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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光风霁月 (baicaitang)


  他心里藏着很多事,却没有人可以说。
  闭上眼睛,便连自己也藏了起来。
  温蓝会后悔带他离开的。
  一定会。
  温蓝亲了亲他的脸,他们仿佛还在那段两小无猜的岁月。
  可章璎知道,回不去了。
  就像章荣海只能看着他来缅怀死去的幼子,就像章璎只能看着一座小小的坟头纪念死去的花翁,温蓝只能看着一具行尸走肉,追忆他鲜活明媚的往昔。
  “走之前,带我见见那个孩子的墓吧。” 章璎淡淡道,“我想知道,那个孩子和三夫人,都埋在什么地方。”
  “好。”
  正沿途顺路,可以带章璎去看看。
  也让他对章家人死了心。
  是夜,温府的大门紧锁。
  一辆马车从温府出,走东城门,经潼州郡,入乌云山。
  沿路月落鸟啼,风声飒飒。
  潼关边界有一座山,因常年云低雾沉,故名乌云山。
  乌云山中有口乌云井,传闻能做镇煞之用。
  于是许多死的时候时辰不好的尸体,被自己的家人们埋在乌云井的井边。
  此地是温蓝南下的必经之路。
  章璎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章荣海将自己宠爱的姨娘与死在腹中的孩子埋在深山中。
  女人和胎儿都是至阴之体,死的时辰又不好,所以没有人来祭拜。
  他们走过一座座荒冢,便来到乌云井的旁边。
  这是一口深不见底的空井,风声吹过的时候井中发出呼呼的声音,就像有孩童在啼哭。
  章璎的脚踩在树枝上,树枝发出断裂的响动。
  温蓝扶着他,他们绕过不断发出哀嚎的井,在井西十丈外找到了两座坟。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
  温蓝退后,章璎上前。
  他拂开墓碑上的落叶与尘埃。
  左侧的墓碑上写着章家三夫人的名字,右侧的墓碑上写着章璎两个字。
  在别人的墓碑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感觉?
  章璎手指抚摸着那两个字,抿住泛紫的唇瓣,胸腔下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耳边响起温蓝诡谲的声音。
  “章荣海把自己疼爱的妻儿埋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未生产的死胎在三夫人死后被剖出来,单独立墓,听说剖出来的时候是成型的一团肉,有眼睛和鼻子。”
  “你尊敬的义父能为了章家的气运不去吊唁自己的妻儿。也能为了章家的气运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好。”
  温蓝痴迷地看向章璎线条流畅的眼睛。
  这双眼睛睁开的时候明亮有光,让世间污秽无处遁形。
  “他们说凤凰眼的人命贵,正能镇章家的煞。”
  章璎太了解章荣海。
  他的义父虽然刚正却信一些风水之说,只怕温蓝这些话也不假。
  他碰了碰自己的眼,神情有些茫然。
  人人都说凤凰眼的人命格极贵,为何他却觉得凤凰眼的人命苦?
  章璎在坟前烧了几张纸钱。
  就像在给他自己烧。
  他在心中对着墓碑叹息。
  我比你大,如果你活着,也许是我的弟弟。
  也许不是。
  因为如果你还活着,父亲未必会收留我。
  但我得知真相后从未庆幸过你的死亡,如果可能,我希望你活着,如此义父才不会痛苦。
  这十多年无人来看你,一定孤单极了。
  你尚有一方容身之地,我虽比你多活二十余年,他朝横死只怕比你不如。
  义父疼你爱你却不能近你,于是养育我来弥补他空失的关爱,但人各自有心,十几年的陪伴,我不信义父对我只有利用之情。
  很抱歉用了你的名字,占了你的人生。
  很抱歉鸠占鹊巢这么久。
  但我所需不长,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三年,总会还给你。
  到那时候他依然是桥洞下的乞丐,是无名无姓之人。
  章璎在火焰中站了起来,对着碑上的章璎二字道,“你接受我的道歉吗?以后我有机会会来看你,与你讲述人间的事,其实也不尽然都是好的,许多人后悔出生,但总归还吊着一口气,有未了的愿望。”
  烧着火焰的纸钱忽然被一阵风拂动,仿佛墓中早夭的孩子给他温柔的回答。


第64章
  他们离开的时候月正中天,乌云山下大雾弥漫。
  马蹄脚印渐被风雨覆灭,一盏摇曳的灯照亮前路。
  镇煞的井中响起凄惨的哀嚎,仿佛荒冢怨魂发出的悲音。
  雨淋湿树枝,树枝湿漉漉地折断。
  百里之外的宫墙内,灯花彻夜未熄。
  新君登基头一年的南巡因一场刺杀就此作罢。
  温蓝告假,朱衣重新挑起大梁。
  御书房中寂静无声,新君并无大碍,在案前用朱红的笔将一封很早之前告假的折子圈出来。
  “他旧伤复发,伤情刚好,又南下去看过寿的母亲。”
  那旧伤从何处来?
