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陷害夏将军?”
冯鹏声音有些苍白无力,“罪臣心生妒意,嫉妒夏寒青重兵在握,一时糊涂。”
“你背后可有人指使?”
“有,是殿下的兄长。”
有气无力的声音却传遍群臣的耳朵,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视线落在了萧建白身上。
然而萧建白却依旧风轻云淡地立在那里,丝毫不慌,只轻声道:“冯将军可要说清楚啊,到底是何人陷害夏将军。”
冯鹏闻言,满是苍浊的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光,他俯首轻道:“是端王殿下。”
嘶……
端王人在德州,锅从天上掉。
满座哗然,议论纷纷。
萧则绪瞧了萧建白一眼,难怪他这般淡定,原来是早有准备。
“冯鹏,你私盗防护图、勾结他国,谋害同僚,数罪叠加,法不容你,孤叛你五马分尸之刑,即刻执行!”
随着他最后几声落下,低低的议论声愈发闹哄哄的。
五马分尸——
许久未见过此等骇人刑罚。
萧则绪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有惊恐、畏惧、害怕、紧张……
他嗤笑一声,若不让他们知道天威何在,这些人怎么会心生畏惧,无敬畏之心便会做出来许多事情。
冯鹏很快就被人拉出去了,临走还在高呼,随着判决落下,他早没了进殿时的镇定。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诸卿不如随孤一同观刑。无论男臣女臣,给孤瞪大了眼睛去看。”
萧则绪率先从龙椅上走下来,墨色黑袍上的金蟒盘旋,他本就生的高大,站在群臣之首,带着睥睨天下、尽在他手之势。
“胆敢叛国、谋害同僚、又陷害端王,便是此等下场。”
他站在白玉栏杆上,下方冯鹏四肢头颅都被拴上了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分别系在五批饿了许久的烈马身上。
只要放开这些烈马,便会因分裂致死。
文武百官全部围在栏杆前,咽了咽口水,攥紧袖子,不敢去看一会儿即将发生的血腥之事。
陷害端王?难道不是端王所为?
“谁也不许闭眼,闭眼者便以欺君之罪论处。”
萧则绪冷哼一声,当年多少人眼馋夏寒青的镇国大将军位置,多少人想把他踹下来换自己上去。
他们还真以为夏寒青的名号,是因为有一个当大将军的爹才能坐上大将军的位置吗?
为了兵权,竟然不惜犯下叛国之罪。
他转身朝福乐招了招手,很快福乐就小跑着出去,再回来时身后还跟着轿子,半身不遂的景顺帝被他扶到了龙椅上。
萧则绪搬了张椅子坐在景顺帝旁边,脊背挺直,坐姿端正。
他抬头看了看日头,所有大臣围立在汉白玉栏杆前,其中没有言茵茵的身影。
萧建白坐在对面,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萧则绪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他握紧了手中的一块玉佩,指尖泛白。
萧则绪余光瞥见他的小动作,轻轻一笑,没说什么。
很快他就在拐角处看到言茵茵提裙上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素裙女子,相貌和冯鹏有七分相似。
萧建白看到那女子时终于脸色变了变。
萧则绪朗声道:“冯鹏,你说是说出幕后所指使之人,孤便赐你一个全尸。”
冯鹏躺在地上,不知何时天上又飘了一些小雪,他仰面闭眼,一言不发。
然而很快他就睁大了眼,挣扎着朝栏杆处看去,他看到了一个蓝裙姑娘,很快他从地上坐起来,随后手胡乱抓了下头发,企图将自己的脸挡住。
萧则绪见他这幅样子,勾了勾唇角,看来他没找错人。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肃王殿下。”
蓝裙姑娘原是冯鹏的妹妹,是冯鹏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言茵茵也是花了好些功夫才从萧建白手中将她救出来。
萧则绪朝她点了点头,随后迈步站在栏杆前朗声道:“你还是不打算说吗?”
“与她无关,与她无关啊,是罪臣一人所为。”冯鹏痛哭一声。
他生怕萧则绪会因为此事牵连她,急忙爬起来朝着白玉栏杆处猛地磕头,任由眼泪鼻涕流得满面。
蓝裙姑娘隐隐猜出了那人的身份,只是没敢相认。
她来之前已听说了兄长到底做了什么错事,甚至不敢开口求饶。
“兄长……”她攥紧了衣袍。
萧建白在看到蓝裙姑娘时便紧了紧眉头,准备悄然离去。
“大哥要去哪儿?”
