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王爷发了那么大的火,府内的仆人亲眼看到王妃被士兵押回了琦阶小院,这么严肃的阵仗,一定是犯了大错,萧令弈又是个没有靠山的质子,所有人都默认,王妃这是失势了。
今早众人心中有数,就开始怠慢了起来,厨司只给馒头,本该今日送去的秋衣也不送了,入秋该换的厚实被褥也被一些势利眼克扣了下来。
裁冰是琦阶小院的人,现在主子失势,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只要看到萧令弈吃不饱穿不暖,她就高兴,一高兴,物质上的不足对她而言就不那么重要了。
“晚饭来了。”她把一碟大馒头放到桌上,态度又恢复了往日的傲慢与敷衍。
萧令弈正端坐在窗前,执笔在纸上作画。
裁冰走上前冷嘲热讽:“都被禁足了,还有心思画画?装什么风雅啊?王爷又不会来看你。”
萧令弈顿住笔锋,转头睨了裁冰一眼,裁冰登时寒毛倒立,吓得不敢说话,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没人在耳边聒噪,萧令弈静下心来,一点点地回忆前世安齐澜的模样,笔下画的人脸五官逐渐清晰。
画得饿了,他就拿起一个馒头啃上两口,总共也只有五个馒头,他只吃了两个,其余三个给乐竹留着。
夜幕降临时,想从竹林里挖些竹笋却无功而返的乐竹回到屋里,看到桌上有三个馒头,他吃了一个,把其余两个都端到萧令弈手边:“殿下,你先吃点东西吧。”
萧令弈从画中抬头,笑着道:“我早就吃饱了,这三个都是留给你的。”
乐竹:“…是我没用,想挖些竹笋来做道小菜都不行。”
琦阶小院里有一小片竹林,乐竹本来想挖些竹笋来吃,结果这片竹林一个竹笋都没长。
他十分伤心,觉得殿下本不该受这种苦。
萧令弈摸摸乐竹的头,温柔道:“我还要乐竹长高呢,这样的困境不会持续太久,你看看,我画的这幅画怎么样?”
乐竹定睛去看桌上的画,画上的男人脸孔陌生,但五官突出且清晰,在人群里很好辨认:“殿下画的是谁?”
“是侯府的嫡长子,安齐澜。”萧令弈看着画像道:“只要湛宸能找到他,我们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他困倦地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告诉乐竹:“今夜湛宸要是过来,你帮我把这幅画交给他,跟他说,就按画像去随城找人,如果他没来,那就等明天……”
萧令弈说着说着,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乐竹看他如此劳累,连忙扶着他躺下,为他拉好被子,可这床被子在秋日已经显得单薄。
乐竹却毫无办法,他悲愤地拿起馒头,心道淮王府也不怎么好。
正在这时,湛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乐竹吓了一跳,馒头都掉地上了。
湛宸过来时,萧令弈已经睡着了,乐竹想起那幅画,便将画交给了湛宸:“我家殿下画了一天,他说能帮到你。”
湛宸接过画——没想到萧令弈依然愿意画这幅画。
他以为萧令弈至少会赌气,他曾经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却以这种卑微温顺的姿态承受昨夜那样的委屈。
湛宸忽然很想知道,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昔日的心性居然被磨得一点都没有了。
第17章 王妃也是要面子的
被禁足也有被禁足的好处,比如可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来打扰。
萧令弈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忽然觉出不对,他睁开眼,摸了摸被子厚度,已经不是昨夜那床薄被,他坐起身,看到身上的锦被果然被换了一床厚实的秋被。
这时乐竹推门进来,手上端着早膳,依然是一碟馒头,不过比昨日多出了两道菜,一道黄瓜炒蛋,一道炒秋笋。
萧令弈:“…昨晚湛宸来过?”
乐竹点点头,他把菜肴放到桌上,把昨晚湛宸来取画像的事告诉了萧令弈。
“他拿走画像后,就有内院的人来送被褥和秋衣,今早的早膳也多了两个菜,虽然没有肉,但有秋笋。”
乐竹昨日去竹林里挖了一个下午的秋笋,湛宸就以为萧令弈喜欢吃秋笋,特意让厨司做了送来。
萧令弈哭笑不得,夹了块秋笋尝了尝,吃了几顿馒头,这道时令菜变得比往常好吃百倍。
早膳之后,乐竹把治风寒的药端了过来。
湛宸虽然罚他禁足,但没有断他的药。
他到底是比湛宇多了几分人性,萧令弈一边喝药一边这样想。
裁冰在屋外看他又有食欲吃饭又肯吃药治病,根本不像是在受罚的样子,她看不顺眼,却被萧令弈昨日那道眼神吓得心有余悸,不敢再造次。
用过早膳后,萧令弈在院子席地而坐,听秋风摇动桂花树的声音,仿若遗世独立,不为外界所扰。
从重生之日起,他就被迫奔波于谋算之间,如今被湛宸关在这一方小院中,反而落了个身心清静,他求之不得。
裁冰看他如此坦然自在,甚至是享受这种囚禁的状态。
从前虞白月被湛宸冷落,说是寻死觅活都不为过。
可萧令弈,他怎能如此悠闲自得?!
