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姑撑着伞赶了过来,说了缘由:“贵妃在宫里睡下了,王妃今日是为维护贵妃才受了皇后的责难。”
湛宸微微动容,箭步上前,映雀宫的宫人上前阻拦,被他一脚踹翻一片。
身后的动静在萧令弈听来是混沌而遥远的,他的感官都被雨水淋得迟钝,眼睛快要撑不开,耳朵也听不清周遭的动静,肩膀缓缓塌了下去,眼看就要晕在满是雨水的冰冷地面上。
一双手从身后揽住了他,温暖的触感令寒冷的身躯一怵,萧令弈拽回了几分神识,只觉得自己浑身失衡,被人稳重地抱在怀里,他强撑着抬起眼,湛宸也正看着他。
“王爷…”
萧令弈心道:你总算来了!!
他问了一个一定会使湛宸感动心疼的问题:
“母妃…还好吗?”
萧令弈虚弱至极,抬起手勾住湛宸的衣领,每一个字都吐得极轻,可是湛宸听得清楚——他自己都半死不活了,还在关心贵妃的安危。
“她很好。”
湛宸握住萧令弈冰凉又湿润的手,眼看着他得到答案后,纵然绷断了神识,歪头晕在他怀中。
秦姑姑手中的伞不大,本来是举在湛宸头顶的,见王妃如此虚弱,心疼不已,直接把伞偏到了萧令弈身上,让湛宸淋雨。
“殿下,王妃今日是一心一意为了贵妃娘娘啊。”她公公正正地说了这句话。
湛宸眉心微动:“我明白,去请太医来。”
他抱着萧令弈要走,张皇后这时跳出来怒道:“湛宸!你敢就这样带走他?”
她话音刚落,天边又炸响一道雷声,仿佛就要劈在张皇后头顶。
湛宸冷眼凝她:“打雷了,母后还是不要聒噪,担心被雷劈。”
说罢,他抱着萧令弈光明正大地出了映雀宫。
皇后宫里的人没一个敢拦,还跪得整整齐齐。
张皇后气急败坏:“你…你这个贱种!!”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劈中了映雀宫西殿,把宫殿屋顶劈炸了。
第15章 滚回你的侯府!
萧令弈神识再度恢复清醒时,已是三日后。
乐竹肿着一双眼睛,见殿下醒来,眼泪哗啦啦流了满面:“殿下,你终于醒了!”
萧令弈浅笑,抬手给乐竹揩去了源源不断的泪水:“我这是睡了几天?把你吓成这样?”
乐竹很后怕,他抽泣着道:“三天,整整三天三夜,高热一直退不下去,太医还说你再不醒就要烧傻了!”
萧令弈能感觉到身上被高热折磨后的虚乏无力,除此之外,并没有不适,他安慰乐竹道:“我要是傻了,谁照顾乐竹啊?你扶我起来坐着吧。”
乐竹破涕为笑,小心地取来两个软乎乎的枕头,让萧令弈靠在枕头上坐着,又跑去殿外让人去给王爷传话。
在殿外侍候的是裁冰,裁冰巴不得萧令弈病死,如今见他醒来,心中不悦,态度十分敷衍,一向笑呵呵的乐竹却板起了脸,厉声道:“你最好别在这种时候耍你那些心思,殿下惯着你,我可不会!!”
乐竹功夫了得,虽然从不对女儿家动武,但裁冰还是怕他几分,这才老老实实地去传话。
乐竹又折回了床边,捧起晾好的药,萧令弈本想自己喝药,奈何大病初愈,确实没力气,只得任乐竹一勺一勺地喂。
“这几日我昏睡着,吩咐你办的事可办好了?”萧令弈问。
乐竹答:“办好了,我办得很好呢,现在整个皇城都知道当年齐州的事了。”
萧令弈一听,药都顾不上喝:“那湛宸什么反应?”
