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砚脸色越发难看,盯着门口晃来晃去的人影,仿佛下一秒就能上去骂人个狗血淋头。
封赫听到声音脸色也沉了下来。
外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宋知砚刚在在门口看见的那俩人——前世谋反杀了自己和封赫的仇人,以及他的舅舅,嘉王侯凉。
来喜来福看俩主子正襟危坐脸黑如墨,咽了咽口水想过去拦住他俩,被封赫低声叫住了。
妈妈终于还是拦不住俩人,门被大力踹开,殷胜揽着个美人一脸桀骜:“谁啊这么大……王……王爷?!”
被忽视的封赫:“……”
妈妈和几位姑娘见势不妙,慌忙逃走了。
“放肆!见到圣驾还不速速跪拜!”来喜吼道。
俩人这才看到一脸风雨欲来的封赫,连忙下跪告罪。
宋知砚看到他这张脸就恶心,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将他千刀万剐。
“殷少爷好大的面子,怎么?需要朕把这间风水好的屋子让给你么?”封赫凉凉开口。
殷胜口不择言,早被吓破了胆:“草民……不敢,不敢打扰陛下和王爷的好事,草民……”
宋知砚现在是真的恨不得上去扇他了。
“来福,掌嘴,看他还敢不敢乱说话!”
宋知砚冷笑着吩咐道。
殷胜吓得浑身发抖,头都要低到了地上。
“慢着!”封赫突然叫住了他。
宋知砚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怎么?他冲撞圣驾,本王还教训不得?”
第四章 窝囊
“朕不是这个意思。”封赫看起来脸色更是阴沉,往椅子上靠了靠,挥挥手冷笑道:
“掌嘴怎么够,殷胜,自己进宫领罚,二十杖。”
宋知砚气急,也来不及反应他今日怎么这么顺着自己,挥挥手就要让来喜来福把人押下去。
二十杖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要知道,宫里的二十杖,是用铁铸的粗棍子,执邢的都是人高马大的成年侍卫,一棍子下去就要皮开肉绽,更不用提是二十棍子。
况且这殷胜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这要是真打完,死在宫里也是极有可能的。
听到这话殷胜简直如遭雷劈,瘫软在地上浑身颤抖,旋即又立马跪好朝着两人不住磕头求恕罪。
宋知砚眼神一凌,狐疑地看向他。
怎么这么窝囊?
“陛下,殷胜这孩子也是无意冒犯,要是您非得罚的话,就请也罚本王一个管教不严之罪吧!”侯凉跪下请罪,想替他求情。
封赫板着一张脸,看向宋知砚:“太傅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置?”
宋知砚冷笑一声,看向两人的眼神越发令人胆寒。
封赫虽然平日里无心朝政,但他领军从严铁面无私的战神名号可不是白来的,这下就连他都亲自发话要重罚,那……
殷胜万念俱灰,双目都失了焦。
屋里落针可闻,几人都等着宋知砚下最后的裁决书。
一声轻笑泄出,宋知砚忽地笑了。
“罚这么重做什么?殷小公子的父亲是我大合国国之栋梁,舅舅当年也是豁出性命陪先皇一起打天下的,怎么能罚那么重。”
宋知砚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一双好看的杏眼微弯,笑着开口道。
侯凉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心说摄政王和陛下不和的消息难道是真的?
还不等他纠结完,封赫也跟着缓和了脸色,笑着说道:“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朕也不好过分计较。”
“今天这事儿我会告诉殷丞相,让他以后对你多家管教,能少出门就少出门,这也快过年了不是?”
宋知砚笑着接过话,仿佛刚才盛怒的不是他。
殷胜劫后余生,虽说实在是看不懂这两位为何变脸如此之快,但不用罚了自然是最好的。
侯凉又拉着人千恩万谢了半晌,这才退了出去。
宋知砚看到两人的衣角消失在门外,终于端不住做笑的样子里,脸色立马便拉了下来。
封赫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终于轮到自己了。
果不其然,门一合上,他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过来拧上了他的耳朵。
“别,太傅大人,我这耳朵刚生了冻疮……”
来喜来福:“……”
没眼看……
宋知砚咬牙切齿训这个不争气的:“来这儿干什么?嗯?”
他自然不敢说出实情,只能打着马虎眼扯谎。
“没什么,就是听闻这儿的花魁貌美,想着来看看,给你送到府上做个——”
“我用不着!”
宋知砚打断他的话,松开了封赫的耳朵。
“你有空操心这个,不如想想怎么先给皇家开枝散叶!与其寄希望于把皇位禅让给我,不如快点生几个皇子出来接班,让我也少遭点罪!”
