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森,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和棠玉的关系?”他一开口就直接了当的问。
派森的眼中笑意更深,虽与沈烈相交不深,但同在美食界,Leo这头凶猛的雄狮,他早已久闻其名。
“看来,你是想来阻止棠玉?因为他是你的甜心,所以,你就把他视作你的笼中之鸟,限制他的自由?还是说,他的所有决定,都要通过你的同意?”
沈烈给自己叫了一杯咖啡,这才慢里斯条的对着派森一笑道:“你想从我身边把人夺走,至少也得让我看看你能拿出多少筹码?有多少诚意。”
“这就是我的诚意。”派森淡淡一笑,将他准备好的合约推到沈烈面前。
沈烈看得很仔细,比自己每个月看黑天鹅的损益报表都格外仔细。一边看,一边还就一些细节提了许多问题,最后,他不得不笑着点头:
“谢谢你的用心,难怪棠玉会这么动心,的确是一份很难让人拒绝的工作。”
话虽这么说,沈烈还是将合约推了回去。派森扬了扬眉,做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事关重大,我和棠玉还需要再商量一下,会尽快给你答复。”沈烈不动声色的瞟了棠玉一眼,小孩表示完全听懂了这句话,朝着自己扮了个鬼脸。
“好,我期望着能够得到他的答复。”派森笑着起身,与沈烈握了握手,又和棠玉拥抱了一下,这才告辞离去。
棠玉见沈烈脸上的神色略有和缓,不由得吐了吐舌头,俏皮的道:“我还以为你会生我的气。”
“怎么不生气!翅膀还没硬,就想飞!”沈烈狠狠的瞪了小家伙一眼,拉着他的手走出咖啡馆。
在门口,他又停了下来,细心的帮小孩裹好围巾。
十二月的法国,寒风萧然,却依旧冷得妩媚而又浪漫。神秘而又独具魅力的哥特式建筑,使得巴黎街头仿佛是一副浓墨重彩的名家画作。而随处可见的装饰性小块彩色玻璃,就像是一块块遗落在人间的红宝石、绿宝石、紫水晶,在朦胧的暮色与街灯下,五光十色的点缀着这份专属于异域的璀璨光芒。
与沈烈五指交握,自由自在的漫步在巴黎街头,呼吸着冬日清凉的空气。棠玉侧过脸看了沈烈一眼,小声地道:“就知道你一定会不准我去!其实,我也没有说我一定要去,只是这样一个学习的机会实在是很难得。而国内那些照片的事,又让我很头疼。”
“这些我知道。”那些烦燥的事,让倍受委屈的他不想面对,甚至想要逃避,这些,沈烈都完全能够理解。
温柔的看了他一眼,男人轻叹了一声道:“这份工作,倒也并不是完全不可以考虑的事,只是我很难过你居然一点都没有不舍得我。”
“谁说没有!”小孩有些发急的抓紧了沈烈的手,抬眼轻瞥了他一眼,蝶翼般的长睫很快又垂下去,乖巧的让人心疼。
沈烈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手,听他低声对自己道:“我心里也不舍得离开你这么久,所以和派森谈的时候一直都在犹豫。沈烈,如果你不希望我走,那我绝不会一意孤行的离开。自从我们和好之后,你待我和以前大不相同,这一次,我知道你是用心在爱我。既然你都会考虑到我的感受,我当然也不会像个孩子一样任性行事,更不会做事让你伤心。所以,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和你商量……”
“小玉……”沈烈停住脚步,深深的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夜幕四合,而他的脸庞上却似有光华闪动,就像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某种特质,是那般的让人着迷。每过一日,都会让自己觉得爱他更深,更不可自拔。
不知为什么,眼中竟有点湿润润的。迎着寒风,沈烈吸了吸鼻子,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对着棠玉露出最温柔的笑脸。
“我听派森说,他明天一早准备接你去参观他的那三家米其林餐厅?”
棠玉点了点头道:“嗯,虽然说派森先生是可信之人,但我还是想看过之后,再作最终的决定。”
小家伙成熟而又谨慎的态度让沈烈更是安心宽慰,紧紧的搂住他的肩,笑着道:“走,我们先找一间餐厅吃饭去。”
“哎,被你这么一说,的确是饿了。”
一说起吃的,棠玉立马又精神了起来。才接上话茬,却听身边的沈烈又在唉声叹气的道:“唉,刚才真不该那么早放派森走人,至少也应该让他请一顿晚饭嘛,失策!大大的失策!”
