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践挽起夫差的手,顺着将其引入怀中,二人相互依偎,皆沉默不语,连天上的那轮妄自放光的皎月竟然也变得凄惨起来。
☆、出师不利
夫差看了一眼勾践,说道:“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回去哪里?”勾践问道。
“当然是回你的越国了,现在,我也平安回来了,你呢,耽搁久了,越相文种他们自然会起疑。”
“他们懂得我现在还是新婚,识相的自然不会打扰我……”勾践沉默良久,悠悠开口道,“难道,我们一辈子都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在一起?”
夫差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被青云笼罩的朦胧月色,沉吟道,“你觉得呢?”
“你我堂堂两国国君,居然连自己感情的事都做不了主。”
“正是因为你是越王,而我是吴王,”夫差指向彼此,停顿片刻道,“所以我们没有权利坦坦荡荡的去爱。”接着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夫差忽然起身离去,他斩钉截铁的开口道:“回去罢!要多保重!”勾践紧追不舍,上前握住他的双手。
勾践与他十指紧扣,最后,同样不舍的道:“你也是,来日方长,千万要保重身体。”夫差无奈的叹息,二人相视了良久后才依依惜别。
同时同刻,齐国边境南部,吴国大军浩浩荡荡的行至淮安城外五十里处安营扎寨,众军在营帐内休息,入夜前,屠灵昌安排身手敏捷有‘草上飞’之称的大将介子豹乔装打扮成一副普通商人的模样,先潜入淮安城,详细打探了解淮安城内的地理人文等境况,以为明日攻城做好准备。
晚饭过后,屠灵昌召集三军统帅到自己营帐之中议事,左右将军公孙雄和刘承在接到军令后都准时赶来,唯独那位统帅先锋王孙骆迟迟未露面,这三人在帐内坐等了半个时辰之久,仍不见王孙骆有前来的迹象,刘承便坐不住了,决定亲自去到统帅的营帐中将其请过来。
统帅王孙骆的营帐与军师屠灵昌的营帐相距最近,一共不到百步的距离,刘承大步流星很快的就赶到那里,进入帐中后,那王孙骆正在营帐中擦拭佩剑,一旁的奴役兵在为其斟酒,看这副架势,讶然一副不知众人都在等他去议事的样子。
刘承拱手道:“末将刘承参见统帅。”
王孙骆抬眼,见是刘承,放好手中佩剑,又取出一杯酒盏,亲自斟满酒后,推至桌边,笑道:“来,刘将军请坐,明日就要大战了,坐下来共饮几杯!”
刘承道:“多谢统帅美意,只是……只是军师有令,有要事请您到他的营帐中商议,您还是先过去一趟罢。”
“哼,”王孙骆冷哼一声,道,“军师?那个姓屠的?他能有什么要事商议?区区一个靠出卖色相上位的小小禁脔而已,刘将军你还真愿意买他的账,愿意陪他玩。”
“这……”刘承面色很是尴尬,“既然吾王特封他为此次战事的军师之职,您不看其他,也要给陛下留个面子才是。”
“哈哈,是么,既然如此,就算是要议事,论功职大小,也应该是他到我这都统大营里来才对,怎么反倒让我去他那?哦!莫非,是真把自己当男皇后了不成?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真是丢尽了男人的脸!”王孙骆越说越大声,如此洪亮的声音,早已传出营帐外,连百步内的另一座营帐里的屠灵昌和公孙雄都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露。听了他的不择之言,刘承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待他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王孙骆却突然直起身板站起来,径自走出营帐,并说道:“刘将军在前头带路罢,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妓男能有何锦囊妙计!”
王孙骆刘承二人一前一后步入屠灵昌的营帐,屠灵昌连忙起身,走到帐门处,衣躬扫地,以礼相迎,王孙骆却视其如无物,大摇大摆的向里面走去,也没有让屠灵昌起身的意思,王孙骆坐在营帐正中央的座位,目光投到公孙雄身上,命其免礼,而屠灵昌就这么如空气般的晾在那里,极是尴尬。
王孙骆道:“军师,你有何妙计?怎么不说了?”
