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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 (池也池)


  “近日修养的不错。”
  这话听在沈宓的耳朵里,约莫就是不用再一日服三剂汤药的好兆头。
  但听在闻濯的耳朵里,就成了还能更好的意思,“可还需服用什么药?”
  沈宓飞快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向杜若,听见他说:“多的也用不上,先前开的方子保证每日不断即可。”
  “好兆头”三个冒着赤色烟雾的大字,在沈宓心下缓缓变成墨色落幕。
  “旁的忌讳呢?”闻濯又问。
  “饮食清淡,多出门转转,”他忽然想起来一事,扭头看向沈宓,“也要多开口说说话,免得憋坏了。”
  沈宓:“……”
  倒是也不至于。
  “对了,”杜若冲他笑了笑,又转向闻濯,“明日我将离京,这药方子吃到二月初不要断,稍后我将要换的方子给府医写好,日后由他抓药煎药就行。”
  闻濯原本没想到他能留到年底,哪曾想他连年都不打算过的。
  人各有志,他无话可说,点了点下巴,“那便预祝一路顺风,倘若来日能够再见,蓬门终始为君开。”
  “借殿下吉言,也祝二位,新年安顺。”
  杜若冲他二人行完礼,便下去与府医写好方子,叮嘱了事宜。
  罢了领了闻濯备的谢礼和盘缠,顺着还未干涸的雪迹一路向了东去。
  ——
  年底将军府冷清,吴清瞳提早回了娘家团年。
  吴西楼正房夫人早逝,只留下这一个姑娘,夫妻二人素来伉俪情深,自吴夫人辞世之后,吴西楼感怀多年,一直未曾续弦。
  独自将女儿抚养成人,平日吃穿用度从未吝啬,由着她长成一个胸怀百川的姑娘家,逐渐也在自己的闺女身上,看到了已逝夫人的影子。
  京都内的传言的歌谣是如何编排吴氏“清斋月”的,他也曾听过,只是从未见过吴清瞳真正困于小人之言的时刻。
  他一直也认为,女子这般没什么不好,倘若是自己家的姑娘,更是再好不过。
  这样的女子,如若有朝一日许配良人,那也得是顶天立地,胸中有山海的儿郎。
  起初结果确实如他所愿,后来贺怀汀身上不断生出祸端,又有将军府连月的冷清寂寥,他才生出丝后悔。
  曾几何时,他嘴皮子都磨破了都想要教唆吴清瞳和离,谁料他自己养出来的姑娘脾气跟他一样的倔。
  哪怕同他争的脸红脖子粗也不肯松口,前前后后果真应了那句: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年底还是他拉下脸皮,驾着马车前来接的吴清瞳回家团年。
  在吴府待了几日,可算气氛缓和。
  大年三十这日,他父女二人照例团完年,一同坐在屋里取暖,一人喝茶一人研磨替笔。
  吴西楼躺在太师椅里念道:“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屠苏——”
  “错了。”吴清瞳忽而顿笔,望着他纠正说。
  “什么错了,哪里错了?”吴西楼莫名其妙地抬起脖子,吹胡子瞪眼地跟她争辩道。
  吴清瞳重新提笔,边写边念道:“是梅柳芳容徲(ti),松篁老态多。”
  吴西楼皱起眉头,“有这句吗?”
  “有,”吴清瞳接着写了下去,“后面一句才是,屠苏成醉饮,欢笑白云窝。”
  吴西楼印象不深,不好同她争论,怕到时候她咬着不放,自己这个年纪大的丢脸,“哪个能有你读的书多,我这般的糟老头子记性也不比你们年轻人呐。”
  吴清瞳搁下笔,拿起宣纸,无奈地走到太师前摊开给他看,“是是是,是我胜之不武。”
  吴西楼沉吟半晌,教她将宣纸裱上。
  待她重新落座小炉旁,才又问道:“年关西北可传过信?”
  吴清瞳点了点头,“自然传过。”
  “他说了何时回来没有?”
  “我们信中不提归期。”吴清瞳解释道。
  吴西楼一头扎起来,“不提归期提什么?男人在外你不问,他万一就铁了心了不回来,你找谁哭去。”
  “他在北境守边是正事,”吴清瞳满脸无奈,“我何时没出息的掉过眼泪了?”