“朕比太傅大人年轻,自然不好赶在前头!”
宋知砚凉凉瞪他一眼:“油嘴滑舌!”
他虽然这么说,想让封赫开枝散叶,但放眼望举朝上下,也确实没什么能送进宫里的女子。
宋知砚回去后便让来福把这京中待字闺中的小姐画像资料找来了,在书房研究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才抽空进了趟宫。
封赫正在御书房窗户前一脸肃穆地站着,看起来满腹心事。
宋知砚进去后解了披风,感受着屋里的温暖,满足地发出一道小声的喟叹。
“奏疏批完了?”宋知砚搓搓手,到他身边坐下。
他闻言回头,抬抬下巴指向书桌。
宋知砚顺着看过去,只见一摞奏疏整齐摞在一起,随意打开一本,都是用朱红笔批好了的。
“今天倒是不错,我就知道陛下脑子灵光,果然学什么都快!”
宋知砚满意地放回去,盘算着明日多送一摞过来。
封赫被夸颇有些得意,压着开心嗯了一声。
两人又凑在一起商量了些封赫拿不准主意的,来喜突然敲门求见陛下。
封赫让人进来,问他有什么事。
“启禀皇上,御膳房在准备明日的年夜饭,差奴才来问问,今年还是连带着王爷的也一并准备了么?”
宋知砚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明日就是大年三十了。
宋知砚早年颠沛流离时候被先皇所救,一直是在封家过的年,如今算下来,也有十好几年了。
御膳房自然是要准备他的饭菜的,宋知砚今年还是要在宫里过年,就连寝殿,都是一直给他留着一间的。
年夜饭也没有多丰盛,宋知砚父母早就没了,封赫也只有一个姐姐,还远在别国,没回来。
去年还有封赫的父亲陪着,三个人虽说冷清点,但也有点年味儿,今年是真真儿没意思极了。
宫里早早就挂上了大红灯笼,小宫女们三三两两都喜气洋洋地准备迎接新年,一眼望去热闹非凡。
只不过这些热闹都是别人的,他们什么都没有。
关上门,屋里倒是暖融融,可这心里,真是凄凉无比。
宋知砚尚且刚从重生的后劲儿里缓过来点,现在越想越觉得上一世谋反那事儿不是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怎么了?大过年的,别老是拉着脸的,来,朕敬你一杯,感谢太傅大人这些年的尽心辅佐!”封赫端起酒杯,朝他晃晃。
宋知砚思绪被拉回,勉强地笑笑,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城东那家酒庄最好的酒,入口绵软,但后劲儿也不小。
一桌子酒菜只有两个人实在是太冷清了,就算封赫很能吃,但俩人也吃不完这么大一桌子菜,于是来福来喜便惶恐着坐了下来。
四人举杯畅饮,不谈政事只谈家事,偷得浮生半日闲。
酒过三巡,封赫常年呆在军营里早就练就了千杯不倒的本事,宋知砚也是克己守礼的人,根本就没怎么喝,但那俩小太监是真被封赫给灌成了一滩烂泥。
第五章 钦慕于朕?
来福拍拍肚子,笑得傻呵呵:“王爷!看我看我!是不是瘦了点儿?”
宋知砚倒没看出来,但也不好让他伤心,于是只能苦大仇深地点点头。
“哎呀王爷您干吗拉着脸嘛!大过年的,多扫兴啊!再说了,您这都多大了?过了年是不是就二十六了?还没娶妻,人姑娘肯定是觉得你太凶,不想嫁过来!”来喜也口无遮拦起来。
“不不不!”来福一脸神秘,凑近了他说悄悄话,“来喜你不知道,王爷昨儿个晌午还看了一下午的京城姑娘的画册,要我说啊,这是……哎呦!”
宋知砚朝他脑门敲了狠狠的一下,断了他的口无遮拦。
封赫又干了一杯酒,神情带着些揶揄:“怪不得昨日你要劝我纳妃,原来是自己想……那为何还要拒绝朕给你塞人的好意?”
宋知砚脸色染上些薄红,丝毫没有了平日里咄咄逼人的样子。
“我是给你看的画像!”他急道。
封赫夹菜的动作一顿,问道:“给朕看?朕不是说了……”
“说什么?你还真打算孤家寡人一辈子?”他揉揉眉心,一副苦恼至极的样子,良久,又说:“罢了,这事儿回头再说。现下时局不稳,给宫里招人简直是把自己脖子往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刀刃上放,还是再等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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