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恬尔闻言眸色瞬时灰沉。
“他没有像其他人立刻分化,也说不定对和元是无效的,”沉默良久的祁九坤开口,似在安抚司恬尔,“我们当务之急是赶快带他离开。”
“分化?”司韶令眉头紧锁,“他也被青冥咬了信引?”
“不是青冥,是这些鬼士,”祁九坤简短道,“他们专挑人信引功击,目前看来,可将人同化。”
“……”司韶令乍然向四处望去,明显一阵出乎意料。
也这才注意到与不世楼情景几乎一致,这些鬼士们对江恶剑有种莫名其妙的忌惮。
却就在他暂且压下心中疑问,意图尽快找到其他出口之时,站在他身旁的江恶剑忽然动了动。
其实自司恬尔提到金菩提时,江恶剑脸上神情便不自觉地透出古怪。
金菩提。
像是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对这几个字生出十分强烈之感,他无措地看着司韶令片刻,尤其看见司韶令回答司恬尔的询问时语气间隐约夹杂的无奈,眸间更微微闪烁。
那是本该属于司韶令的金菩提。
最后连江恶剑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脑中不断浮现这一句,仿佛是在心中掩藏了一遍又一遍的遗憾,在这一刻终于找到机会得以稍微填补。
只见他忽然垂眸跪地,侧身撕下肩头残缺的布料,将自己仍在流血的伤口,径直抵向了无归的嘴角。
他偿还不出金菩提,但他的每一寸血肉,都可以献供。
而也在他曲下双膝的同时,另一幕不可思议的,是许久未动的鬼士们,竟悉数紧随其后,也纷纷跪了下去。
始终背负青冥的那一个也不例外,俯身间,干脆地将震惊的青冥狼狈摔落,使得他不得不暴露在几人眼前。
第186章 死门
江恶剑的出现已是出乎青冥的意料,眼下形势逆转,所有鬼士竟随他一同下跪的诡异情景无疑更让他惊愕失色,原本稳操胜算的他须臾之间成了此处唯一的猎物,连自己略显滑稽的模样也顾不上了。
便迎着数道灼灼视线,他捂着自己一只断手,拼尽内力,起身朝着一方向疯了般逃窜而去。
“还想跑!”
最先动身的自是对他恨之入骨的司恬尔。
“等等!”却见祁九坤一把拉住她,迅速道:“我先跟他探个路。”
只有青冥知道出口在哪里,想要尽快离开,最好的方式便是任他逃走,跟上他即可。
一时怒意上头的司恬尔闻言倒也很快明白祁九坤的意思,并未再急着动作。
尤其,朝青冥追去之前,祁九坤目光一转,示意她赶快看向无归。
于是垂眸再看过去,司恬尔忽地一怔。
只见司韶令神色复杂地拉起跪地的江恶剑间,早已有些许血水滴落至无归泛白的唇上,渗入他口中。
本双目紧闭似意识模糊的无归竟眉头皱了皱,终又睁开了眼睛。
“无归哥哥?”司恬尔顾不得其他,忙唤了他一声。
无归稍作喘息着,却哑声道:“你们快走。”
“当然要走。”见他明显又有了神智,司恬尔一喜,便去扶他起身。
不料无归猛一使力,拒绝了司恬尔欲背上他的意图。
“不行……”
“为什么?”司恬尔皱眉问道。
无归却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没有解释,只挣扎着强行撑起:“我自己可以走……”
“……”司恬尔便瞪着他,显然误会了什么,忍不住皱眉道,“他早就知道我同你的关系了,你这时候又在顾忌什么?”
说完,不理会无归的反驳,司恬尔再次朝他伸手。
然而不知为何,无归似铁了心与她保持距离,剧烈挣动下,口中甚至又呕出了血来。
“你……”
司恬尔只得咬牙停手,眼看无归这般决绝,尽管神色极其难看,终还是忍住了。
“你再是厌恶,这辈子也摆脱不掉我。”再开口时,语气生硬,又俨然蓄满了无奈。
也随着话音落下,她只能看着他自行站稳了身躯,暂不再碰他。
而就在她与无归这一来一回间,司韶令本与她一样惊讶于江恶剑的血,却蓦地转过头。
因为江恶剑看到无归突然有了反应,似乎知晓是自己的血水起了作用,紧接着长剑骤闪,掌心便又被他割出了一道血口子。
毫不犹豫地,径直伸向了司韶令。
他想不起更多事情,只觉他的血果真对于疗伤有奇效,那么司韶令吃了,岂不是也可快些恢复身上伤势?
