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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水 (掉入轻舟)


  颜寄欢给她夹了满满一筷子的山鸡肉,说道:“别刻意想,越想越烦,多吃点,吃着吃着说不定就有主意了。”
  楚云七却盯着自己的碗筷出了神,颜寄欢连打了两个响指才把他召回魂来。
  “想什么呢?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或许有个办法可以验证当晚第三个人和虚虫帮还有清泉山庄的联系。”楚云七说着,忽然转向段临霜,“妹妹,你和虚虫帮交过手,你可否记得他们的招式?若是以清泉剑法中的’寻山问水‘一式来攻,要如何破?”
  段临霜不知他葫芦里又卖什么药,但他这样一说,便也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她的剑法向来是中看不中用的,对方节节紧逼,她出的大多是守招,而非攻式,不过寻山问水乃是清泉剑法中最常用的一招,她在交手之初也用了几次,只可惜很快就被对方的鞭子化解了,非要说起来,其实她连对方怎么出的招都没看清楚。
  楚云七一看她这为难神情,就猜到她估计是连看都没看懂就被打懵了。他摸了摸眉毛,也不强求,转而递了双筷子到段临霜手里:“没事。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接着,他从篮子里捻来一根捆菜用的细绳,示意她还原一下当时的场景。筷子虽然不能当真剑来用,但既然他如此要求,段临霜就拿过筷子浅浅比划了一招寻山问水,然而她才抬手动了一下,手中的筷子竟然就鬼使神差地被绳子所绕住,与当初她所遭遇的场景大差不离。
  “你怎么连这都会,”颜寄欢看楚云七的眼神都变了,“你不会真的是虚虫帮的首领吧。”
  楚云七无奈地拿回筷子,然后把手中的绳子递给她:“你来试试,你也行。”
  颜寄欢不明所以地从楚云七手中接过绳子,楚云七则举了筷子,对她说道:“你用我教过你的那一招。”
  颜寄欢眯了眯眼,照他所说做了一遍。绳子打出的第一下绕过筷尖,但当它反弹回来时,正好借了巧力攀上筷身,就像是一早就预料到筷子使力的方向似的。
  “可是这……你教我的分明是暗器功夫……”颜寄欢瞠目结舌,“我从没学过清泉剑法,怎么会解得开这一招呢?”
  然而段临霜却已经明白他所做的事是何用意,她兴奋地站起来踱了两圈:“怪不得我总觉得那刺客的功夫熟悉,原来如此!”
  楚云七笑了笑,说道:“没错。从前我就觉得清泉剑法上手容易,似乎并不如外界所传那般艰涩难懂,现在想来,只因我早已在接触清泉剑法之前已有了基础。我的暗器、清泉的剑、虚虫帮的鞭本质是同脉相承,所以稍加变动,就可以互通。也就是说,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些事是否与段人杰有关系,但我们可以断定虚虫帮的首领正是陷害我的人,而且他必然熟知清泉的剑法。”
  “没错!在所有熟知清泉剑法的人里,只有一个人的下落是不可查的。”段临霜道,“若他真是父亲的义子,那这双龙玉玦的来源便说得通了。哥哥随身玉佩所用的寒玉材质世间少有,在清泉山庄等同继承象征。或许在他出生前,段人杰亦是寒玉的拥有人。”
  颜寄欢渐渐反应过来:“所以虚虫帮的人说他们的首领是真正的段临风,原来是这个意思。”
  楚云七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颜寄欢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地抛出一个新的问题:“其实我在想……既然七哥的阿娘是在二十年前离开清泉山,段人杰亦是如此,再加上如今这寒玉的来源不明,有没有可能这些事之间是有所关联的呢?”
  楚云七的神情变得晦暗不明。半晌,他开口道:“我不知道。我阿娘从来不提她的过去,她好像什么都不想让我知道。”
  颜寄欢和段临霜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要如何应答。三人沉默许久,段临霜抬手给他夹了一块肉,想要缓和愈发凝重的气氛:“发生过的事不会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我明日再去藏书阁里看看有什么线索。”
  她的袖子掠过楚云七的鼻尖,他抬头嗅了嗅,忽然一把抓住了段临霜的手腕。
  “这味道是从哪里来的?”他急切地问段临霜,“你去过什么地方?”
  “哎哎哎,干什么呢!”颜寄欢一筷子抽到他手背上,“男女有别,注意分寸!”