“那天他冒雨赶回皇城,从皇后手中救走了殿下,又请来太医为你医治,一直到太医给殿下您用了药后,他才有心思去想齐州的事。这几日针对贵妃母家的流言已经远远超出了殿下编造的内容,听着有些不堪入耳,淮王心情自然不会好,听说昨日还在书房发了一回火,现在整个王府都噤若寒蝉,生怕被淮王迁怒。”
乐竹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不过淮王每日都会来看望殿下,中午和晚上都会来,晚上的时候会在床边坐一会儿,也不说话,我虽然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但能感觉到他对殿下是有几分关心的。”
萧令弈笑了笑:“我是为护他母亲病倒的,他当然会关心我。”
乐竹问:“难道没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萧令弈清醒地说:“最多再有一层,他在怜悯虞白月,听说虞白月也是个体弱多病之人,大抵我生病的时候让他想起了虞白月吧,爱屋及乌罢了,别太当真了。”
乐竹低下头,嘀咕道:“淮王难道就没有一点纯粹对殿下好的感情吗?也不是非得跟虞白月沾边啊。”
“我不需要他这种感情。”萧令弈揪住乐竹鼓起的腮帮子:“别说痴话了,傻乐竹。”
他恢复了些力气,便接过药碗,准备把剩下的药汁一口闷了。
“还真是第一回看到能面不改色喝我的苦药的勇士。”
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萧令弈抬眼,见来人一身蓝色布衣,面貌年轻周正,声带沧桑。
乐竹小声提醒:“是救过殿下两次的虞白岐太医。”
萧令弈想起来,这位是虞白月的亲哥哥,虞家医者世家,世代在宫中供职。
前世他与虞家并无交集,大婚那日病得昏沉,虽然被救过两次,但今日才与虞白岐第一次见面。
萧令弈此刻是散着头发的,他还是下意识理了理发丝,并不想露出耳朵那颗和虞白月相似的朱砂痣。
他需要湛宸的喜欢,却没想过要在虞白月的至亲面前再扮演一道影子。
虞白岐察觉到他这一举动,笑着道:“白月右耳那颗朱砂痣并非生而就有,王妃这颗却是先天就生出来的,本质是不一样的。”
萧令弈有些意外——虞白岐不是湛宸,他把虞白月和萧令弈两个人分得很清楚。
虞白岐握过萧令弈的手腕替他看起脉来,他的动作带着医者独有的耐心,令人心安。
“大婚那日我便想说,想是年少时吃得不好,王妃的身体不如寻常年轻人健壮,在雨中跪了一下午,寒气浸骨,要彻底调养好得花些时日,入冬之前,都不能再碰凉水了,否则只怕要落下畏寒的病根。”
萧令弈还没说什么,乐竹在一旁点头如捣蒜:“我都记住了!我会盯着殿下,不让他再受寒受凉!”
乐竹很信任虞白岐,这可是救过殿下两次的人,是乐竹眼里的救命恩人。
虞白岐看着乐竹笑了笑,忽然道:“你如今还是可以再长个儿的时候,我给你开服药,让你像竹子一样,节节攀高。”
萧令弈正愁乐竹长不高呢:“那有劳虞太医了。”
说话的功夫,湛宸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他身上的低气压让屋里轻松的气氛一下就凝固了起来。
萧令弈察觉得到,他明显在压抑着某种负面情绪。
虞白岐很有眼力见,他带着乐竹去屏风外讨论长高的事儿。
湛宸天生自带威压,萧令弈也是做贼心虚,双手捧着碗,正准备喝药,方才和虞白岐说了几句话,这会儿他的力气又弱了下来,捧个药碗都捧不稳,险些把药汁洒了。
湛宸替他扶住了碗沿,一声不吭地拿过药碗,板着脸舀起一勺早就晾凉的药喂到萧令弈嘴边。
萧令弈:“……”
他也不敢不喝啊!
张口喝了药汁儿,湛宸又舀起一勺,他也不说话,屋里静得只有勺子敲击碗沿和萧令弈啜药的声音。
“……母妃还好吗?”
萧令弈在下一勺药堵住他的嘴之前,抓紧机会问。
湛宸:“你昏迷前问了这个问题,醒来又问这个问题,你很在意我母妃?”
“他是殿下的母亲,我当然在意啊。”
湛宸眉心一动:“听说你跟皇后顶嘴,把她气得不轻。她是湛宇的母亲,你倒是一点不在意她。”
“他们母子的死活,与我何干啊?”萧令弈道:“我只在乎王爷在乎的人。”
湛宸:“……”
在乎他在乎的人,那岂不是等于萧令弈很在乎他?
萧令弈乖乖地喝下一勺药,问:“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湛宸:“皇后宫里的人说母妃派去送补品的宫女出言挑衅,皇后气急才召母妃去受罚,父皇回来后,已经斥责了皇后,连带着借着此次巡营看到的纰漏,削了张家在军中的两个要职。”
萧令弈觉得这事儿十分古怪。
皇后与贵妃有旧怨,想在淮王和皇帝都不在宫里的时候为难贵妃出气是可以理解的行为。
但是,张皇后也不是个傻子,皇帝只是去玉州巡营,隔天就会回来,他不是驾崩了永远不回来了,张皇后就算出气了也一定会被皇帝惩罚,逞一时之快而得不偿失,张皇后在后宫多年,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唯一的可能,就是贵妃真的做了什么挑衅的行为,让张皇后忍无可忍,不计后果地直接撕破了脸要让贵妃难堪。
萧令弈想起前世,湛宇行事荒唐过度,借着湛宸不在京中谋朝篡位,而在这场宫变发生前一个月,贵妃借着养病的借口去了湛宸的封地小住,因此完美避开了这场兵变,更重要的是,后来湛宸起兵回朝,贵妃因不在皇宫,所以并没有被湛宇挟持来威胁湛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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