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虽带着喜丫的嫁妆,却不能动用喜丫的东西。无奈这会儿她又不能立即跑回大青山,把傅冬青带身上的银两拿回来。
“桃儿,一会儿你陪我去当铺一趟。”沈秀想,她去问问当铺老板,阿姐到底当了多少,等后面找个机会,她溜回青山寨,拿傅冬青的钱来赎今日阿姐当的首饰。
桃儿惑然,“啊?”
“你跟着我去一趟就好。”不是她不知当铺在哪里,而是桃儿在身边,便能证明她这个面生的是傅家的新媳妇,她问询当铺老板,老板便不会搪塞她。
傅春锦前脚出了当铺,沈秀后脚就带着桃儿进了当铺。问询之后,不单是沈秀气愤,桃儿也气愤。
大小姐除了老夫人留给她的那支白玉簪子没当外,其他首饰都当了。
“真是狠心啊!”桃儿愤愤不平。
“唉。”沈秀沉沉一叹,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做事全然不顾家人死活。她恨不得杀回山寨,拿鞭子亲手抽他个半死。
两人往傅家的方向走了半条街,沈秀忽然停了下来,“桃儿,我们去码头看看。”她记得傅春锦说过,她会去那里。
桃儿点头,“嗯。”
两人匆匆来到了码头,傅春锦带着劳大叔在岸边的遮阳棚中,准备结算上月搬运工人的钱。南北米铺本来只经营桑溪镇的生意,去年小赚一笔后,傅春锦去湾河下游的镇子走了一趟,打通了一条粮源,这样一来,不管桑溪镇收成如何,这条粮源都可以源源不断地把新粮送进来。与此同时,傅春锦也去了湾河上游的镇子,那边田地不够肥沃,常年都需要从临镇购买米粮。傅春锦看准机会,借着湾河水路,便把上下游镇子的商路打通了。
傅春锦坐在棚中,手中拿着记账册子,每喊一个工人,便按照工人的干活记录,依次结算工钱。
放在手侧的碎银子越来越少,排队等着结算的工人最后剩下了五、六个皮肤黝黑的生面孔。
傅春锦对码头的工人还是有些印象的,她蹙眉扫了一眼这几人,看了一眼记账册上剩下的几个名字。
“傅小姐,怎么不给钱了?”带头的工人擦了一把脖子上的热汗,故意欺身靠近傅春锦,身上的汗味扑鼻而来。
傅春锦惊觉危险的气息,劳大叔一手抵住这汉子的胸膛,用力把他往后一推,“远些!”
工人大笑道:“都出来抛头露面多时了,还顾及这些?”说着,似是存心要起哄,得意地回头对身后的汉子们大呼道,“你们瞧!女人掌柜就是不好,结钱都磨磨唧唧的,家里若是少男人……”
“啪!”
谁也没想到,这工人竟会硬生生地脸上捱一巴掌。这巴掌打得声音清脆,响得听见的人都觉得脸痛。
大家纷纷把目光落在了打人的姑娘身上,她一袭素衣,发髻微斜,严肃无比地死死盯着工人的脸道:“道歉。”
沈秀的身形略显娇小,此时站在壮硕的工人面前,气势非但半点不减,甚至还像只竖起全身利刺的刺猬,随时可以上前搏命。
工人哪想到会被个小娘们给教训了?当下捋了捋衣袖,正待出手。
“住手!”傅春锦生怕沈秀吃亏,立即喊停,给劳大叔递个眼色,“送喜丫回去。”
“原来是傅冬青的小媳妇啊。”工人似乎认识喜丫,他玩味地看看沈秀,又玩味地看看傅春锦,“可惜啊……家里没个男人……”
惊觉掌风袭来,工人一把扣住了沈秀的手腕,哪知沈秀身形极快,另只手又甩了个巴掌在工人的脸上。
“找死!”工人又惊又怒,本想狠狠暴打沈秀一顿。
“喜丫!”傅春锦焦急大呼。
可沈秀的功夫并不弱,当下翻腕摆脱了工人的钳制,闪身到了工人身后,猛地一蹬工人的腿弯子,让他立即跪倒在了地上。
这下工人是真的被激怒了,可沈秀也没好到哪里去。秀眉挑起,满脸愤怒,扯起工人的右臂,一记膝顶撞在了工人背上,死死将其压下,怒喝道:“给我阿姐道歉!”
谁也没想到这陈捕快的闺女身手竟如此了得,更没有想到姑娘家“跋扈”起来,这么壮的汉子也能被一招拿下。
工人被反扣着手臂,越是用力,越是疼痛,挣扎几次后,哪里还敢挣扎,当下只能咬牙求饶道:“我道歉!道歉!”
