翻身,坐起来,笑着对湘儿说:「麻烦你了。」
「公子公子,不得了!」一个士卫慌张的跑过来,匆匆地行了一个礼,然後对扶苏说:「城外聚集了大批的敌军!」
几个守城的人叫人去找蒙恬他们,但蒙恬和秦牧几人入了深山,路程就远得多了,扶苏在城内,也是一个能主事的。
扶苏闻言,立即搁下碗,拿手帕随便抹抹嘴便跟着士卫出去。
走到城楼上,只见前方一片红色镶金边的红旗,上面书着大大的庄字,很是醒目。
对方似乎察觉到扶苏到来,原来只是静默的军队开始派人轮着叫阵。
原来是庄承启被吴公公逼得无法,只能想出这一个既能休养生息,又能安抚吴公公的方法。
他料想蒙恬应该并无意与他打仗,加上扶苏在城内,蒙恬的战术应该更为保守。到时等他养精蓄锐後,自然会强攻史内城,与蒙军决一死战。
扶苏看着底下的几个士兵对着城墙漫骂,甚麽胆小鬼﹑懦弱都出来了,他也不生气,只是吩咐几人看好他们,别掉以轻心,使人来一招声东击西之术。
此时蒙恬他们也骑着快马赶来,料想并无大事,只留下蒙恬的裨将在山谷继续练兵。
蒙恬一向对方阵型,就知道对方用的是激将法。
「不用理,不过……」不过是些臭虫罢了。最後的话蒙恬没有说出口,免得污了扶苏的耳。
只是等到敌人都闹到上门才通报,这可不行。
蒙恬最後收拾了几个耍奸弄滑的刺头,把城内的防备收拾了一通才跟秦牧他们商量对策去了。
扶苏坐在一旁,听着秦牧和蒙恬两人的争论,喝着他清凉的酸梅汤,有着几分悠然自得之感。
霍豪习惯性的沉默,他的职责原本是守护扶苏,只不过现在人手空缺,才会变为打仗的一员,凡事他只听扶苏吩咐的,跟蒙恬没甚麽好吵。
蒙恬皱着眉头:「秦大使又何必挑这个头?照我所见这城如今还是得守下去的。」
秦牧气定神闲地反驳:「岂可任由犯到头上仍不作为?何况我手底下的兵到底有半年没有与人操练过。蒙将军大可放心,我只带兵出去小作试手,不会影响你的布置的。」
蒙恬不说话的,望向扶苏。
扶苏不希望秦牧离开,打|仗到底是危险的事……
可是秦牧不单是秦牧,他还是秦始皇啊!秦始皇专|制,那会管他多说呢?
扶苏为了不被秦牧掉脸子,只好顺着秦牧的话头答应了。
☆、扶苏初次守城
秦牧决定了的事从来没有因为别人而改变过,从前不会,现在也不会。况且他为自己安了一个职位,虽然跟蒙恬的官阶是扯平的,但是他是‘秦始皇’的亲信,这点又使到他的身份高上蒙恬半阶。
秦牧着手练兵,配合上暗号的指挥,练着扶苏看不懂的阵型。
扶苏看得眼花也看不出名堂,不过他觉得秦爹练兵时的身影非常……帅!
庄承启依然每日一‘叫’,但这政策只能敷衍吴公公几天,过了一阵子後,吴公公开始不满了。
他还等着靠这次捉扶苏的事来跟胡亥领功呢!庄承启这样叫阵,叫到甚麽才是头?不见城墙的士兵从一开始的紧张到现在的懒散和无视,足见庄承启的方法不妥!
他傲然道:「庄将军无意实行皇上的圣诣,那麽请由我代为出征!」
他觉得打仗也没甚麽了不起的,不就两队人杀来杀去,蒙恬虽然有十多万大军,但这次庄军带出来的士兵就有四十多万呢!怕了他那十多万的军队不成?
吴公公这算盘打得好,他觉得这样可以把最大份的功劳领去,活捉扶苏,这可是顶等的功劳!说不定藉此他可以一跃成为副总管,等赵高那个老不死熬死了後,就顺利升为太监总管……
这情景使到吴公公微笑起来,对庄承启说:「庄将军,作为督军,我有权力促请你尽快出战,或者把你的兵权交出来!」说到最後一句时,他的口气变得凌厉:「不然我就向皇上禀告一切,将军到时不交也得交了!」
庄承启轻蔑的一笑,在吴公公发作前抛下一半兵符:「随便你吧。」
他昨天又接到了家中老父快马加急的信件,以为家中出了甚麽事,谁知道却只是让他快改投他营,只因为胡亥打败了一仗!
庄承启摇头苦笑,他父亲都五十多岁人,明明退出了官场却依然不死心地想让庄家更进一步。偏偏他为人短线,秦始皇在世时容不下他,只派他去守一个小地方,现在即使秦始皇死了,他依然不放弃谋算。谋了五十多年,他母亲因为操劳过度死了,他弟弟随军打仗,为了着急让庄家复起,也死在战场上了。
庄家现在孤伶伶,只剩下他的妻儿和老父,父亲……不满足吗?
做将军做到他这地步已经到头了,难不成要他谋反做皇帝?
庄家的权势是没有蒙家和王家大,这是他老父一辈子的心结,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却让他如此的疲惫。
庄承启抬起头,看着繁星点点的朗空,一轮半月弯弯地挂在天边。
──忠与孝,到底他该如何自处?
帐内的吴公公不但没有因为庄承启甩袖离去而不悦,反而喜滋滋地摸着虎符,就像抚摸着他的心上人一般。
他握紧兵符,立即匆匆地去调动士兵,打算明天强行进攻史内!
*
同时,史内城内的秦牧与蒙恬也在商量战术。
「四天後,对方再下战帖,我就出城迎战。」秦牧指着地图的一点:「我会把敌军先引去这一处,避开正面交锋,到时再靠你从後截击,来个左右包抄。」秦牧不会自信到认为自己手底下那一万多的士兵足够对抗庄承启的四十万大军,自然需要蒙恬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