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没恶化吧?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您不也说过起码一年半载才勉强无忧?”晋海川知道这身体伤的有多严重,没指望过好药好饭吃着,眨眼就能好了。
甪里大夫见他乐观,可自个儿心情莫名提不起来,叹道:“但愿如此,过阵子再看看吧。”
晋海川悠然的吹两声曲儿,“夜深了,甪里大夫早些回去休息,我也想睡了。”
“不,我要先去找俞烨城,说到他老实为止。”甪里大夫气冲冲的往外走。
“阿牧,去送送,”晋海川疲倦的闭上眼,“别让他俩吵得震翻了屋顶。”
阿牧欠欠身,跟出去。
床上的人安静的躺了会儿,猛然睁开眼睛,手不由自主地抚过嘴唇,有点刺痛感,从唇上钻入心间。
他自嘲的笑起来,“我在乱想什么啊……”
再见到俞烨城,已是第二日午后。
晋海川琢磨了一夜,总算能开口了,“阿烨啊,你要实在不愿意,不如说你和我玩儿的花样太野,身体有点毛病,请甪里大夫为你作证。”
“不用你操心。”俞烨城看眼见底的药碗,坐在晋海川面前,冷淡的解释道:“昨夜,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晋海川摆出善解人意的假笑,“我懂我懂。”
俞烨城又道:“我嘱咐过阿牧,以后颖王再来骚扰,会带你避一避。他那样的人,不知会做出什么,你不要和他正面起冲突。”
“哈哈……”晋海川笑出声,“我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
他爽朗的笑声,像一阵清风扫进俞烨城的心里。
他的心跳不由乱了,默默掐住自己的大腿,费力的咽下一口唾沫,“收一收你那股子嚣张劲儿……”
晋海川注视着他,扬起骄傲的语调,“这不是仗着俞将军威武厉害,能护着我吗?”
“我不能!”
三个字,仓皇而无力。
晋海川笑嘻嘻,“怎么就不能了?”
俞烨城撇开视线,没有作答。
晋海川抓住他的胳膊,十指收紧,用力到自己胳膊都一阵抽疼,喝问道:“怎么就不能了,那你天天练武练了个什么?!”
字字句句震在俞烨城心间,他暗暗用疼痛保持理智。
“百密一疏,我不想冒这个风险。”
那深沉黑夜般的瞳孔中,罕见的凝聚起一丝痛色,让晋海川眼中荡开细微的涟漪。
他有一份临近不能承受的痛苦。
那绝不是罗行洲给他的。
展现在眼前的浓雾渐渐消散,真相就快要被他抓住。
晋海川放缓呼吸,脸色变得更严肃,“甪里大夫今天跟你说了我的病情吗?”
俞烨城怔了下,回过神,“没有。”他感觉不大对,急切问道:“怎么了?”
晋海川松开俞烨城的胳膊,上半身微微摇晃几下,然后一头栽在他的肩膀上。
“海川?”俞烨城惊道。
晋海川抬起一只手,贴上他的脸庞,温声道:“我又不是三岁孩子,还有着大梦想呢,才不会轻易的让自己出事。你心里揣着大事儿,不要分心。”
俞烨城问道:“你的病情怎样了?”
晋海川短促的笑一声,“甪里大夫是想提醒我俩老实点,不要动花花心思。”
他感觉俞烨城的身板僵了一下。
“我啊,没好意思说,”他换上轻快的语调,“咱俩能做什么呢,对吧?”
俞烨城沉默。
这些年无法宣泄的感情,在阴阳相隔后,在面对晋海川时,越来越无法克制。
越无法克制,越痛苦,越渴望这份仅存的温暖依靠。
如此反复,永无尽头。
俞烨城揽住晋海川的腰,哑声道:“先把你身体养好。”
晋海川的指尖划过脸庞,眸色渐深。
他没有心思和俞烨城掰扯“养好身体”之后要干什么,倦倦的开口:“我累了,想睡会儿了。”
“好。”俞烨城抱他到床上。
“快走快走,专心做自己的事去,我还等着升官发财呢。”晋海川懒洋洋的催促道,裹紧被子翻身,背对着俞烨城。
俞烨城的思绪被拉回到从前。
深夜,那位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精力旺盛的太子殿下,终于躺下小憩。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
他发现梳理整齐的乌黑头发上,泛着一丝银光。
是一根白头发,与那张年轻俊秀的脸庞极为不符。
不久前,孟棋芳第一个发现太子长了白发。
太子自个儿对着镜子,扒拉半天,拔走白发,轻轻一口气给吹飞了,说“一根而已”。
司淮打趣,“要是变成一头白发可怎么办?”
