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龙附凤 完结+番外 (knightflower)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knightflower
- 入库:04.09
白青崖虽然对什么圣人之言嗤之以鼻,惯会钻营,但也自诩有几分男子气概,不想要为了前程去侍候一个男人,便渐渐不再与卫纵麟来往。现下走投无路,他又想起了这个登天梯。
伺候男人算什么屈辱呢,让他继续过现在这狗都不如的日子,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
混着金线的红绡在暗香中浮动,白青崖穿过这纸醉金迷的温柔乡,正待往楼上的包间走去,突然听到大堂那头传来一声男人的惊呼:“什么?宁平公主要招驸马?”
白青崖本能地驻足细听。
一个身着褐色短打的汉子咕咚咕咚喝了半碗酒,黑色的脸膛透出了醉酒的酡红,他不无艳羡道:“可不是么?国公府真是阔啊……就为一个小妮子的宴会,那么大的南海珍珠,一斛一斛往府里送……那么好的成色,我见都没见过,他们竟用来挂帘子!”
旁边的络腮胡子接道:“你懂什么!宁平公主向来便最得圣心,几颗珍珠有什么稀奇?更何况,那又不是普通的宴会,公主正是要在那场宴会上相看驸马呢!”
白青崖听到自己想听的,耳朵立时竖起来了。
黑红脸色的汉子道:“果真吗?”
最开始的汉子道:“这还能有假?我是亲耳听他们府里的小丫鬟说的。你看着吧,过几日便有风声传出来了。”
络腮胡子大笑道:“你们关心这些做什么,驸马不驸马,也轮不到你们啊!”
黑红脸色道:“先帝爷的长乐公主还嫁给了商户呢,我不比他们强些?”
随即便是一阵混着污言秽语的大笑。
白青崖听得心旌摇曳,天无绝人之路,老天不忍心见他读这么多年圣贤书却沦为男宠之流,送他一个大好机会!公主长在深闺,所见的除了宫女就是宦官,凭自己的相貌,只要能见到宁平公主一面,一定能俘获她的芳心。等他成了驸马,一定要白府所有糟践过他的人在他面前磕头赔罪!
至于如何进入公主的宴会……眼下,不就摆着一个能帮忙的卫小侯爷吗?
第3章 阙珠宫
鸨母见白青崖久久不动,疑道:“公子,可是有哪里不妥?”
白青崖如梦初醒:“无事,走吧。”
不同于莺歌燕舞的大堂,红袖招越往上走越幽静,鸨母引白青崖走到了最尽头的一间房。只见那门楣上挂了一块小匾,用金粉描了三个秀美的小字——“阙珠宫”。
“卫小侯爷正在这间房中,我就不跟着进去了,侯爷不喜旁人打扰。”鸨母言毕便退下了。
白青崖心内正被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烧得火热,手放到冰凉的红木门上,一股厚重的冷意才给他发热的头脑降了降温,想到自己今天是有求于人,本想直接推门而入的手转而轻轻扣了扣。
等了片刻,无人应答,凝神细听时倒能听到一道悠扬的琴声仿佛是从门内传来。
白青崖心下忖度着该是一群纨绔子弟在玩乐,根本没听到有人敲门。往日他也不是没有跟着卫纵麟来过红袖招,席间人来人往不过寻常,想来不必如此拘泥。
这样想着,白青崖便用力一推,门开了。
想象中推杯换盏的场景并未出现,他甚至没有看到一个人,唯有琴声更清晰了些。
只见正对着门的是一架十二折云母珐琅屏风,每一折上都上以金银丝线绣了一位或坐或卧、姿态各异的美人。房里没有点灯,四角的鎏金架子上放着四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暧昧的丝竹声在这昏暗的光里浮动,绣筑雕梁上还挂着绯红色的价值百金的鲛绡,舞动时仿佛美人的腰肢,格外旖旎。
这倒不像是在勾栏。白青崖觉得蹊跷古怪得紧,不知怎的,方才听到公主招婿时轻飘飘仿佛在云端的思绪一下子跌了下来,他立刻便停在门口了。
此时,屏风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怎么不进来,几日不见,倒生分了不成?”正是卫纵麟的声音。
白青崖松了一口气,暗笑自己疑神疑鬼。听卫纵麟话里的亲密与熟稔,分明还对自己念念不忘,想必今日略说几句好话,便能手到擒来——毕竟他只是想跟着卫纵麟去一趟公主的宴会,又没有叫他向皇帝请旨封自己为驸马。
他拂开眼前的红绡,绕过美人屏风走了进去。
只见屏风后放着两个南北朝向的矮几,上有镶满珠宝的酒壶,矮几前各有一个绣满奇花异草的蒲团。卫纵麟正随意地坐在其中一个上。再往里一些正对着屏风处还挂着一道珠帘,有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正在抚琴,看不清脸,想是楼里的琴师。袅袅的琴声正是从他那里传来。
卫纵麟今日不知去了哪里,打扮得格外华贵,着一身鸦青色织锦缎长袍,在昏暗的光下也显出了焕烂如洗的华美,又不知为何没有束冠,墨黑的发丝泼下来,衬得他面如冠玉,自有一股落拓不羁的风流。
平心而论,卫纵麟长了一张不像武将的脸。但看他的面孔,着实想象不出来这人能做出将羌王的脑袋挂到城楼上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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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崖显然没有兴趣欣赏同为男人的卫小侯爷的脸,他连这屋里的装潢都没心思细看,匆匆作了个揖便自己在对面坐了:“小侯爷别来无恙啊。”
卫纵麟饶有兴致地看着白青崖的动作,指了指他面前的酒杯示意他自便:“青崖今日怎么有空见我这个闲人?”
