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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户大人他总在织绿帽子 (阿匪)


  青霭泪眼汪汪:“闻哥,我等你。”
  张闻依依不舍,冲青霭一点头,跃上墙头离开了瀚王府。
  我:“……”
  雁长飞松开钳制我的手,将刀还给我。
  我看眼雁长飞,又看看哭红眼睛的青霭,只觉心中憋闷无比,甩手将刀钉在地上,一路出了小院回到住的屋子里,把屋里陈设摔成满地碎瓷断木。
  门外轻响,雁长飞那一头杂草从门后现出来,我随手抓起手边一件什么东西砸过去,他消失在门边。
  我坐在唯一没被摧残的床上,想静,却根本静不下来。
  此事完全在我意料之外,谁会想得到卢青蔼专挑女人和太监纠缠不清,谁又想得到张闻净身多年还能对女人有想法。
  屋外细雪碎碎地下,脑袋里有根弦抽紧了似的疼,我起身出门去透气,怕张闻那畜生再来找,又去了青霭那间小院,翻上屋顶在屋脊上躺着。
  青霭抽噎声在雪夜里有些微模糊,约莫过了半时辰,许是哭累了,屋里灭了烛火,小院里登时漆黑,只有薄雪有微微亮光。
  “张闻不会来了,回去歇息吧。”雁长飞不知什么时候来了,隔开点儿距离,沉闷的声音轻轻传过来。
  我冷冷看向他:“你早知道。”
  “本王不知道,已经派人拿住张闻了,等你睡一觉起来气消一些,本王让他负荆请罪。”雁长飞在屋脊另一头坐下,“但你不能废了他。”
  这是认了一件事,张闻是他的人。
  无数疑虑瞬间浮上心头:“东厂督主,董君白的得力臂膀都能收买,这枚棋子下得好张扬,雁长飞,你来大魏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雁长飞却不响了,安静如他旁边的那尊鸱尾。
  初冬的夜里虫儿鸟儿的动静都听不见,街上商贩也都散得早,又过了不知多久,周遭万籁俱静,屋脊另一头那尊黑影在我眼里渐渐与夜色融成一片。
  我心烦意乱,也无意去追问雁长飞的答案,闭上眼睛沉进一团模糊的梦里。
  再醒来人已经在床上,屋外天色沉沉亮着,阴天仅靠日光难辨时辰,问了一声,门外即刻有人应:“午时初刻,厨房备着热饭食,卢大人可要起床用饭?”
  “不了。”我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总之也无事可忙。
  却听外头忽然有个声音说:“让厨房传菜过来。”
  守门人应下去了,接着门“吱呀”一声轻响,我背对着,听见脚步声从门边至屏风,稍停一停,绕过屏风,最终在床边站定。
  “醒了就得吃东西。”
  我闭着眼:“老子没醒,不吃。”
  “张闻负荆请罪来了,你吃饱了,有力气揍他。”
  “我要他命。”
  雁长飞又没声响了,不多会儿,饭菜送过来,雁长飞带上门出去,留下满屋子饭菜香气,我嗅了嗅,辨出荷叶鸡腿的气味。
  -
  再出小屋是三天之后,三天的闭门思过,我以为青霭这丫头应该能乖上许多,不想过去之后,发现小院里压根没她的人影。
  “人哪儿去了?”
  院子的婆子和丫鬟,你看我我看你,却低着头不吱声。
  “卢青蔼让你们瞒着?”我冷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这里是瀚王府,你们看丢的人是瀚王府的客人,她人要是在外边丢了,你们能担待得起吗?”
  话音落,院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扭头一看,卢青蔼跨过门槛进来了,一手拿只糖人,一手拿支杖头傀儡,雁长飞稍慢她一步进来,两手提着一串纸包,香气扑鼻,不消问也知道是吃的。
  青霭原本心情不错的样子,一见我神情就变了,脸耷拉下来,哼了一声,快步进了屋里。
  雁长飞道:“青霭在府里闷得太久了,怕闷出毛病来,本王带她出去走走。”
  我只觉得脑袋像是又挨了一记闷棍。
  青霭到底与我何愁何怨,先是和女人纠缠,又是和太监纠缠,才把她和张闻拆散没两天,她就和雁长飞好上了?
  我真心疼张闻,卢青蔼这么薄情寡义朝秦暮楚,他知道吗?
  况且她之前不是不愿意嫁给雁长飞吗?若早知道她今日会和雁长飞好上,我当初又何必要替她嫁进瀚王府?
  谁愿意给卢青蔼当哥谁来当吧,老子不想当了,她爱如何就如何吧。
  我浑身疲惫,回屋后直接倒在床上。
  雁长飞跟在我屁股后面进了来,悉悉索索拆着纸包:“中京城吃食着实多,这些年又多了许多花样,好多东西在大漠是吃不着的,起来吃点儿?买了姜虾米、炒螃蟹、糖脆梅……”
  我翻身坐起,一声怒吼:“你敢打卢青蔼主意我杀了你!”