  “不是!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楚云七百口莫辩,看起来很想立刻跳进锅里以示清白,“我是说妹妹袖子上有酒的味道。”
  段临霜缩回手腕放到鼻前闻了闻,果真有一股淡淡的酒香,然后她才回忆起这是她为韩山道倒茶的时候不小心从一旁的酒杯中沾染上的。
  “是韩师叔房中的酒。”段临霜解释道,“中秋时我长姐回庄酿下的,到这个时候开坛正好。”
  “这香气与我娘所酿的酒几乎别无二致,我绝不会认错。”楚云七笃定道,“大小姐一定认得我阿娘。”
  屋中有了一瞬的静默。
  “我去给阿姐写信。”段临霜揉了揉眉心,说道。


第56章
  段临风从树枝的枯败中嗅到了早冬的气息。
  他已经被困在这里多久了?一周?半个月?一个月?
  重伤初期那段昏迷在床的日子将他对时间的感知切得稀碎,他只能从周边环境的变化里判断时间的流逝。
  身上的伤口已经几乎复原了,每天喂到他嘴里的药都在渐渐减少,腿上的木板也已经卸下。每天那个女人都会搀扶他出门散步一个时辰。她会问段临风很多问题。你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能听懂我说话吗。但段临风从来只以沉默作答。
  他知道这个女人在怀疑自己。有时她会突然脱口而出一句小心,只是为了试探自己是不是会下意识躲闪。有时她会提到一些他熟悉的名字,然后仔细观察他睫毛颤动的幅度。段临风从来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父亲对他长年累月的严苛训练培养了他的耐性。这个女人在观察他,她想知道他为什么明明已经可以自理,却始终不愿意开口说一个字。他也在观察这个女人,观察她的行为,观察她的动机,观察她生活的地方。
  当他从镇渊台上跳下时,他没有直接掉到谷底,而是被树枝所挡,摔落到一截突出的巨大岩壁上。这截岩壁深处有大大小小的岩洞,他所住的屋子就是由其中一个小岩洞所改制的。从他苏醒到现在,他从未看见过有其他人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静静地吹风,静静地望天,静静地用沉默化解女人的试探。
  “明天这里的食物就吃完了。”女人在他身后开口,“你如果还是不能说话,我会把你推下山。”
  段临风面无表情地望着飞鸟掠过岩壁。他向来很擅长面无表情。
  “你果真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她的声音比段临风最先预想中要沙哑许多,像是受过伤一般带着沙砾的质感。她的外表已经不年轻了,看起来起码有四十五岁,青春的痕迹被岁月所掩盖,岩洞的风让她的皮肤显得比常人更粗糙,小型兽皮拼凑出来的简陋披风下包裹的身材瘦小却匀称,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更胜过普通男子,她必然是一个常年练武的女性。与之相对的是她说话时的语气,没有她这个年纪会有的沧桑,倒时常流露出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才有的任性和散漫。
  “你是自己跳下来的吧。如果你是被人推下来的,你一定没有现在这样冷静。你猜猜看我为什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女人自顾自继续说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人陪她说话,她的口音里带着一种生涩的僵硬感。段临风很少认真去听她说的这些闲话。每当她开口时,他就会逼自己去想其他事情,这样他就不会因为下意识对她所说的话做出反应而露出破绽。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试探段临风的来历,但是今天她的语气很不一样,好像她终于厌倦了猫抓老鼠的游戏,决定先做那个开诚布公的人。
  “我是三十年前被人推下来的。因为我发现了一个人的秘密,所以那个人想要我消失在世上。”
  段临风的眼皮颤了颤,他发现自己在忍不住听,忍不住思考,思考这个女人所说的真假。她听起来很真诚。镇渊台是玉笛山庄的圣地,因为结构险峻,隔几年就会传出有人在此坠落尸骨无存的消息。但是被人推下来……看她现在也不过四十出头,三十年前她最多不过是临霜那个年纪的小姑娘,谁会对一个小姑娘下如此黑手呢。
  “你肯定在猜测我的身份。但告诉你也没有多大用处,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大概早已经不记得我了……世代更迭,我原以为三十年的时光并没有太大改变,可是见到你我才明白,我最好的年华已经被夺走了。”
  她伸手抚过自己皮肤上松弛的痕迹,像是在回忆自己少女时期的模样。段临风还从未听过她流露出如此伤感的语气。
  “比剥夺一个人生命更残忍的是剥夺一个人的青春与未来,推我下来的人同时做到了两样。三十年来我苦苦找寻出路却不得结果,我原以为我命止于此,但你掉下来了,我就有了希望。即使找不到出路也没关系,有一个人恰巧掉到这里,陪我来度过这漫漫余生,难道不是老天对我的补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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