太子一脸自信,“画像上的神仙们不少白发飘飘的,气质卓绝,我一定不会差到哪儿。”
没想到,那么快冒出第二根。
不用想也知道,太子依旧不会放在心上,不肯多休息会儿。
他总是这样,心怀苍生却不在意自己。
俞烨城眼睛酸涩,不受控制地向那单薄的肩头伸出手,在咫尺之遥时,停住。
晋海川猛然回头,虎视眈眈,“你怎么还没走?盯着人后背怪阴森的。”
“你脚露外面了,”俞烨城自然而然地拉扯一下被子,“这就走。”
晋海川看他真走了,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
他挑起一缕自己的头发,两指揉搓几下,有用袖子包着头发,试了试手感。
他慢慢停下动作,怔住,“怎么可能……”
第93章 诬告
花了半宿时间,他对着墙练习如何在俞烨城失神时,快准狠地摸到他怀里的信物。
刚才,他得手了。
那东西隔着一层布料,就在他手心里。
从手感来判断,极像一束头发或穗子。
“真是这样吗……”他摊开手,发丝滑落下去,他盯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心绪如波涛涌动。
真不是他的错觉吗?
床头有一把剪烛心的剪刀,他拿起来,又抓起一把头发,比划几下后,剪下一束。
正左右看看,想找一根细绳,他听见外面传来有人叫住俞烨城的声音。
“俞将军,东都府来人了,找您和……晋公子。”
“有什么事?”
“没说,但看样子是急事儿。俞将军,咱们龙武军平日和东都府没来往,这是……”
“你刚才问他,不就知道了?”
“啊哈哈……我这就把人请过来,你们聊你们聊。”
晋海川赶紧趁着这个空隙,剪下捆束床帐用的绳子,双手狠搓几下,扯出一些线来,重新拧成了一束。
他将这根细绳整整齐齐的一圈圈缠绕在那束头发上,最后打了个酸浆草结。
传说酸浆草能带来好运,所以罗行川特意打了这样的绳结,希望自己能够找寻到相守一生的良配。
和那一束几乎一模一样……晋海川回忆了一下,用床帐裹住头发。
这时,一连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是俞烨城和东都府的人一边客套,一边要进屋。
房门虚掩着,保不准俞烨城一眼神瞟过来,就会看到他在做什么,晋海川的手微微一松,头发滑进床榻与墙面的缝隙中。
他伸手去捞,奈何缝隙太窄,挤得他手臂伤口发疼,只得作罢。
等俞烨城走了,喊阿牧来帮忙好了。
他迅速裹好被子,一脸安详的装睡。
落座后,俞烨城道:“方参军有话直说便好。”
方参军轻咳两声,话茬转到正题上,“今日一早,有人跑到东都府门前,击鼓鸣冤,直接越过了我们法曹,要府尹亲自主持公道,状告您和您那位姓晋的……”
他舌头绊住,转了转眼珠子。
虽说东都城中一直有风言风语,但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直白的说出来。
他找了个寻常称呼,“随从。”
“什么人?”俞烨城平静的问道。
“来自滑州,姓霍,说是自家娘子先是被您那位晋姓随从侮辱了,便将人打了一顿,之后就遭他讹诈,因为不想丑事传扬出去,有损自家名声,含恨赔了钱,想着算是破财消灾吧。谁曾想,他家生意自此一落千丈,变卖绝大部分所有家产奴仆才勉强填上亏空,越想越觉得古怪,托人打听之后,查到是您在背后算计,所以跑到东都城来告您……”
方参军说到此处,不由地缩起脖子。
炎炎夏日,他后背忽然发寒,如置身于寒冬冰雪之中。
再看那位俞将军,眼神带着杀气,凌厉锋锐,怕是一记眼刀就能夺人性命。
方参军只想快点把自己摘出去,毕竟告状的不是自己,要审案子的也不是自己这个法曹参军事,不想被误伤了。
“俞将军,其中可能有些误会,但事关您与须昌侯府的名声,请您与那位随从快些随下官去府廨,当面把话说清楚。”
俞烨城望向虚掩的房门,“海川遭霍家毒手,重伤在身,需精心调养,不便一同前往府廨,由我去即可。”
“这都多久了,还没好?!”方参军震惊,莫不是俞烨城随口胡诌的吧?
“方参军不信,可以去尚药局问问一位姓甪里的侍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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