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斗胆,再问一句,堂主当初在江寨受尽折磨……除了双目之外,当真悉数痊愈了么?”
“……”
“世人皆知堂主是自那之后双目受到重创,却应很难想到,堂主最严重的伤,实际不在双目,而是……堂主最名闻江湖的内力。”
直视着自己话落后司韶令眸底一瞬化开的深渊,江恶剑每说一个字,都如剜骨的刀在自己心间呼啸,将他的血肉一片片凌迟。
“堂主从那时开始,已丹田尽毁,每逢强行使用内力,都会痛不欲生。”
“若换作他人,早就该归隐山林,再不踏入江湖半步,或许,能保住一命。”
“可堂主……虽然曾五年不见任何故人,怕是只为了对至亲隐瞒此事,根本没有用心调治,反而始终在众人面前装作与从前一样,屡次强聚内力。”
“现如今,”江恶剑嗓音低哑,幸有云火面具来掩饰他发颤的唇角,终于说出口道,“堂主的身体尚不如一个武功尽废之人,必须依仗服用药物才可勉强支撑,否则连普通人的行动也难以企及。”
“属下也曾见过堂主身上的隐息丹,但属下若没猜错,堂主是为避免这一弱点被他人知晓,才故意将所服药物制成隐息丹的样子。”
“即便,堂主确实也需要真正的隐息丹。”
江恶剑叹息着轻笑间,显然想到不久前,司韶令在北州王庭突如其来的暴戾。
“因为天乾每到情期,也受情欲影响而躁动不安,一般的江湖中人会借助内力压制,可惜以堂主现在的身体,连强聚内力也无法再随时做到……”
其实是那时厉云埃因苦笼一事惹怒萧临危,为阻拦他与萧临危的冲突,不得已利用了他丹田处的旧疾,又恰好逢他情期来临,才对江恶剑失了控。
“属下说的……都对么?”而见司韶令许久没有开口,江恶剑哑声问道。
“……”司韶令却是依旧沉默,手中剑柄也不曾松懈丝毫,像在反复掂量着,是否该将眼前人就这么灭口,以绝后患。
便过了半晌,江恶剑又道:“不管堂主是否真的如属下所猜,但属下的确不敢耗费堂主的内力,才自作主张的归还,若让堂主心觉不满,甘受责罚——”
“只见过我几面,就敢胡言乱语,你的医术是向谁学的?”却听司韶令突然沉声道。
也并不意外对方的问题,江恶剑闻言又淡定撒谎:“是一位行走江湖的老者,说是曾师从南隗五派之一的浮门,对习武之人赖以汇聚内力的丹田钻研尤为深刻,属下便是跟着他学会分辨他人内力高低。”
当然也不算全部都是谎话。
毕竟,关于司韶令的这些事情,确实是由一老者相告。
而那老者,便是唯一知晓司韶令这一秘密的祁九坤——村中的抠门大夫。
原是听闻江子温中毒,祁九坤千里迢迢地竟也赶去了北州,得知江子温并无大碍之后,仗着曾与厉云埃的几面之缘,正赖在王庭里大吃大喝。
也是他让江恶剑终于知晓,曾一度困扰他,甚至让他荒唐以为司韶令“那里不行”的隐疾到底是什么。
“我早就告诫过你不能强行再用——”
当初祁九坤对司韶令这没说完的后半句,原来是“动用内力”。
而封住江恶剑周身穴道的紫微针突然因爆炸而震落,当过往记忆铺天盖地的将他吞噬,江恶剑也才知晓,原来取出紫微针,他并不会死。
紫微针从头至尾封住的,只有他的记忆。
那穿胸而过的一剑之所以没有要了他的性命,只因——在江寨时,司韶令几乎将自己全部的金菩提都给了他。
他早该想到的。
自从遇到司韶令,他几次遭受重创都奇迹般的迅速转好。
连祁九坤也曾惊讶于他比常人强百倍的愈合力,甚至问过他,是否服用过金菩提,且不止有一颗。
他竟从未放在心上。
也从没再想过,凤毓给萧夙心下的毒,司韶令究竟是如何化解。
司韶令救了他,也救了萧夙心和江子温,却在自己身份暴露后,被江盈野折磨至丹田尽毁,没能守住他自幼便最引以为傲的内力。
“堂主或许难以信任属下……”
而望着司韶令明显仍存有审视的冷眸,江恶剑最后嘶哑道:“但属下身上,确有可以让堂主稍作恢复的药。”
那自然是祁九坤所制,被发落七杀斋后,他原本欲找机会让右使给司韶令服下,眼下只好拿出来。
“只求堂主,切勿再动用内力,以后就让属下守在这里,来做堂主的……剑。”
视线再次落在眼底凛凛寒光,江恶剑还有最后一句没有说出口的是——
阿邵,对不起。
你教会我用剑。
我却让你弃了剑。
第104章 神使
“听说了么?”
