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仕礼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同安大长公主道:“有什么便说什么,大老爷们儿扭扭捏捏的。”
陈仕礼无奈,他道:“母亲可知陛下追封宁家那位做君后的事?”
这件事可谓轰动整个西京,即便是同安大长公主也略有耳闻。
同安大长公主道:“听说过,那又怎样?”
陈仕礼又道:“母亲可知陛下身边还有不少同宁家那位公子长相相似之人?”
同安大长公主拧眉,这件事她倒是头一次听说,只是与她何干?
陈仕礼一看同安大长公主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忙道:“母亲有所不知,阿奴与那宁家的公子,长得是一模一样!”
“怎会?”谢夫人不敢相信。
陈仕礼道:“不瞒你说,我曾相看宁家那位公子做女婿,可惜未能成事,我不会看错的。”
“那怎么办?”谢夫人看向同安大长公主,同安大长公主道:“再像阿奴也是我外孙,难不成陛下他还敢抢我的亲外孙不成?”
陈仕礼沉默的看着同安大长公主,意思不言而喻,同安大长公主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她拍桌道:“他敢!”
陈仕礼不是危言耸听,从聂玄把宁行止的尸身抢走,到不顾群臣劝谏灭百越,再到接纳群臣进献的与宁行止相像之人,每一件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聂玄现在已经疯魔了,如果让他看到谢无恙,真的是难保他会不顾一切把人抢回去。
“娘。”谢夫人有些忧心。
“有娘在,不会有事的。”同安大长公主拍了拍谢夫人的手,她手中有龙头杖,上打昏君,下打奸佞,她就不信聂玄敢动她公主府的人。
同安大长公主虽如此说,可谢夫人还是难以心安。
一夜未眠,第二日听到谢无憾招呼宁行止上街转转,谢夫人立刻从房间出来:“阿奴不能去。”
宁行止诧异的看向谢夫人:“娘。”
谢夫人平缓了下语气,道:“你身子刚好未久,还是要多加注意才好。”
宁行止笑道:“放心吧娘,我会注意的。”
“还是别出去了,娘看着你也能心安。”谢夫人道。
宁行止直觉有事,他试探着问道:“娘,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谢无恙打小就没出过什么门,更遑论经历什么风雨了,听陈仕礼的意思,若是叫人看到谢无恙的脸,事情定会很严重,若可以,谢夫人希望他的孩子此生都不要经历任何风雨。
“好。”宁行止没再问,他笑道,“这西京确实要比钱塘冷,还是屋子里暖和。”
谢无憾还欲再劝,被许胜男拉住。
从家里出去后,谢无憾问许胜男:“你刚刚干嘛拉住我?阿奴好不容易来趟西京,不好好逛逛,多可惜。”
许胜男道:“昨晚舅父和表妹见着阿奴时都有异常,饭后母亲扶外祖母回去,怕是舅父说了什么关于阿奴的事情,母亲不想说,就不要问了,凡事听母亲的就好。”
谢无憾迟疑了下,最终点了点头,他叹息道:“阿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好了,那我们就代阿奴逛逛,多给他买些东西回来。”许胜男道。
之后几日,谢夫人看宁行止看得很紧,宁行止是一刻都不能离开她的视线。
谢夫人原本想着等过完年再回钱塘,如今这么一闹,便定下待同安大长公主的寿宴一过便离开。
宁行止一听,这离离开根本就没几日了,他甚至都没有去见宁夫人一面。
这夜,宁行止等大家都睡下,悄然起身离开大长公主府。
躲过巡夜的卫兵,一路潜行至将军府的后门,宁行止轻轻叩了叩门。
将军府的护卫都是战场下来的老兵,警惕性极强,宁行止如果是过去,可以保证躲过他们的巡查,可如今,他还是有些不敢冒险。
后门隔了好一会儿才打开,守夜的护院打开一条门缝,看着被斗篷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人,戒备道:“你是何人?”
宁行止道:“是段公子请我来的,我姓谢。”
“等着。”那护院说罢,合上门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接着刷的一下打开,露出段逸遑急的面孔。
段逸把宁行止拉进门,道:“怎么这会儿来了?”
宁行止道:“这几日娘看得紧,我根本出不来,估计外祖母寿宴后便要离开,我这才赶来的。”
“这么急?”段逸想到关于聂玄的近来做的事,默然闭了嘴,兴许离开也好,在西京怎么都不如钱塘安全。
段逸道:“要把义母叫醒吗?”
