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还未表明来意,冯友樵目光如炬盯着他开口问道:“你真是龙天下的养子?”
金銮殿在他跟前站定,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又没什么可怕,他冷静道:“是,鄙姓金,金銮殿。”
这一点实在毋庸置疑,龙家早被人灭门,上海滩上姓龙的没有活路,冒充他的义子是活腻歪了。
冯友樵和龙天下没什么交集,要硬扯一点关系出来也不是没有,他没发迹之前,在龙潮远手下跑过几回码头,那时候他叫龙天下一声少舵主。冯友樵自立门户之后,龙门对他们斧头帮还算客气,只因为曾经在人家手下跑腿,说出去跌他的份儿,斧头帮和龙门堪称相敬如宾。
龙门灭了,斧头帮日益盛强,冯友樵有阵子没听到龙家父子的消息,今日闲来无趣,让金銮殿瞎猫碰上死耗子。
冯友樵询问龙天下的近况,金銮殿对答如流,冯友樵听罢乐上一乐,干他们这一行的,没有几个能落得好下场,之前有陆氏,尔后是龙门,气数已尽就是气数已尽,东山再起难上加难,做什么都徒劳。
冯友樵吸了一口水烟:“来干什么了?你干爹没救了,他的忙不帮。”
冯友樵并没有拒人千里之外,只是对龙天下态度暧昧,令人不好揣测。金銮殿也不寄希望于冯、龙有多么深厚的交情,直接表明来意:“冯馆主,晚辈确实有一事相求。二十年前家父被害,旧亲无力抚养,这才托孤于义父,而今我已经找到杀父仇人,奈何他位高权重,这才斗胆来请馆主帮忙。”
冯友樵不是没做过收人钱财、替人害命的事,寻常问道:“什么人?”
金銮殿道:“岳伐王。”
岳伐王是江淮一带妇孺皆知的人物,冯友樵自然了然于胸,他毫不犹豫道:“可以。”
金銮殿喜上眉梢:“多谢馆主。”
冯友樵咂咂嘴:“别急,岳伐王的命,五十万英镑。”
金銮殿一时愕住,冯友樵解释道:“我冯某人从来不做背信弃义的勾当,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岳伐王的名声,他现在是护国功臣,自家夫人又隔三岔五开自家粮仓放粮给穷苦百姓,我要是宰了他,恐怕不妥。不过既然他杀了你爹,一命偿一命也是天经地义,他的命就值这个价。”
金銮殿手心热汗陡出,面露尴尬,卖了他也筹不出这么多钱。冯友樵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你要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倒还有一个法子。”
冯友樵言简意赅道:“以命换命,拿你的命来换。”
金銮殿顿时毛骨悚然,冯友樵又说:“冯某人向来以武会友,我这武馆里头你随便挑一个人,打赢他,事情我替你办了,分文不取;要是把命交待在擂台上,事情我也照办,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敢不敢赌一把。当然,现在后悔也来得及,冯某人说话算数。”
精武堂不是闲杂人等随意出入的地方,一来一去都要付出点代价。金銮殿这才明白,自己是单枪匹马来闯龙潭虎穴,他想全身而退又不肯无功而返。
金銮殿牙一咬心一横,上了擂台。
金銮殿挑了一个和自己身量相仿的年轻人,拳场里的杂种体格比他健硕很多,他都有打擂的勇气,更不必说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对手打赤膊,一身腱子肉跃跃欲试。金銮殿脱了上衣,擂台下一阵哄笑,别人的纹身是青龙白虎,气魄十足,他纹了一束狗尾巴草,不够丢人的。
精武堂朱漆的大门紧闭,轰笑声打破了生死较量的庄严残酷,同时也让金銮殿清醒了:无凭无据就信了冯友樵的邪,万一死无葬身之地,我怎么知道冯友樵守不守诺?我又不是光棍一条无牵无挂,要是死的不明不白,大哥怎么办?
再者,他之所以敢和杂种对擂,是因为悉知杂种的招式、套路和弱点,那是他用一次次血的教训换来的经验,现在不知道对方的根底,没有十成十的胜算,金銮殿不敢贸然出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至于把命搭上。
稍加思索,金銮殿穿上衣裳,在众人的戏谑和嘲笑中溜之大吉。
金銮殿走出精武堂的时候,双腿还在发虚发软,当时一心只想活命,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心里无比的懊丧与不甘,那种分明就在眼前却得不到的痛苦充斥了他的胸腔,哽得慌,他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贪生怕死,走着走着就红了眼眶。
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他时不时转着眼珠左顾右盼,没顾及前面的路,一头撞上了沈怀璋。
确实是沈怀璋,他军装笔挺,神色肃穆的犹如瘟神。金銮殿眼睫湿润,双颊潮红,看到他当即倒抽一口冷气,转身扒开行人拔腿就跑,一颗心在腔子里跳的汹涌活泼,他已然没有功夫怅然若失自怨自艾了,沈怀璋重燃了他的生气。
沈怀璋看到金銮殿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得暗暗一笑,不慌不忙上了汽车,他吩咐汽车夫追上金銮殿。
金銮殿还是逃不过沈怀璋的手掌心,出了繁华的闹区,没有人潮,路途通畅,沈怀璋很快追上了他。在通往住所的拐角处,金銮殿不打算往前跑了,万一沈怀璋去找白弘麒的麻烦,再捅出些事情可就糟了。
金銮殿扶着双膝上气不接下气,沈怀璋从汽车上下来,好整以暇站在他面前,气定神闲道:“见到我不高兴吗?跑什么跑?”