身后唰地一列侍卫拦住了他的去路。
萧建白扯了扯嘴角,只得继续站在原地。
“是肃王殿下,他以将军之位相许,又给了罪臣三万纹银,来往书信罪臣俱有保留,就放在老宅房梁之上。”
萧则绪给旁边听澜使了个颜色,他立即抱拳前去搜寻。
“肃王早与赫连池有了交易,罪臣只是中间接头之人啊。”
冯鹏倒在地上久久未语。
“冯鹏,你胆敢咬扯肃王殿下,你可要想清楚了。”
萧则绪声音微微拔高,余光瞥向萧建白,果然见他攥紧了腰间的玉佩,神色微有慌张。
“罪臣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欺瞒殿下。”冯鹏还在不停地磕头,老泪纵横生怕萧则绪不相信他,会因此连累他唯一的胞妹。
“那大哥可有话要说?”
萧则绪笑眯眯地将视线转移到了萧建白身上。
萧建白继续保持镇定,“三弟这是不相信我?冯鹏一介罪臣所言,临死前随口乱咬,怎能当真。”
“是吗?可是不久前赫连王子寄来了几封信,上面可是大哥的笔迹……”
双方火药味浓厚,群臣咽了咽口水谁也不敢乱动,隐隐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势。
萧则绪从怀中取出一叠信朝景顺帝呈上,“父皇,平珠赫连池逼宫失败,赫连咎从赫连池的府邸中搜出了和肃王的来往书信,其中提到峡谷之战内情,以及商路钱庄**铸造之事。”
景顺帝睁着眼睛,浑身却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萧则绪坐在他身侧恭恭敬敬地朗读那些书信。
他念完一封又一封。
“够了!”
萧建白突然怒喝一声,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三弟何必咄咄逼人?”
他冷哼一声,拽下了腰间的玉佩,啪地一声,落地应声碎裂。
旋即唰地一柄寒剑落在萧则绪脖子上,是他身后的一位禁军,不仅是他,景顺帝和栏杆前的所有大臣都不可避免地被萧建白控制住。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众多侍卫,房梁之上弓箭手密密麻麻的,将他们团团包围,密不透风。
栏杆内文武百官早已吓得面色苍白,生怕那把脖子上的剑一不留神就砍掉了他的脑袋。
萧建白缓步上前,接过那几封书信看了两眼,“赫连池这个蠢货,三弟,为什么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哥哥呢?”
他眼底寒波荡漾夹杂着几丝阴鸷,笑容深不见底。
“大哥,真是你做的吗?”
萧则绪脖间寒剑押着,面不改色,声音冷冽。
“是又如何?”
萧建白冷笑一声。
“既然你承认了,数罪并罚,大哥,我也没有办法。”
萧则绪抬手在寒剑上弹了一下,声音清脆,铮鸣一声,那侍卫很快便松开手中的剑,与此同时对准文武百官的剑调转方向对准了萧建白。
萧建白忽然眉头一蹙,隐约感觉事情不妙,他反手踹开了那两个挟持他的人,夺过一把剑,朝最里面的景顺帝而去。
景顺帝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大儿子将剑搭在他脖子上。
“三弟,放我出京,否则父皇的命……”
“你也不想落下一个不孝的千古骂名吧。”
萧则绪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抬手挥散了拦他去路的人。
萧建白成功下了白玉台阶,挟持着景顺帝准备离开。
就在他正准备翻身上马时——
萧则绪却突然勾了勾唇角,大喊一声,“夏寒青!”
便见对面屋檐之上站着一人,衣袂翩翩,气势不俗,那人依旧带着鬼面獠牙面具,手持弓箭,正对准了萧建白。
咻地一声,破空声传来,直接射穿了萧建白的肩膀,他和景顺帝齐齐翻下马来。
“父皇……”
萧则绪立即跑下去,将景顺帝扶起来,见他无恙才命福乐抬着轿子将他带回去。
夏寒青那一箭精准地避开景顺帝,干净利落地落在萧建白身上,旋即他从墙上跳下来,稳稳落在地面,看得萧则绪那叫一个心惊。
萧建白负伤还想翻马逃跑,然而夏寒青两三下便反手压制住萧建白将他按在地上,随即摘下自己的面具,那张熟悉且俊美的脸暴露在大众视野中。
萧建白肩膀上的血染红了大半片衣裳,不可置信地看着夏寒青的腿,“你的腿……”
不止萧建白惊愕,满朝文武更是惊愕,夏将军的腿什么时候好的?昨天还见他坐着轮椅在宫里溜达呢。
夏寒青低笑一声,故意凑近萧建白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臣不止腿好了,臣的腹中还有了殿下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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