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不必行礼,怎样?”聂玄不等赵寅行礼就打断,他身子微微前倾,格外急切。
赵寅道:“谢公子和段公子一起去了将军府,在段公子房内喝了点酒,便睡下了。”
“他在段逸房里睡下了?”聂玄不由拔高音调。
赵寅硬着头皮道:“是。”
聂玄虽然知道宁行止和段逸之间绝无超过兄弟之外的感情,可想着宁行止曾说他少时常与段逸同榻而眠,也不知夜里二人是否也如少时一般。
聂玄恨不得立刻冲去将军府,却又担心更惹宁行止生气,他硬生生忍到天微亮,立刻就要去将军府,却险些跟带着朝服来的王福喜给撞上。
王福喜愣愣看着聂玄还没换衣服就往外冲,提醒道:“陛下,该上朝了。”
聂玄迟疑着,王福喜心下一突,这不会罢朝吧?
聂玄深吸了口气,展开手:“更衣吧。”
宁行止迟早都要走到明面儿上去的,曾经,在他的放纵下,宁行止受尽委屈,如今他又怎能因自己任性再去牵连宁行止,让他受人诟病呢?
朝服穿戴整齐,聂玄道:“朕下朝前,把准备好的早饭送去将军府,待下朝了朕过去吃,对了,再备上一份醒酒汤,免得他醒了不舒服。”顿了下又道,“让王小顺送去,以后就让他去服侍吧。”
王福喜见聂玄穿好朝服,又听聂玄如是说,知道他不会罢朝了,顿时松了口气,忙道:“是。”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宁行止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厚厚的被子盖在身上,把他捂得严严实实,宁行止鼻尖儿甚至都冒出些许细汗。
宁行止躺在床上缓了缓,脑袋阵阵发痛,嗓子更是干到快冒火,本来想喊下人来送水,可一想自己还没在府里走过明路,顶着这张脸出去,怕是要把人吓坏了。
“段逸!”宁行止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他坐起身,刚准备接着喊,这才发现床边矮几上温了一壶水,段逸早就给他准备好了。
宁行止靠在床架上,接连喝了好几杯水,才觉缓和少许,只是一直不见段逸来,不知道段逸去了哪里。
他此时腹中空空,格外想吃些东西,在段逸房内乱转悠着想找些吃的,这才看到段逸还给他留了张字条。
段逸和宁行止昨晚回来将军府,未曾和谢夫人还有宁夫人说,一早起来才想起来这回事,和宁夫人说了一声后,便去公主府报信去了。
宁夫人一早来过一趟,见宁行止睡着,便没再打扰,只是让厨房给宁行止温着饭,待宁行止醒来了再给他送来,只是不待宁行止醒来,几个太监便提着食盒来了。
宁夫人看着食盒,愣了一下,道:“公公,这是?”
王小顺道:“夫人,这是陛下的早膳,陛下下朝了过来和公子一起吃。”
王小顺最初知道宫里来了个和宁行止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时,格外抵触,早晨王福喜让他送饭,他更是不想,却没想到他师父竟然告诉他这位谢公子就是宁行止。
王小顺又相信又怀疑,便想着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宁夫人愣住,没想到聂玄竟然会来这里用膳?
“劳烦夫人安排人带我们去公子的房间吧。”王小顺恭恭敬敬道。
“我带你们去吧。”宁夫人说着,引着王小顺他们去到宁行止的房间,又安排秋桐去段逸房间请宁行止过来。
宁行止正吃着点心,外面便传来敲门声,宁行止手一顿,一时不知该不该应。
秋桐已经见过宁行止,只是不知道宁行止真实身份,只知道是宁夫人认下的义子。
她等了半晌不见宁行止回应,小声问道:“谢公子,您醒了吗?”
宁行止把剩下的点心塞进嘴里,应道:“醒了。”
秋桐道:“宫里来人说,陛下下朝后要来同您一起用早膳,夫人让我来请您回房。”秋桐还不知道宁行止房间在哪里。
宁行止深吸了口气,从聂玄种种作为,他就该知道聂玄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所谓的年后放他出宫,如今他在宫外,又怎么能算毁诺呢?