  李徵当然知道,是当年救他留下的箭伤。
  所以他赐下贵重的恩赏,并破例准许他告下悠长的假期。
  朱衣垂睫,“温蓝父母双亡,南边的父母也是您为隐瞒他的身份而做的幌子,虽然是幌子,却没有母亲过寿儿子不去的道理。”
  新君蹙眉道,“朕今日总有些心神不宁。”
  朱衣好奇,“陛下为何心神不宁?”
  他跟随陛下日久,还从未在陛下口中听到过心神不宁这四个字。
  朱衣对于皇帝与温蓝的事情看的清楚。
  陛下感激温蓝当年的救命之恩,许以高官厚禄无可厚非,但不知这里头,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当年与他在水牢中关押的那段日子朕始终难以忘怀,再见他却总有一种割裂感。”
  “人都会变。”
  李徵却摇头,“但不会变得判若两人。”
  “恕微臣斗胆,陛下对温蓝好,是为了他的救命之恩,还是喜欢他的皮囊?”
  李徵愕然抬头。
  还从未有臣子敢在他面前如此直白地质问,到此刻他才真正开始打量这一直被他重用也被他忽视的近卫。
  朱衣面貌普通,身材修长,有一身绝世武艺,曾是先帝随手赏他的打手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徵难得没有呵斥朱衣的逾距,反而开始认真思考朱衣的问题。
  他不讨厌温蓝的皮囊。
  但需以过往的缘分为前提。
  若无过往的缘分,再好的皮囊于他眼中与路人无异。
  李徵非重欲之人。
  情/色让人丧失理智,是最无用的东西。
  朱衣叹息,“陛下,我时常担忧您为温蓝犯下大错,如今看来,似乎是我多虑。”
  陛下与温蓝之间有需要报答的恩情。
  也只能有恩情。
  李徵笑了,“爱卿确实多虑。”
  “陛下只是由于温蓝与过去不同而心神不宁?”
  李徵摇头,他凝视窗外瓢泼的风雨,喃喃道,“总觉得错过很重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
  他不知道。
  朱衣不言。
  李徵话峰一转,对朱衣吩咐,“无论如何一定要撬开那女刺客的口。”
  抓到的刺客死了一个。
  死的时候服用化尸粉,连骨头渣都不留一个。
  这活捉的一个行动慢了,才有今日下场。
  这场刺杀策划已久,李徵不免联想到他幼年遇到的那拨刺客。
  是否同一组织?
  到底是什么人?
  当年之事卫琴与东宫毫无头绪,而今这一场刺杀与当年如出一辙。
  所有人都在盯着那女刺客开口。
  女刺客倒是个硬骨头,人们扒开她的衣服,只看到血肉模糊的背脊。
  是她自己不慎跌进炭盆中烧伤。
  宫中早已往诏狱加派人手。
  或许再过几日,便能从她口中撬出东西。
  朱衣道,“臣尽力而为,若办事不力,还请陛下多加人手。”
  李徵目光落在窗外雨幕上,“这雨太大,下的人心烦。”
  朱衣在心中回答道,陛下,是您的心乱了。
  泼天的雨幕中,锦衣侯府的马车往潼关方向而行。
  章珩心知温蓝闲云野鹤的性子,生怕温蓝一去不返,得了信便暗中跟去。
  温蓝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走带着一条尾巴。
  章珩也没有想到,他后面还有一条尾巴。
  周旖东这些日子派人盯着锦衣侯府。
  他认为救走章璎的是章珩。
  毕竟章珩与章璎曾经是兄弟,若说见了落魄的兄长生出恻隐之心也不是不能。
  除了章家人,谁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能力,有这样的动机?
  果然没过了多久,章珩便离开侯府。
  也许跟着章珩会有章璎的线索。
  王梓行动不便,周旖东一路跟着章珩。
  他告诉自己找到章璎是为了避免事迹暴露之后来自朝廷的怪罪,心底深处却藏着一个致命的问题。
  派别人去就可以。
  一个朝廷钦犯,如何值得你雨夜奔袭?
  大雨过后,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65章
  小西河王这段日子眼皮总是猛跳。
  他一板一眼地在营地训练,生活照旧古板而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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