只可惜,司韶令虽没来得及止住他这一连串相当于自残的举动,却及时握住了江恶剑即将抵在自己唇上的手。
且正是他先前为救昭苏而受伤的那一侧掌心,狠狠攥于江恶剑的手臂。
“……”
江恶剑本意是希望他那处的伤早日愈合,司韶令如此一来,反而渗出更多的血。
却也明显察觉司韶令忽变不悦的情绪,江恶剑像是一阵六神无主,停在原地未曾挣扎。
谁知司韶令看他片刻,只语气低沉开口:“以后别再做这种事。”
说罢,又极快地倾身在他额前吻过。
使得僵立的江恶剑更显茫然,又像是不知自己究竟是错还是对了。
而司韶令则松了他,一言不发地替他重新裹住流血的伤口。
江恶剑抬眼在他们二人之间游移着,似乎忽然发现,他们的肩头和掌心现今都受了伤,且在一模一样的位置,不由嘴唇微动,却因着说不出话,只莫名地抿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过司韶令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这细小的变化,迅速系紧了他伤口布料,便眉心紧锁地扶住前方摇摇欲坠的无归,几人一同朝方才祁九坤追逐的方向寻去。
见无归倒是并没躲避司韶令的碰触,司恬尔血迹斑斑的面容隐在昏暗里,不肯让另外几人看见,也更显些许狼藉。
而他们穿过一个个仍跪地的鬼士们,从始至终无一人再有攻袭之举,不由得又对江恶剑生出不解。
与江恶剑这异于常人的血有关么?
可在他成为鬼士之前,也曾有许多鬼士在他面前现身,却并没有如此异常景象,为何他变为鬼士后,却仿佛成了让所有鬼士都忌惮的——鬼王?
难道仅是因为他化鬼后过于强戾的身手?
且他这身手又是从何而来?
另外,也后知后觉,以江恶剑的身体,已经经历过了一次被迫分化,这一次倒没有像其他鬼士一般暴毙,又是为什么?
萦绕在江恶剑身上的疑团愈发纷乱难捋,而正当几人疑惑时,熟悉的声音已忽然从前方传来。
“小白毛,你逃不掉喽,”原是跟着青冥果然找到一条出路的祁九坤正坐在对方身上,一边等司韶令几人一边又不耐其烦地问他,“不如再给我说清楚些,你到底有什么法子,能把萧临危的四营都给祸害了?”
“你放心,我和五派那些人可不同,我是个大夫,只救人,不杀人,”他说着,三枚浸着血光的飞针被他掂在手里,“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只会给你行针,替你把这只断手缝进嘴里,止一止血。”
“哈……”而祁九坤一番话落,青冥竟还能笑出来,“就算我说了,你们也阻止不了任何事,就等亲眼看着南隗被那些疯狗一样的北州人夷为平地……”
青冥说话间,却顿了顿,又话锋一转,自顾回答道:“可惜了,你们看不到。”
“你们活不到那个时候……”
他趴伏在地上,白惨惨的发丝挡了满脸,无力偏过头,像一只任人宰割的柔弱兔子,偏偏双目泛出凶狠的血红,直勾地看向迎面而来的司韶令几人。
最后道:“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这里就是出口吧?”
“我早就说过,进了无门,可就真的无门了。”
“即便有,也是……死门。”
伴随他话音一落,正当祁九坤抬头望向那本以为是出口的一扇石门,他紧藏在袖里多时的另一只手,已猛然翻起鸷冽的风。
裹着他自行踪暴露后便根本不打算给自己留下活路的声声哑笑,一道寒光瞬时钉入那扇石门旁明灭的一盏壁灯。
是他的簪剑。
壁灯里原本昏黄渺小的火苗应声而落,却在落地的刹那,猝然滚起庞然而炽热的猩红,如来自地狱的恶鬼倾巢而出,在毁天灭地的咆哮声中炸开可吞噬一切的黑冗浓烟。
更在这眨眼的崩裂间,强忍了一路的无归,即便借江恶剑的血得以让先前遭受重创的肺腑有短暂的回缓,却终还是在此刻震耳欲聋之下,再也忍不住颈后灼痛,满面青筋逬起,向来平和的面容狰狞,落下悲怆血泪。
第187章 埋葬
那的确是一道死门。
昏沉壁灯下数尺开外,密密匝匝掩埋的悉数是一触即发的火雷。
而那道门的存在分明是在应和这无门最凶残之处——赐人以希望,再给与毁灭。
当黑色的烟雾霎时爬满视线,整个地底充斥天崩地坼的震荡,巨石坍塌,又裹挟火舌汹汹砸落,脚下已顷刻无一处安稳之地。
祁九坤来不及再理会青冥的死活,自他身上一跃而起,避开当头砸下的无数石块,只下一瞬,青冥便被淹没于层叠炽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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