金銮殿睇他一眼:“鬼见到你才高兴!阴魂不散!”
沈怀璋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情绪,微微弯腰,看着他的眉眼说道:“你一声不响就跟你大哥跑了,还不许我亲自来找?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臭小狗,想耍赖吗?”
金銮殿直起腰身,沈怀璋随之站直,始终目不转睛看着他。金銮殿喝了一肚子风,有些哑喉咙:“什么卖身契,我不知道!”
“想耍赖,可是没有门的。”
金銮殿走到一颗梧桐树底下,沈怀璋紧随其后,冷不防搂住他的腰,金銮殿不肯让他碰,双手攀住树干,双脚猛地向上一蹬。刚才跑过了一条街,浑身的骨节都活动开来,这一蹬十分有力,野猴似的从沈怀璋臂弯里蹿到了树干上。
金銮殿也以为自己攀的挺高,一回头,屁股对准了沈怀璋,他气急败坏道:“再不滚,放屁臭你!”
沈怀璋狡黠道:“那好,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让你大哥跟我走,有本事你就别下来。”
金銮殿吼道:“你什么意思!”
“龙彧麟”这颗棋子百试百灵验,沈怀璋想自己当初真是犯了蠢,就不该放虎归山。沈怀璋微微仰头,诱导道:“下来罢宝贝儿,有些话我们要慢慢说。”
金銮殿恨极了他这种捉弄人的语气,颇想从天而降一屁股压死他,他心里想想罢了,不能实践,身体却蠢蠢欲动,结果灵肉没能合一,他突然撒手坠落,毫无准备跌倒在地。可不只是摔了一下,只见他捂着裆蜷起身体,闷哼一声又骂咧咧道:“他妈的……他妈的……”
沈怀璋袖手旁观,他倒要看看金銮殿有什么幺蛾子,看了一会儿不大对劲,沈怀璋才问道:“别给我装死,耍什么花招?”
金銮殿露出汗涔涔的绯红脸颊,咬牙切齿道:“蹭、蹭着蛋了,疼、疼死了。”
沈怀璋板着的脸兜不住笑,眼中含着一汪笑意盈盈的水,好似受了大感动的笑模样,险些要楚楚动人:“你调皮。”
沈怀璋屈膝弯腰把他托抱起来:“走罢,我们要好好谈一谈卖身契还有你大哥的事了。”
第15章 15.见色起意
金銮殿被强行掳进了汽车,沈怀璋根本不顾及还有汽车夫在,对着金銮殿狂风骤雨的一阵亲吻:“嗐,我真是想死你了。”
沈怀璋此举一出,汽车夫识相的遁形。
金銮殿被沈怀璋折磨出一些铁石心肠,听闻此言,垂着头,毫无感情道:“我真是烦死你了。”
沈怀璋把手伸到他腰间,去扯他的腰带,金銮殿大手一挥:“干什么,有什么话就赶紧说罢!”
沈怀璋心情颇好,隔着衬衫在他胸前拧掐,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看看蹭破皮没有。”
金銮殿不领他的情:“我和你很熟吗?”
沈怀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他自认为对金銮殿的一切了如指掌,包括他的出身、履历和人际关系,他并不愿意去谈这些而是说道:“当然很熟,我连怎么让你舒服都一清二楚。再者,我是让你来伺候我的,反而是你让我在床上卖力。以前我和你不熟,是没少欺负你,所以这次我不追究,但你也不要不识好歹,我可不想把一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放在身边。”
金銮殿顿时火冒三丈,是真的恼火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和我不熟就能随便欺负我?我狼心狗肺?你干的龌龊事还要我感恩戴德?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可滚你妈的蛋罢!”
沈怀璋今天不想生气,他探头过去:“那我们先来说一说你大哥的事情罢。”
金銮殿被他拿捏住软肋,定海神针压制住他的心潮。沈怀璋伸出舌尖,亲昵又色 情地在他耳廓蠕动舔舐,轻声道:“我已经和李竟成说好了,将葛青云的旧部划归到东北军旗下,很快他就会向中央申请提案,届时,你大哥就要服从我的指挥,我让他朝东,他不能往西,我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能说一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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