宁行止见段逸甚至连留他都不留,立刻就接受他这么快离开西京,眼睛微微眯起,他问道:“西京是出了什么关于我的事吗?”
段逸眼神飘了一下,道:“我与你同在钱塘数月,我怎么会知道?”
“当真不知?”宁行止盯着段逸的眼睛。
段逸眼不眨心不慌:“当真不知。”
“罢了。”宁行止也不想再问了,知不知道又如何呢?到底与他无关了。
他道:“今夜来我就是同你说一声明晚我早些过来,今晚就不要扰了娘的梦了。”
“义母这几日其实睡得都不怎么好,自打知道你回来,她日日都在等你,却日日不见你。”段逸叹息着。
宁行止垂首,他对宁夫人亏欠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作为宁行止的时候,他未能尽孝,如今成了谢无恙,依旧无法尽孝。
宁行止沉吟良久,叹道:“明日我早些过来。”
回到公主府,宁行止一夜未睡,第二日吃过晚饭后,借口困倦,早早便回了房。
换好衣裳,宁行止趁着谢夫人他们还没回来,偷偷离开了公主府。
一路到了将军府,段逸一早就等在后门,接上宁行止,便带着人往静心苑去了。
宁行止的大哥宁行舟刚要去执勤,就见段逸带了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往静心苑走,他步子一转,立刻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祝大家新的一年“兔”然暴富,好运“兔”来,身体安康,事事顺遂呀~~~
ps:本章里聂玄收了很多替身,但是绝对没和他们发生任何事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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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段逸怕宁夫人一整天都焦心,用过晚饭后才把宁行止晚上会来的消息告诉宁夫人,宁夫人一听果然坐不住了。
她在屋里来回徘徊,想要给宁行止准备些东西,可是脑子里却是空空的,根本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正纠结着,宁夫人听到院子外有动静,立刻从屋内出去,她站在门边,看着段逸身旁的人,那人一身黑衣,头戴帷帽,宽大的帷帽将他的脸遮挡在阴影中,根本看不清面孔,可仅仅只是看那瘦削的身形就让宁夫人红了眼眶。
宁行止看着逆光中的宁夫人,宁夫人身子本就单薄,此时更是比离开时瘦了不少。
宁行止定定站在原地,想要靠近,却根本迈不动步子。
“阿止……”宁夫人颤声唤着宁行止的名字。
宁行止大步上前,跪倒在宁夫人面前:“娘,我回来了。”
“阿止,阿止。”宁夫人看着帷帽下藏着的那张脸,只觉宁行止仿佛未曾离开,此刻不过是他战场归来,她紧紧抱住宁行止,失声痛哭,“我儿回来了。”
段逸在一旁也被母子二人的哭声弄得心里酸涩,只是外面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尽管院子里伺候的人宁夫人都支走了,一个人都没留,但隔墙有耳,还是回屋里说话比较安全。
“义母,阿止,我们还是回屋里说吧。”段逸道。
“好,好。”宁夫人扶起宁行止,刚要进屋,只听身后一阵怒吼:“站住!”
话音刚落,便是兵器破空之声,接着一柄长剑飞速朝宁行止袭来。
宁行止挡在宁夫人面前,抬手去格挡,劲风吹落他的帷帽,露出那张和过去一般无二的脸。
来人愣住,忙收剑势,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张脸,厉声道:“你是何人?!”
宁夫人没想到宁行舟会跟来,他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宁夫人之前也有跟宁行舟提起过,只是宁行舟以为是母亲太过思念幼弟的臆想,却不曾想竟真有这样一个人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宁行止看着宁行舟冷厉的面孔,红着眼睛喊他:“大哥。”
宁行舟皱眉,不为所动,仍当宁行止是居心叵测之人,他道:“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谁?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宁行止道:“大哥戍守东州,多年未回家,上次回来,带了不少东州的特产,说等我及冠后,带我去东州,还说若我上战场,定是一员悍将。”
“三年前,你回京述职,带了东东亲手给我做的面具,你说,东东说小叔叔好看,上战场别人不害怕,所以他给我做个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
“还有……”
“当真是阿止?”宁行舟简直不敢相信,他一步步走到宁行止面前,深深看着他的眉眼,既惊又喜,“真是阿止。”
“大哥。”宁行止扑进宁行舟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