烈日灼灼,仿佛滚烫的岩浆浇下,在人心上溅起急需发泄的燥闷。
守在七杀斋门前其中一内卫突然道:“之前那个新来的,现在风光得很。”
身旁另一内卫原本站得笔直,闻言肩膀微动,面具下发出嘲讽又羡慕的一笑道:“那是终于爬上堂主的床了。”
“哈。”
“堂主正血气方刚,也确实需要个人泄火。”
“那倒是,”最先开口的内卫又啧啧两声,“不过,想不到堂主还真的吃了他那一套。”
“这有什么,送到嘴边的,不吃白不吃。”
“可我怎么还听说,那新来的实际长得狰狞难看,以堂主的姿容,吃什么样的没有?”
“是么——”
却当二人正聊得全神贯注,一旁蓦地传来突兀的一声回应:“是,奇丑无比。”
嗓音低哑,像夜幕最沉时枯树的摇曳。
那二人同时扭头,而后愣住。
来人面具上的云火刻纹明显比一般新人仅在眼角处的一抹要汹涌数倍,几乎占据了大半张脸,仅次于敕风堂神鬼三使,无疑在敕风堂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正是他们此刻谈论得热火朝天,还未通过半月后的“涅槃”,便已晋升为堂主身边红人的江恶剑。
显然也听出了江恶剑这独有的嗓音,二人怔愣过后,又尴尬不已。
“尊,尊使,”其中一个率先行礼道,“突然到此,可是堂主有什么吩咐?”
江恶剑倒没再多说什么,开门见山道:“我奉堂主之命,来问那两个擎山弟子一些问题。”
这么重要的事情,司韶令竟没有让他最信任的右使跟随,而是单独派他前来。
尽管心有疑惑,江恶剑却也不曾多问,毕竟这是自从前几日那番质问过后,司韶令第一次交待他的任务。
“原来如此,不过——”
而那人似乎还有其他的话欲说,却被另外回过神来的内卫一把止住:“没问题。”
“尊使请。”
说着,那内卫使了个眼色,二人便拿出各自身上所保管的钥匙,合力将斋门打开。
江恶剑自是看出他们皆面色有异,虽不知原因,但没有与他们纠缠,而是沉默着走了进去。
便与上一次作为负责斋饭的新人情形明显不同,他方一踏入这满目森凉的囚牢,守于甬道两侧的人便随着他一路向前,悉数躬身行礼。
于是身后沉重石门再次缓缓闭合间,门口那二人已然也重新直起腰身。
“早知道能有这么风光,我也去找堂主喽……”
“想得倒美,但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说……”
伴随他们被关在外头的尾音与日光一同消失,江恶剑仍没有丝毫停留。
不出片刻,已到了记忆中关押陶恣二人的牢房门前。
也在这时,江恶剑终是明白了,方才门口的人为何欲言又止。
“尊使,”只见守在陶恣牢门前的内卫恭敬行礼,却并没有一丝让开的意思,“神使才进去,烦请稍候。”
原来是神使。
在敕风堂已有几日,江恶剑当然对这位专门培养细作的神使有所耳闻。
据说她原本乃青邺王上之女,身份何其尊贵,本应锦衣玉食受万千宠爱,偏自幼经受严苛训练,成了敕风堂翻云覆雨的神使。
且虽然地位不及堂主,但手握派往各国细作相关的王庭机密,从某种意义来说,她要比司韶令的权利更甚,也应算是青邺王庭安插于敕风堂的眼线。
而她眼下突然来见陶恣二人,显然不是受司韶令之命,那么大抵与青邺王庭有关。
江恶剑一言不发地站在牢门前方,思绪飞转间,又忽地想到,以司韶令的心思,他与神使这番近乎同时抵达的情况,不太可能是凑巧。
司韶令定然已经知晓神使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却仍旧派他也前来——
“让开,”思及此,江恶剑未有犹豫地冲面前内卫道,“我是奉堂主之命,现在就要见他们。”
“回禀尊使,神使是奉王上口谕,除了王上,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
果然,是青邺王庭。
江恶剑心下一顿,又突然明白,司韶令为什么单独遣他来此。
原是试探。
一方面欲让他这个“不守规矩”的新人从神使手里抢人,另一方面,其实在试探他,是否与神使一样是青邺王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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