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璋见对方又没了反应,逐渐的意兴阑珊,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好将这场情事潦草收尾。
他握着白弘麒的小腿,腿还挺长,雪白软绵没有力道,沿着腰际向上摸去,白弘麒隐约说了一句呓语,沈怀璋停下动作,把耳朵凑到他唇边,在一声声含糊低语中,听到他喊一个陌生名字。
金銮殿从精武堂出来,神清气爽,他终于要铲除一个心头大痈,接下来只需静候佳音。金銮殿回到家中就再也快乐不起来,白弘麒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金銮殿跑遍了法租界里的旅馆饭店,一品阁正是沈怀璋的藏匿所在,他在柜台询问了房间号,急匆匆跑上楼去,朝着房门就硬踹一脚:“沈怀璋!开门!”
金銮殿刚要抬腿踹第二脚,沈怀璋打开房门,一刹那,金銮殿的热血一股脑儿往上涌,脸上的红热蔓延到脖子里去了,他质问道:“我三哥呢?!”
沈怀璋发出低而轻缓的声音,夹带着狡黠的笑意:“在睡觉。”
金銮殿推开他冲进房中,白弘麒衣衫凌乱躺在床上,金銮殿走到床边,俯身摇晃他的身体,然而没有得到他的回应。金銮殿气的呼哧呼哧,双目猩红对着沈怀璋大喊大叫:“他怎么招惹到你了?!”
“我说过,你三哥,我很喜欢。”沈怀璋心眼坏,无孔不入地刺激金銮殿:“好了别生气,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等你三哥醒了才会知道。当然,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告发我,我很喜欢你三哥,我会亲自登门向他道歉。”
金銮殿浑身战栗,沈怀璋水涟涟的眼睛,对他来说是阴森森的深渊,他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这个恶种,却不肯死心塌地认命,更不愿意旁人受到牵连。
金銮殿的身心癫狂又狼狈,一扑而上,拼命捶打沈怀璋,沈怀璋心里纵然美滋滋的,却不能纵容金銮殿把自己打破相,比划了三拳两脚,沈怀璋轻而易举把他摁在了地上,温言细语里全是凶神恶煞:“别乱叫,待会儿把你三哥吵醒了,会很难看。”
再这样下去,金銮殿要被沈怀璋折腾疯了。
金銮殿十分自责,他不该在沈怀璋眼皮子底下回家,不该开门揖盗。比起自责,他更惶恐,他无法给白弘麒一个合理的解释。
回到家中,金銮殿立即找了两名工人,让他们帮忙在墙头铺一排防贼的玻璃碎片,尖利的碎玻璃片杂乱无章铺满四面墙头,赫然破坏了整座花园洋房的美观。
傍晚时分,白弘麒还在昏迷,金銮殿无心吃饭。走进白弘麒房中,金銮殿鼻尖酸涩,眼眶里灼热的微微泪意被生生憋回去,他放了一大缸温水,将白弘麒送进水中,坐在浴缸边缘慢腾腾给他擦洗。
如此过了片刻,白弘麒缓缓睁开眼,金銮殿心情虚弱,笑容也虚弱:“三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金銮殿不问还好,询问之下就唤醒了他身体的知觉,头脑还有些昏沉,可是身后火辣辣的隐约抽搐,瞒不了他。
白弘麒抬起湿淋淋的手臂往脑袋上一砸,只记得中午在家中誊写文稿,难敌困倦便小憩一会儿,期间做了个荒诞的噩梦。此刻他看着灯光下的粼粼水波,快要入了庄周梦蝶的迷境,他又往脑袋上一砸,喃喃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白弘麒百思不得其解,粗着喉咙高喊,他有些恼怒了,恶劣而疯癫的情绪掌控着他不堪一击的精神,蛮力让他在水中扑腾出大水花。
金銮殿一把抱住了白弘麒,在他还未彻底发疯之前,红着双眼唧唧哝哝地央求:“三哥,对不起,都怨我,我拦不住他,你别生气、别生气,对不起。”
白弘麒满脸晶莹剔透的水珠子,折射着熠熠的灯辉,他一阵癫狂一阵虚颓,末了消停了,口吻像是在交待后事:“他人在哪里?你告诉他不必躲着藏着……”
白弘麒颤颤地喘出两口气,他被龙彧麟气坏了,过去的事情无关紧要,以龙彧麟的个性,告诉他,他是免不得要去龙天下那里大闹天宫。现如今,他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得亏对方不是阿姊阿妹,不然做了大孽。
金銮殿的心早就被急火焚成了灰,此刻也不懊丧也不后悔,生米煮成熟饭,只能硬着头皮盛进碗里:“三哥,对不起。”
白弘麒虚虚地一扬手:“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
金銮殿阵阵恍惚:“三哥,他马上就要滚蛋了,我一定会替你狠狠教训他。”
白弘麒缄口不言,他脑海里很乱,回顾这二十余年他的快乐实在少有,下定决心把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简傲绝俗抛弃,却没能经营好他和安维民的感情,继而一个人把清心寡欲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龙彧麟更让他心力憔悴。