  雁长飞一愣,皱眉:“本王就是带她出去走了走,你又胡乱想什么呢?你照看不好自己的妹妹,本王替你照看一下也不成吗?到时候把她憋出病来,你又能高兴?”
  神情瞧着颇诚恳,不似作伪。
  我:“东西留下,人滚。”
  雁长飞一摊手,撩起袍子跨出门外,又返回来半截身子:“回来路上看见你在长鹿书院的同学在赏心楼喝茶,你也出去走走,别总在府里待着,不过那么个人,何必这么放不下。”


第57章
  今日又落薄雪,柳絮似的,扬进屋内,同屋里熏着的五名香扑在一起,混成一股独特的冷香。
  “雁枫,”祝书良忽而朝我稍稍倾来,拍了拍我肩膀,“走神想什么呢?”
  我方回过神来,茶楼雅间李喝茶谈天的动静忽地灌进耳朵里,想答祝书良的问,却发现已然忘了方才走神时脑子里想的东西了。
  “带你来赏心楼也有四五次了,你总这么不说话,我这香都要被你身上冷气扑灭了。”
  祝书良把唯一开着的窗给关上了,转身拈着柄挑子揭开香炉盖子挑了挑香,压着点儿声道,“都是书院的同窗,不必拘谨。”
  我凝神听了会儿同窗们交谈的内容,对祝书良如实道:“吟诗作赋我不会,下次还是不来了。”
  祝书良微微皱眉,思索片刻,没说什么。
  约摸过了小半时辰,天渐黑下来,同窗们大约也是聊得尽兴了,各自散去归家。
  我出门时没带伞,祝书良撑伞同我一道走。
  “你这身子骨比从前差了许多,书院好长一阵不去了,又总待在家里不出来见人,心情必然也不会多好,更影响身体。”这几回见面,祝书良对我操心得很。
  夜色里街上行人稀落,远远的有个熟悉身影撑着伞朝这边走来,街边铺席檐下灯笼毛茸茸的光勾出其高大身形,散在肩上的卷发杂草般随风而动。
  怕再被问雁长飞是不是我爹,我赶忙告别:“雪不大,我自己走回去便成,不必相送。”
  祝书良朝前望了两眼,似乎是看见了,不知道认没认出来,眼里含笑,道:“明日书院见?”
  我:“再说吧。”
  朝前走了一会儿,和雁长飞遇上了,他转了转伞柄朝我倾过来,“今日如何?聊了些什么?”
  “还和昨日一样,诗词歌赋,我弄不明白,明日不去了。”
  雁长飞没说什么,但是到了第二天上午,来我房里找我。
  “外头雪厚,带你出去堆雪人?”
  我卧在床上懒得动弹,青蔼一事仍令我有些气闷,这气不知往哪儿去撒,便撒在他身上:“不想出去,少来烦我。”
  雁长飞也不是那能一直做受气包的人,闷闷的坐了一会儿,道:“怎么都捂不热你,你的心是铁做的?自己待着吧,看谁搭理你。”
  说完雁长飞就走了,真如他所说,一连几日都不曾来找我,偶尔在府里见着他,不是正要带青霭出去玩,就是刚带青霭玩完回来,两人高高兴兴的。
  我累了,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俩要是情投意合就随他们去,雁长飞除了长相难看了些,其他方面还是过得去的,无论如何,总强过张闻是个太监。
  有那么几回,我试着和青霭搭话,心想事情都过去了,想缓和缓和关系,然而她却没有一点儿要和好的意思,让我碰一鼻子灰。
  我便还是成天待在屋里,醒了吃饭,吃完躺着发呆或睡觉,梦里时而出现董君白那张俊美斯文的脸,一梦见这我就得醒,满背冷汗。
  “大人?”门外人听见我惊醒的动静。
  我坐起身,伸手在后颈上一摸,触手湿润,今日又是雪天,出了汗容易着凉:“打些热水来。”
  热水端来,我随口一问:“王爷和青霭小姐这会儿在府里么?”
  来人答:“今日冬至,王爷领着青霭小姐去绸缎庄取新做的衣裳。”
  擦完汗没一会儿,有护卫过来找,神色略显焦急:“大人,皇上微服来府上了,正朝这边来。”
  我微微一惊,稍一思忖,吩咐:“着人速去请王爷回府。”
  说罢立即起身穿衣:“若皇上问起我来,说我一早就出门去了。”
  腰带随手系上,拿了顶笠帽,踩着院里半尺深的雪从偏门离开瀚王府。
  不想才踏出偏门,头顶就传来一道懒懒的声音:“青枫兄弟上哪儿去?皇上要见你。”
  转头一看,王涟就坐在墙头,我竟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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