“小侯爷言重了。”白青崖听卫纵麟说话间姿态颇低,便以为是这几日他的冷落叫他心有不安,不免多了几分自得,“前些日子我潜心准备秋闱,在家里温书,才怠慢了小侯爷,在这里给小侯爷赔不是了。”说着斟了一杯酒,也不看卫纵麟,自顾自喝了。
卫纵麟看他这副做派,与上次的拿腔拿调截然不同,眼珠一转,便明白了他今日的来意,笑着说:“原是为了秋闱,我当青崖是嫌我镇日里不学无术,配不上和你交好。前些日子叫你,你总也不来,真叫我好生伤心了一番。”
“小侯爷这是哪里的话?实在是折煞我了。”看他脸上掩不住的得色,显然不是真的觉得“折煞”。起初白青崖还觉得被男人觊觎既怪异又恶心,叫卫纵麟伏小做低两句,竟觉出几分不同寻常的爽快来。什么京城贵女的春闺梦里人,不还是要捧着自己,求自己看他一眼?
白青崖自以为在和卫纵麟寒暄客套,殊不知他的心思都白纸黑字似的写在脸上了。怎奈在灯下看美人,即便美人心术不正,卫纵麟看着也觉得可怜可爱,便不在意他的小心思,哄他高兴便罢了。
东拉西扯了几句,白青崖便迫不及待地切入主题了:“我前几日听人嚼舌根,说宁平公主要选驸马了,不知是真的假的?”
话音刚落,珠帘后传来的琴声突然错了一个音,仿佛有人抓搔了一下耳膜,吓了白青崖一跳。
“怎么回事?”
卫纵麟朝那里看了一眼,竟没有责备琴师,打量着白青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听这话音,这消息是真的?白青崖大喜,敷衍道:“我听府里的小丫头说的。”再问道,“公主选婿的宴会上,想必会有很多大人们来参加吧?”
卫纵麟看着白青崖,脑海里闪过一个荒谬的猜想:“青崖问这个,是想叫我带你去宁平的宴会?”
小侯爷可真是上道!白青崖喜道:“正是!”话才出口,他便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找出之前想好的借口找补,“不瞒你说,小侯爷,我今年秋闱又落榜了。我想,是不是我在考场上太过紧张的缘故。因此整理了自己平时的诗词文章,预备在宴会上请诸位大人们指点指点,若是大人们说我没有天分,日后便不在科举上蹉跎岁月了。小侯爷,你会帮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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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轻薄
卫纵麟到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此时心中终于生出了些真实的怒意——他不是不知道白青崖在白家处境艰难,但他权势再盛,终究无法插手姑母的后宅。白青崖父母俱在,也没有出府独居的道理,否则便是大不孝,更加无望仕途了。他原本费尽心思,给他寻好了出路。
勋贵子弟有送往国子监读书的名额,有的读书读得格外好的可以凭自己的本领考科举,或是格外不成器的,都用不上这名额。他幼时便跟随自己父亲赴了边关,自己的名额一直没用上,现下给了白青崖正好。
今秋白青崖能考上举人自然是好,若考不上,借着他的面子去国子监混几年资历,出来后再安排官职,才不至于名不正言不顺。
可白青崖却这样心急,攀上了自己还不够,竟想着一步登天,尚公主去了!
卫纵麟越想越不是滋味,方才看着楚楚动人的一副美人面,此刻看来便刺心了。他起身来到白青崖身旁,拿起矮几上的酒壶为他斟了一杯酒,轻轻笑道:"青崖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我不帮忙怎么对得起我们相交一场?"
白青崖乐得头都昏了,他双手举起酒杯,真心实意道:"侯爷知遇之恩,青崖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