  吴西楼说不过她,只好自己发愁,背过身不大再同她搭话。
  屋里火炉熏熏烘烤,屋外飞雪飘飘,父女不同心,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吴西楼一刻钟叹八回气,磨的人耳朵都生了茧。吴清瞳不愿听他念叨,便起身出屋带着丫鬟去看雪去。
  ……
  今年的雪不同以往寒凛,不知是不是所思所念不同的缘故,前几日最冷的时候,也觉着不如往年萧瑟。
  雪片扬在风里飘飘摇摇地下来,仿佛迷糊了的蝴蝶被银白的雪线照瞎了眼,才一不留神一头栽了下来,砸进更多的雪里,不肯再动了。
  雪堆柔软、细腻、和煦,同北境的定然不同。
  贺云舟极少会在信中提起天气、军情,大抵是觉着没必要让她多添忧愁,所以身前苦处他从来不讲,多的只是平日军中的小事。
  年中季皇后传信之事,宫中未曾透露风声,吴清瞳自然也没有写信告知他。
  前番吴西楼被降职,吴氏陷入风波之中,许多罪名眼看着就要牵连到她一介女流身上,还是沈宓出面做了担保,才教她能够置身事外。
  后来她觉得世子府同贺云舟的交情实在重的像团迷,于是斟酌措辞在信中询问一二,想探求这背后的因果。
  但这封信直到凤凰阁事变,宫中起逆的消息传到北境才回。
  信中也并未交代贺氏与宁安世子府的渊源,只是草草一句“是为故交”带过,留了无数遐思索的空隙。
  吴清瞳知他不愿多说,此后再也没有多问。
  凤凰阁沈宓一跃而下,几乎粉身碎骨,命危之际她曾站在宫殿门外看过,后来转回王府,她不便登门,便差人送了许多药材过去。
  摄政王也派人前来谢过,似乎是不想与将军府扯上干系一般,从前的礼都加倍奉还了回来,态度冷漠的难以让人开口询问。
  她知晓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缘故。
  揭露贺季两家往事,加害季皇后私通的那封信,至今为止众人都知晓是顾氏所为,可这背后牵涉的太深,总让她不敢相信。
  顾氏或许有过私心,但涉及政争,绝对不会是她一介深闺女子全然谋划所出——
  这背后一定还有别人……
  作者有话说:
  闻濯:他就该坐在月亮上。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昨天家里面来客人,没来得及写完~
  注:“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出自杜甫《客至》(文中用的是始终)。
  “梅柳芳容徲(ti第二声),松篁老态多。屠苏成醉饮,欢笑白云窝。”出自叶颙 《己酉新正》


第80章 贪妄海
  大年三十,宫中无宴,长乐殿冷清的炉子点火都甚微,贞景帝身侧连在旁侍奉的宫女都没有,只站了一个伴他多年的老太监。
  这老太监名叫洪得良,自贞景帝幼时便跟侍奉在他左右,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一路看着他从登基控政,到被威胁幽禁于长乐殿,再到重新掌权设立新朝体制,看着他从一个不学无术的少年,长成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君王。
  偶尔回想,还会生出几分心疼。
  “陛下不出殿瞧瞧吗,今日团年,顾妃方才差人来请过陛下好几次。”
  闻钦目光落在案前的黑白棋子上,神色未动,“不去。”
  洪得良沉默一阵,看了眼殿外纷纷飘扬的细雪——那玉屑落的不算张狂,却足够让人眼花缭乱。
  “往年雪下的大多了。”他轻声感叹一句,耳侧忽而听见闻钦执棋落子的声音。
  去年宫中年底莺歌燕舞、灯火通明的情景,一直持续了几日,整个春节都是在热闹奢靡里过的,人光顾着醉生梦死、酣畅淋漓,哪怕身侧亲友不见,也窥探不到人间半点的寂寥零落。
  今昔大殿之中空空荡荡,静的微尘可叹,只剩一老一少的两个世间孤寡人凑在一起,与旁人欢畅癫狂相隔在一扇门里,仿佛被尘世遗弃。
  原来最热闹的时节,也是最清冷的时节。
  他想起从前痴迷于酒色玩乐的小皇帝闻钦,那时他迷惘又不知天高地厚的神情,与此刻眉头紧锁的模样重叠,一岁枯荣之间,就变换成了两种不同性格的人。
  “陛下没有想见的人吗?”他又问。
  闻钦手指顿了顿,扭头将视线落到他沟壑纵容的脸上,忽而答非所问道:“你曾悲悯过自己的处境么?”
  洪得良愣了愣,俯身作答:“老奴一生下来就是奴才,并没有机会功夫来琢磨这些。”
  他还算坦诚。
  他们这一行的奴才,自祖上家境便并不怎么宽裕,生孕孩子养不活孩子,只能送进宫里当太监。
  到他这代,自幼在宫中耳熏目染,难免会养出奴性。
  所以在他们眼里,他们所侍奉的王公贵戚,那些人锦衣玉食的快活日子,成了他们拥有天生好命的理所应当。
  本就身份云泥之别的两群人,在生死面前轻易被下了定论。
  作为天生被欺辱的贱命,生不由他们选择,往后也都不如他们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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