她实在忍不住问:“你就一点都不伤心吗?”
萧令弈看了一眼裁冰:“你倒难得没有阴阳怪气。”
裁冰:“…从前虞公子也有过相同的境遇,他流了许多泪,茶饭不思,伤心成疾。”
“矫情。”
萧令弈冷淡地评价了一句。
裁冰:“你…虞公子深爱王爷才会如此,你懂什么?!”
萧令弈笑道:“我是不懂,我也不想懂。”
他特意看向乐竹:“乐竹,要是有一天我为了湛宸哭哭啼啼,相思成疾,你记得打我一拳,切记把我打醒。”
乐竹:“啊?殿下认真的吗?”
萧令弈非常认真:“要是我为了湛宸寻死觅活,那我一定是疯了。”
“我舍不得打殿下,要是真有这么一天…”乐竹想了想,攥紧拳头说,“那我就打湛宸!”
萧令弈:“……”
“哈哈哈哈哈哈!”他被乐竹这一另辟蹊径的思路逗乐,搂住乐竹,夸他:“真是一棵好竹子!”
乐竹瞧见殿下开心,他也跟着傻乐,不过很快,他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乐竹还嘴硬:“…我不饿。”
萧令弈:“……”
他想起虞白岐之前说过,乐竹要想长高,每天都要吃饱,三餐至少要有一道肉菜。
可他如今被禁足,三餐都是馒头,今日多的两道菜,也都是最简单的时令蔬菜。
恐怕要等到禁足解除,三餐才会有肉菜。
虽然有了画像,但萧令弈也拿不准淮王府何时能找到安齐澜。
两三天还好,要是一两个月,那乐竹的个子岂不是要停止生长了?!
这可不行。
萧令弈正为此事愁眉不展时,天上忽然飞来一片鸽子——这些都是淮王府的信鸽,养得可肥了。
·
瓜州随城临近边境,是个偏远州城,从皇城往返瓜州需要快马加鞭两日,等王府的人从随城带回好消息时,已经过去六日。
“王爷!王爷!!”金石飞奔进王府书房:“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安齐澜果真还活着!!”
直到亲眼看到安齐澜本人跪在眼前,湛宸才敢相信,萧令弈说的居然是真的。
安齐澜是十年前就“死去”的人,这十年,所有人都对他的事讳莫如深,他的面貌也有了很大改变,却和萧令弈画的那副画像一模一样。
安齐澜抬头看到淮王,发现记忆里的小皇子已经如同参天大树般挺拔,往事重重压身,他对湛宸隐有愧疚之意。
“小殿下长大了。”他说,“宁国公要是能看见殿下今日这样的风采,想必九泉之下死也瞑目了。”
湛宸眼波颤动,他抬起安齐澜的下巴,沉声问:“当年齐州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殿下要护的人只余下贵妃一个,可我要护的人还有许多。”安齐澜抬着头说:“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湛宸深沉一笑:“本王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他命人将安齐澜关进淮王府的秘牢里,派了心腹日夜看守。
云家做事可靠,安齐澜从瓜州被送进皇城之事,到现在还无外人知晓。
在花园里等的云清则见湛宸出来,上前道:“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从找到他到押他回皇城,路上已经审过他两次,都没有用,现在也不好用刑。”
湛宸道:“他还活着就足以证明当年外祖父没有对他下杀手,既然没有杀侯府嫡子,那当年张家指控的谋反就是莫须有之罪,齐州旧案的所有卷宗都该被推翻。”
云清则:“就算如此,王爷也不能心急,此事一旦揭发,永安侯府,东宫,张家朝堂那些势力势必会结成一党来阻止翻案。安齐澜他就是知道这局棋还没有走死,才死不松口。”
“十年都忍了,我不会急于这一时半刻,何况母妃现在不能受往事刺激。”湛宸要顾虑着母亲的承受能力,他思忖着说,“此事还得谨慎商定,安齐澜这颗好棋不能走废了。”
“我明白。”云清则想了想,忽然提议:“不如问问王妃?他可能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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