“说!”这些擒拿的本事,可是兄长教她的,沈秀没有听见道歉前,她绝对不会放手,免得这讨厌鬼赖皮!
“傅……傅小姐……我是粗人……说话不好听……今日得罪了……”工人终是磕磕绊绊地道了歉。
沈秀松了手劲,先帮傅春锦圆场,歉声道:“阿姐,我也知错,不该不守礼数地与人打架,我回家就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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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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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警告
傅春锦暗叹一声,拿起两粒碎银子,走至工人面前,亲手递上了碎银,温和道:“弟妹莽撞,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工人见傅春锦先服软,今日又在人前被个小姑娘这般羞辱,哪里还忍得?一把拿过碎银后,在掌中掂量了两下,佯作受伤道:“我这胳膊今日是受重伤了,往后几日只怕都干不得重活,我全家老小可都靠着我……”
“起来!”工人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沈秀提着领子揪到一边。
这小小的身子,竟有这般大的力气,莫说是傅春锦震惊,连看热闹的其他人都震惊了。
“放手!”工人反手格开沈秀,用的正是那只受伤的手。
沈秀往后一跳,刚好避开,“不是说伤了么?”
工人这讹人不成反被戳破,再次恼羞成怒,“贱丫头!”当即挥拳再次袭向沈秀。
“喜丫!”傅春锦看这阵势只怕是拉不住架了,她紧紧盯着沈秀,生怕她挨拳吃亏,急忙对劳大叔道,“劳大叔,快去拉人!”
话音一落,这一架已经结束了。
沈秀善用巧劲,只轻轻一带,一招四两拨千斤,便把壮汉给推下了湾河。
傅春锦惊魂未定,知道这次是真的惹上麻烦了。这些个壮汉都是惹不得的,平日没活干时,偶尔仗着身强力壮,还会耍些流氓手段。如今得罪透了,只怕日后这些人定会不依不饶的干些什么可怕的事情出来。
更何况,今日这些壮汉绝不是平白挑衅。
沈秀也知道这些人能不招惹则不招惹,可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再不还击,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看清楚本姑娘的脸!你若有种,以后报复就冲我来!”沈秀一脚踩上码头的木桩,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脸,“若是敢伤害阿姐,或者找傅家任何人的麻烦。”沈秀斜眼看了一眼人群中观望多时的柳言之,她早就看见他一袭白衣站在人群之中,也不知他在等什么,半晌不出来主持公道。
既然不肯主动出来主持公道,那她就对他不客气了。
“柳大人,今日你是看见了的,此人对我阿姐不敬在先,寻衅滋事在后,倘若后续再来生事,还请大人照着大陵律法行事。”沈秀昂起头来,“大人是桑溪镇的父母官,应当不会坐视流氓欺凌乡亲,横行乡里吧?”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柳言之这下也不好再藏着,当下清了清嗓子,点头道:“再若滋事,本官一并拿了,按律处置!”
那工人听见这话,再大的怒意也只能忍着,只当是哑巴吃黄莲,悻悻然爬上岸走了。
柳言之走近凉棚,对着傅春锦彬彬有礼地点了下头,“傅小姐放心,日后我会安排衙役在附近巡逻。”
“多谢大人。”傅春锦微微福身。
她不是没有看见柳言之,她只是不想欠柳言之这个人情。觉察围观的人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她与柳言之身上,傅春锦知道乡里怕是要滋生她与柳言之的流言蜚语了。
她匆匆结算了剩下的几名工人的工钱后,对着柳言之再拜一次,“米铺还有事要处理,民女先走了。”
“嗯。”柳言之眼底暗藏喜色,只轻轻地点了下头。
那喜色意味着什么,许多乡亲已经看明白了。
可沈秀并没有发现。
傅春锦没有唤沈秀,就带着劳大叔匆匆离开了凉棚。
“阿姐!等等我呀!”沈秀知道傅春锦肯定要生气,可对付恶人,你只能比他还凶,只有让恶人忌惮了,他才会对你敬而远之。否则,越是退让,便越是受气,以至于步步受制。
傅春锦并没有往家里去,她穿过大街,拐了几个巷子,来到了二叔家的米铺所在。
果不其然,冷清的米铺现下并没有客人,最后结算工钱那几人这会儿正在米铺搬运米袋子。
傅二叔像是刚回到铺头,茶水端在手中,只喝了一口,瞧见傅春锦来了,掩下了眼底的惊讶之色,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冷声道:“什么风把大侄女给吹来了啊?”
“二叔你就别装了。”傅春锦开门见山,斜睨了一眼那几个工人,正好那个落水的工人换了衣裳出来,瞧见傅春锦来了,眼底猛地闪过一抹心虚之色。
傅春锦冷嗤道:“人赃并获,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