屠灵昌面色很是难看,心想,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孙贵族不假,却让人跪着回话,也太羞辱人了。他这么想着,就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一旁的公孙雄解围道:“统帅大人,何不让军师起来回话呢。”
王孙骆故作姿态道:“啊呀,是了是了,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叫军师大人平身了!这可是犯了大忌,军师大人可不是等闲之辈,而是吾王夫差陛下最心仪的男宠!陛下又是我的亲二皇叔,虽然军师年纪比我还轻了许多,可按照辈份来算,我还得叫您一声娘婶呢!我这做晚辈的,怎敢让娘婶给我下跪叩首啊。”
屠灵昌强颜欢笑着站起身,嘴上谢过了统帅大人,内心里,早把这位登徒浪子骂的体无完肤了。不过这件事上,屠灵昌以大局为重,所做的决断也是颇有风度的一次,他暂且无视了王孙骆的恶语中伤,一笑了之,继而抓紧时间,将明日的作战计划一一讲于众将。
屠灵昌道:“介子豹已经把消息打探清楚,淮安城内现有齐军数十万,但是这里是齐国的主场,一旦我们打草惊蛇,齐国的后援大部队定会源源不断的接应而来,假若齐国以倾国之力来对付我们一百万的军队,后果对我们十分不利,所以,还是要从两点上攻克,首先要断劫其粮草,再次,切断其后援部队的疏通,所以,我准备抽出一小队精兵断敌军粮草,以免打草惊蛇,人数不宜过多,一千人足矣。”屠灵昌说到这里,看了眼在坐的三位将军继续说道:“指挥这一千人的主将之职,由我来担任。”
“不成!”王孙骆打断屠灵昌的话,冷笑道:“军师抢攻的意图也太过明显了罢,如此重任,当然要我这个主帅出马,毕竟我才是整个战事的先锋统帅。”
屠灵昌心里时分不满,心想,王孙骆虽然骁勇善战,为人却刚愎自用、好大喜功,这么重要的突袭任务教给他,说实话,屠灵昌的心里实觉不妙。
见屠灵昌久久未下决断,王孙骆耐不住性子急问:“怎么?军师怀疑我的作战能力?”
“不敢,不过……既然如此,交给统帅大人处理便再无第二人选,只是,末将有一言相劝,此次出战仅有一千人马,主要任务是断敌军粮草,而非与敌人正面交锋,若事成之后,切不可恋战!望统帅谨记!”
王孙骆轻蔑的斜视了一眼‘杞人忧天’的屠灵昌之后,再无二话便起身离开营帐。
转眼,到了次日夜间,按照屠灵昌的安排部署,王孙骆率领一小队人马夜袭淮安成,依照介子豹提供的地图,他们很快便找到了淮安城内囤积粮草的仓库。
出发前屠灵昌叮嘱,劫粮草事成之后,引烽火为信号,这边的吴军收到信号,马上一举包围淮安,驻守淮安的齐军将如同瓮中之鳖,占领淮安,再继续北上进攻,此战便有胜算。
可眼见着天就快亮了,东北方向仍没有烽火燃起的迹象,屠灵昌坐立难安,这一晚上他只出帐巡视就来来回回无数次,刘承和公孙雄也越来越觉得事出有变,于是再次派介子豹入境查探。
没多久,介子豹就折返回来,神色紧张的闯入帐中,禀报道:“大事不好!”
介子豹一语未落,惊的帐内众将大惊失色,众将瞠目结舌的究其原因,介子豹急喘道:“统帅成功的劫获了粮草!却、却贪心不足,率兵夜袭淮安城主力军的营帐,结果暗中齐军的埋伏,统帅被生擒活捉!一千名精兵全军覆没!”
☆、燃眉之急
‘咯吱’一声,沉压压的木门开启,紧着阵刺耳的脚镣声传来,将阴森的空气充斥的愈加血腥。
领首的士兵手持皮鞭,‘啪啪’的击打在俘虏的身体上,夹着拳打脚踢,将已近垂死的战俘从刑狱的大牢里往外拖。
战俘被接二连三的带到淮安主帅田筹的脚下,七七八八的瘫软在地,田筹从位置上站起身,他睿智的双眼率先从众俘之中定位出吴军统帅王孙骆本人,因为王孙骆为人养尊处优,在众俘之间,属于最是忍受不了皮肉之苦、最是叫苦不迭的一位,单凭这一点便不难辨认。
田筹大摇大摆的行至瘫倒在地的王孙骆面前,先是尽情的拳脚羞辱,然后忽而觉得这么做再也趁人之危不过,便厌恶的擦了擦沾了血迹的战靴,拖起王孙骆的脑袋,嗤笑道:“你就是吴军的主帅?你们吴国没人了吗?夫差怎么会派你这种人来?何况你们还是亲戚,他不该让你来送死的。”
在缴获的战俘面前,田筹自当得意,他大放厥词,更是说了许多难听话,他骂吴军都是胆小鼠辈,他骂吴国不自量力、胆敢与大齐抗衡,他骂夫差更是荒淫无能、杀兄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