“你厚脸皮!”寒风中,小孩开怀大笑,那青春肆意的风采,卷起了满地的黄叶如空中旋舞的蝴蝶,久久不落。
这一夜,沈烈对棠玉的索取格外的热烈而又漫长,直至彼此的身体与灵魂交合至最完美的境界,直到连绵不绝的快感将他们带至云端与山巅。在这夜意浸润的房间里,月色如许,星光灿烂,每一颗星的闪烁,每一株花开的瞬间,都记录下他们缱绻的爱意。身体与身体的结合,心灵与心灵的慰藉,是惊涛骇浪般的愉悦与快感,也在彼此的心跳声中,将这美妙延续。
第二天早晨,被酒店八点半的morning call叫醒的时候,身边已没了男人的身影。
“在国外还起的这么早?”棠玉揉了揉眼睛,嘀咕着爬起身来,却一眼瞧见床边的矮柜上有一张蓝色的便签条,而上面却压着一枚闪闪发亮的钻石耳钉。
“喛!”棠玉惊咦了一声,忙将那枚耳钉捏在手心,随即再拿起那张字条,“呼啦”一下拉开房间深红色的落地窗帘。在静谧的阳光下,棠玉看到沈烈留下的这一句话:
“你若想飞翔,我不该折了你的翅膀。”
沈烈,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不告而别……棠玉有几分懊恼的捏紧了那张纸片,却缓缓张开左手手掌。初生的太阳压着一层薄云,细细的晨光透过窗,柔和的洒落在那枚代表着他与他心心相印的钻石耳钉上。
眼中,似有薄薄的雾气氤氲而起,让他看不清那耳钉的铂金外圈上,还隽刻着彼此的名字,紧紧相连。
57
上下打点好棠玉在法国的一切之后,沈烈静静的将那份牵挂收在心底,独自坐上了回国的班机。
一回到S市,他便将全部精力投入了黑天鹅被举报偷税漏税的这件案子中。这一整件事情比他想像的还要糟糕,唯一的好消息是,肖恩的失踪或者说潜逃,或许能将案件引向对他较为有利的一面。
一方面,沈烈积极配合税务部门的调查有漏交的款项立刻补交,另一方面,有戚长安的帮忙,查案组也很快发现肖恩在失踪前所用的手机号码与一个叫陈烨的人联系非常密切。
“陈烨!竟然是他?!”不消说,沈烈对此人的印象那是非常深刻。他和陈烨最初认识还是在去年迪士尼的那个项目,当时,陈烨是迪士尼投资方海氏集团的总裁助理,也正是他牵头,为黑天鹅介绍了去年冬天出事的那次高尔夫俱乐部的冷餐会生意。
而自己后来才得知,这个陈烨是曹峻的密友,陷害自己与棠玉的那件事,正是由曹峻策划,由他执行。
沈烈的大脑顿时高速运转起来,如果肖恩与陈烨往来密切的话,那么,黑天鹅被举报偷税漏税的事一定也与曹峻脱不了干系!如果说之前的不雅照事件是为了报复棠玉,那么这次的事件无疑是想整垮自己和黑天鹅!
“一定要找到这个陈烨,此人将是本案的重大突破口。”戚长安叼着烟,右手成拳重重砸在他的办公桌上。之前曹峻的案子因为他有加拿大国籍而眼睁睁的被他溜到了国外,无法将案犯绳之以法。
无法给自己兄弟一个交待已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丫的居然手段这么毒辣,一环扣着一环,到了国外还千里摇控指使自己的狐朋狗友继续给沈烈下绊子,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面对戚长安的震怒,沈烈反而显得格外的冷静,想起俱乐部的那件事,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要陈烨还没有被惊动,相信找到他很容易,就怕他不肯开口!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妨先请他谈一谈另一件事。”
“你是说——”戚长安想起沈烈曾给自己看过的那段录像,耸了耸眉毛,“如果要调查高尔夫俱乐部那件案子的话,那仲廷那边……”
沈烈慢慢的道:“我亲自和他去谈,事情闹到这一步,我相信仲廷不会再坚持为了俱乐部的名誉而影响司法公正。”
“如果把一年前的那桩案子也牵扯进来的话,就避免不了要让棠玉出庭作证,你就不怕他……”戚长安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深深的看了沈烈一眼,那一段事件给棠玉造成的创伤与阴影,他们可都是心知肚明。
“他现在正在国外工作,这案子不必影响到他,有录像为证证据难道还不够?”沈烈轻轻的摇了摇头,正是不想让棠玉卷入这些麻烦之中,自己才不得已放手让他留在国外,如今,当然更不可能把人从国外再叫回来卷入这是非漩涡之中。
昨天才和他视频通话过,此刻想起他,沈烈眼前不由得又浮现他那灿烂的笑容。没有了不雅照的烦恼与陌生人的骚扰,小家伙很快的恢复了好心情,重又变得开朗而又活泼。每次看到他那纯真的笑脸,沈烈心中的愁怅与烦闷就会消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