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对寇辛不满的人也与昨日没什么区别,寇辛一进去,里头的欢声笑语一下就消失了。
殿内一下安静得过分,寇辛没作他想,兴许这些人是怕了,不敢再来招惹他了。
这样也好,省得他费功夫去整治一番。
寇辛坐回自己的位置,翻着燕京涵昨日给他的书简,没看几页,就觉出有人在偷偷看他。
寇辛一抬头,看到的景象却是其余人都背对着他低头不语,多来了几次,便烦不胜烦地蹙起眉,他总觉得有些人在一边偷看他,一边笑着些什么。
偏生喻誉一直没来。
寇辛忍着不耐等着钟鸣响起,频频向门口望去,可直到夫子来了,喻誉也没来。
寇辛等到晨读结束,才去拦下夫子,却得知喻誉告假了。
寇辛愣了愣,下意识问:“多久?”
夫子说,“半月。”
寇辛:“半月?!怎的如此久?”
夫子只道不知,事情详实究竟如何,寇辛只能去问批假的司正。
夫子走后,寇辛就想动身,却被人拉住了手臂,“我知道。”
寇辛回过身,挑了挑眉,“你还敢来寻我说话?”
端王世子憨厚地笑了下,“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我还得谢你没在背后跟殿下说我呢。”
端王世子跟寇辛年岁差不多,身形却比寇辛大了一倍,是个小胖子。
端王世子挠了挠头,“我听闻你昨日歇在了宫中,怕是家中下人没来得及同你报信。”
寇辛沉下了脸,“喻誉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本来也不知晓,是方才听其他人说的。”端王世子是个话多的,说了半天没说到点子上,“你就没察觉出有好些人一直在看你笑你。”
寇辛不耐烦道:“到底什么事!”
端王世子瑟缩了一下,吞吞吐吐,“喻誉被打了。”
寇辛从端王世子口中得了真相。
昨日喻誉一回府,就被震怒的宣平候动了家法,再后来,整个京城的名医都被请到了侯府就诊,据说那血水一盆盆地被端出来,叫人胆颤心惊。
端王世子见寇辛脸色愈发难看,声音便愈发小,“他们说喻誉烧了一夜,离咽气不远了,怕是要被他爹打死了。”
寇辛听完转身就走。
端王世子追着他问,“你要去哪?等下便是御课了。”
寇辛冷声道:“出宫。”
端王世子连忙拦住道,“你疯了?这可不是国子学,这里是宫中太学,你没有令牌你怎么逃学出宫?要是被抓到了怎么办!”
寇辛推开他,“滚开,你还想站一个时辰?”
端王世子迟疑了一下,又坚定地挡住寇辛,“大皇子让我看着你,你不能走。”
寇辛忍无可忍,嗤笑,“那你昨日在干什么?马后炮。”
端王世子心虚地垂了垂眼,“对不起,昨日是我辜负了大皇子的嘱托,但是我今日一定要拦住你。”
被端王世子这么一拖,校场的教头催人来寻二人上御课,寇辛被耽误了出宫的时辰,恨恨地瞪了眼端王世子,嘟嘟囔囔地骂了句“猪队友”。
寇辛骑装都没有换,一到校场便借口身子不爽利,躲去了校场歇脚的屋舍等待时机。
端王世子想盯紧寇辛,却不敢跟教头说自己也病了,只得任由寇辛走远,一找到空,便去寻了同在校场的大皇子。
见端王世子面色,似有要事,燕晟便同他来到一个僻静角落,“世子又闹事了?”
端王世子神色凝重,颔首,“他说要逃学出宫,去宣平候府看望喻小侯爷。”
燕晟简直要对寇辛操碎了心,急道:“他人呢?真逃了?”
“没呢。”
端王世子与燕晟齐齐向传来声响的树后看去,寇辛冒出了一个头,招了招手,“快来。”
燕晟与端王世子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
燕晟:他怎么在这?
端王世子连连摇首。
三人聚首树后。
寇辛伸手:“我来寻你要出宫令牌的。”
燕晟合了合眸,他真的怕有一天被寇辛气死,“出宫令牌除了帝后及正四品妃嫔以上,便只有东宫能持有。”
燕晟身为嫡长子,早就该被立为太子,身居东宫,可皇帝一直没有下旨的意思,谁也不知道是因为燕离归还是怕太子分权。
寇辛讪讪收回手,“你也不能随意出宫?”
燕晟颔首:“是。”
“我能。”
树后的三人又齐齐回首看去。
朝九歌不知何时倚在粗大的树干边看着他们。
燕晟:“朝将军为何在此?”
寇辛:“你偷听我们说话!”