他还很年轻,余下的日子也长,他成年之后就在大三元做掌柜,对于纨绔们的醉生梦死和纸醉金迷不感兴趣;对于峥嵘的战争岁月,他印象里没有炮火硝烟,只有他和安维民的争吵不休到重归于好,如此往复。这么想来,那么长的余生只剩下煎熬,他时常冒出轻生的念头,冥冥之中又不肯就此殒身,哪怕安维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冯友樵雷厉风行,金銮殿上午送来英镑,他下午就赶往南京,踩好点之后,用一把消音手枪取了岳伐王的命,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上海。
编遣会议已经召开两次,岳伐王是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声望地位不容小觑,他头一个反对裁兵,在会议桌上几度翻脸闹成僵局,使得总司令很难堪。
岳伐王一死,闹的人心惶惶,军阀们你猜我度,一致认为总司令是在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不知何时子弹就打到自己身上,于是装病的装病,告辞的告辞,都忙不迭逃回自己的地盘。
大事不妙,唐焕侯连忙接了委任状召开紧急会议,稳住人心,大意是对岳将军遭逢不测表示惋惜悲恸,中央政府一定会找到真凶给岳将军一个交待,并竭力保证与会人员的人身安全。另外,现在正是肃清北洋余孽、重新划分势力范围、稳固中央财政军事的重要节骨眼,总司令不会傻到惹火上身,稍微冷静下来想一想,是有人想利用岳将军的死来破坏会议,实在罪大恶极!
北洋余孽想破坏会议、反对裁兵编遣的人也想破坏会议,此言意指所有人都可疑,都有可能是凶手。军阀们审时度势,南京城是不能再呆了,不仅性命难保而且惹了嫌疑,于是金万坤挺身而出,死者为大,先妥善处理岳伐王的后事才是重中之重。
编遣会议再次停议,总司令亲自莅临岳伐王的葬礼,并追晋中华民国陆军一级上将衔,将其灵柩风光厚葬,且授予岳关山军事委员会常务委员长一职,岳关山言简意赅地拒绝:干不了。
弥补无济于事,他只要一个真相,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要是不还他一个公道,就等着他造反罢!
葬礼闭幕,岳夫人还守在灵堂,边诵经边无声落泪,岳伐王没少与人结仇,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这样的突然。
岳关山从得知岳伐王的死讯到送走这些假惺惺的官僚,一滴眼泪也没掉,直到看见岳夫人孤寂肃穆的背影,他才兜不住,走到岳夫人身边,双膝一弯跪倒在阴凉的地砖上,岳关山嚎啕大哭,像是才得知这个噩耗:“娘!娘!爹没了!没了!我一定给爹报仇,报仇!”
岳夫人面无表情,把岳关山搂进怀里,在他耸动的脊梁骨上轻轻地拍抚,含泪道:“关山,我的儿,这是命数,冤冤相报何时了……”
岳关山在皈依处酣畅淋漓痛哭了一场,他从灵堂里出来的时候,龙彧麟正在岳府门口等他。
岳关山随口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龙彧麟见他哭丧着脸,眼泡红肿,便小心说道:“那个,我来和你告别。天有不测风云,节哀顺变。”
岳关山眼里还残留着水光,蕴含着虚弱和悲伤,他毫无情绪道:“不必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二人虽则看不顺眼,但看的久了也会生出一点感情,龙彧麟有心安慰他,岳关山并不领情,龙彧麟锲而不舍地追着他:“你去哪儿啊?”
岳关山木着脸道:“撒尿。”
龙彧麟揽住他的肩膀:“我也去。”
岳关山甩甩膀子:“我和你尿不到一起去。”
龙彧麟站住了脚:“那个,你之前说要走葛军,唐将军已经批准,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之前的事情希望少帅大人有大量,你还曾借兵给我,我心甘情愿听你差遣。”
岳关山不搭理他,龙彧麟往前走两步又停住:“我就先告辞了,你保重。”
岳关山适才扭过头,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你帮我捎给他罢。”
龙彧麟伸手接过,岳关山继续往前走,再也没回头。
而沈怀璋正在上海滩风流快活,南京方面就传来会议解散的消息,原因是岳伐王被人暗杀,他并不关心别人的死活,只是询问了葛军的去向。他原先已经和李竟成商量好了,岂料岳关山横刀夺爱,这回算他死了爹有理,沈怀璋就当白跑一趟,此来也并非一无所获,收编葛军是用来讨好沈正嵘的,睡了白弘麒却是取悦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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