“知道了。”宁行止应了一声,打开门出来。
秋桐立刻垂下头退到一旁,她一时无法接受这张和宁行止一样的脸。
宁行止缓步在前面走着,秋桐跟在他身后,有些讶异宁行止对将军府的熟悉程度,待宁行止走到他原本的院子,秋桐直接愣住。
每年正月初一是大朝会,群臣贺岁,皇帝会分发不少年货给群臣,照理说这会儿聂玄不该来的,可宁行止过去的时候,聂玄前脚刚进院子,身上便服不知是不是穿的太急,不如以往齐整。
此时院子里的人正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宁行止看着被宫女扶起的宁夫人,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聂玄根本就是来折腾人。
“娘。”宁行止上前扶过宁夫人。
宁夫人看了聂玄一眼,示意宁行止给聂玄行礼,宁行止假装没看到,扶着宁夫人坐下。
宁夫人看了眼还站在门口的聂玄,见他面上没有不虞,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却还是掐了掐宁行止的手,提醒他别太放肆,聂玄是天子,现下他正惦记宁行止,自然是对宁行止百般好,可若有一日不喜欢了,那宁行止今日的桩桩件件,都够聂玄杀他好几回,甚至宁家、谢家全会受牵连。
宁行止安抚地拍拍宁夫人的手,聂玄如今这般放低姿态的纠缠,无论他是躲着还是曲意逢迎,都没有丝毫意义,待有一天聂玄突然醒悟,回想今日种种,怕是也不会放过他,倒不如趁此机会从聂玄那里讨个免死金牌,再好好放纵一把。
聂玄对于宁行止的无礼毫不在意,他挥退众人,走到宁行止身边,对宁夫人道:“咱们自家人在,伯母就不用如此多礼了,不然阿止该生气了。”
宁夫人听着聂玄这么叫宁行止,心提了起来,虽然心里也清楚聂玄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可好像只要不说破,便可以继续假装聂玄什么也不知道。
宁夫人讪讪笑笑:“陛下说笑了,阿止已经去了,这是阿奴。”
宁行止道:“娘,我娘说了,既然我与阿止长相一样,您也收了我做义子,不若让我把小名改为阿止,算是对您全一份孝心。”
宁夫人没想到谢夫人竟能做到如此境地,她握着宁行止的手道:“改日邀你娘来府上,我好谢谢她。”
聂玄也没想到谢夫人能做到此地步,他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恰是初一,表姑在娘家也不合适,不如今日就……”
“陛下。”宁行止看向聂玄,“这是我的家事,还望您不要插手。”
聂玄结舌,心里刺痛,却勉力笑道:“好。”
说罢,聂玄看向宁夫人:“伯母可用过早膳?不如一起吧?”
宁夫人还没说话,宁行止便道:“陛下龙威,我娘在这里怕也不自在。”
宁行止把宁夫人送走,宁夫人有些担心的看着宁行止,宁行止低声道:“放心吧。”
送走宁夫人,宁行止坐在餐桌前,见聂玄还在一旁站着,他问道:“陛下不吃吗?”
聂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在宁行止身边坐下,宁行止专注吃饭,聂玄专注看他,时不时的给宁行止夹菜,宁行止也都没有拒绝。
待吃完饭,宁行止看向聂玄,问道:“陛下说话还算话吗?”
聂玄立刻就知道宁行止想说什么了,他沉吟了一下,道:“我会放你出宫,但是……”
“呵。”宁行止冷笑一声,他侧目看着聂玄,眼中尽是嘲讽,聂玄也知道自己无耻,可他只想留住宁行止。
聂玄顿了下,继续道:“你每日需回来同我一起用晚膳,夜里也需宿在宫中,第二日同我一起用过早膳方可出宫。”
“还有呢。”
聂玄听得出宁行止生气了,却还是忍不住说:“无论去哪里需得同我说,别让我找不到你。”
“还有呢。”宁行止平静地看着聂玄,仿佛聂玄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惊奇。
聂玄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宁行止没有说话。
聂玄起身走到宁行止身边,手臂轻轻环住,感受到怀里温热的躯体,不由红了眼睛,他说:“阿止,谢谢你还活着。”
宁行止在聂玄靠过来的瞬间,身体变得僵硬,他紧紧攥着拳头,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聂玄放开,冷声道:“还没抱够?”
“不够,永远都不够。”聂玄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把宁行止放开,他半蹲在宁行止面前,握住宁行止的手,仰脸看着宁行止,“阿止,以前是我错了,我向你保证,日后定会待你好,绝不负你。”
“是吗?”宁行止微微眯着眼,“留着那些替身待我好?”宁行止听说楼忧也被人送进了宫里。
聂玄立刻道:“我立刻着人将他们遣散。”
宁行止道:“你随意,不过我应了你的条件,你也要应我几个条件。”
“好。”只要宁行止能留下,无论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宁行止道:“第一,我要你一道圣旨,无论你我之间如何,绝不开罪宁家和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