朝九歌耸肩,“臣领命教习殿下们的御射两课,方才下朝见大皇子不在校场,自然要来寻。”
朝九歌复又看向寇辛,“小世子,我能带你出宫。”
寇辛:“当真?”
朝九歌噙着笑,“当真。”
三言两语,寇小世子便被拐上了朝九歌的马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
jj的存稿箱真的好奇怪,我明明定时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今天没准时更不是我的问题,生气.jpg
第14章 哭丧
寇辛躲进了朝九歌的马车里,一上去,他就把自己扒了个干净。
朝九歌直勾勾地看着,半点都不避讳。
将那身太监服踩在脚下后,寇辛才舒了口气,虽说是新衣,但穿上后他总觉得浑身上下有蚂蚁在爬。
寇辛察觉到朝九歌炙热的视线,瞪了眼人,“非礼勿视!”
朝九歌好笑,“你又不是女子。”
这人还敢提这茬?!
寇辛冷笑,“说不准有些人瞎了眼没看出来呢。”
朝九歌显然也想起前两日他干的混账事,摸了摸鼻子,妥协地合上眸。
寇辛狐疑地看着正面对着他的朝九歌,有些费力地穿起自己的外袍。
没有侍从婢女在,小世子生疏地给自己系上衣带,整理了下袖袍,给自己围上腰带,他围得紧了些,勒到了腰腹,又蹙着眉给自己松了开来,重新围上去,这次又围得宽了些,衣衫松松散散的。
寇辛:“……”
他累了。
朝九歌低笑出声。
寇辛下意识抬眸,跟朝九歌睁开的双眼对上。
寇辛咬牙,“你偷看!”
朝九歌颇为无耻地点头。
朝九歌实在没觉出这有什么不能看的,穿个衣服罢了,甚至连亵衣都没脱掉,若是在军中,别说换衣了便是面对面洗浴也没人觉着害臊。
京中娇养长大的小世子比他们这些大老粗的规矩就是多。
寇辛气得胡乱系紧腰带,直接推开厢门,“我要下去!”
,刚喊完又被人拽了回来,“安分点,才出宫门你就想被抓回去?”
寇辛甩开朝九歌的手,“难不成你要顶着朝家的马车送我去宣平候府?”
“喻誉可没跟我说过,朝家同宣平候府有交情,圣上可最是讨厌——唔!”寇辛瞪大眼。
朝九歌捂着他的嘴,笑道:“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寇辛推开他的手,连“呸”了好几声,“你净手了吗?脏死了。”
朝九歌缩了缩指尖,好笑,“你可知构陷朝中重臣结党营私是何罪?”
寇辛冷哼,“你想找死我也不拦着你。”
朝九歌皱眉,“你这张嘴。”
寇辛挑眉,“我怎么了?”
朝九歌缓和下面色,“明明是好心劝诫,不想让我因你惹祸上身,好端端的,被你说的要结仇一般。”
寇辛耳尖蓦地一红,“谁好心劝诫你了,我就是要同你结仇。”
寇辛掀帘看了一眼,等过了皇街,从这拐进城西,就离宣平侯府不远了,“我不想再坐你这破马车了,快些放我下去。”
朝九歌高声道:“停车。”
车夫手脚利落地拉住马车,随行的侍从将马凳放下来,寇辛正想推开车厢门,却被朝九歌拉住。
朝九歌干脆利落地在寇辛震惊的视线下扯下他腰上凌乱系的腰带,“今日之事就当我前些时日得罪你的赔礼,不必想着日后如何还我这个人情。”
寇辛怔了下,嘟嘟囔囔地说了句:“本就没想还。”
朝九歌笑了下,挑眉问:“是吗?”
寇辛哼哼唧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一边又想,朝九歌这人同地痞流氓也还是有些区别的。
寇小世子耳尖连着脖颈全红透了。
真真是可爱得紧。
朝九歌将寇辛的银丝白云纹腰带端端正正地系好,感概了声,“你若是不生这张嘴该多好。”又流氓似的“啧”了声,“腰真细。”
才觉着朝将军也算个光明磊落之人的寇辛:“?”
寇辛忍无可忍,踹了朝九歌一脚,他踹完就跑,迅速推开厢门,连马凳都没踩,跳下了马车就往宣平候府飞奔过去。
朝九歌沉吟半响,隔窗问马车旁的亲卫,“我很可怕吗?”
亲卫也沉吟半响,“还,还好?”
朝九歌狐疑道:“那寇小世子怎么跑得跟身后有狗撵般。”
亲卫想起方才他家将军说得那几句调戏之语,无比配合地点头。
确实,太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